第143章 寂夜有聲
彌勒教！
趙光美對此了解不多，但聽到呂蒙正與寇湘的介紹之後，瞬間便意識到了其危險性。
古往今來，許多的叛亂都會建築這些所謂的教派，用以蠱惑人心，聚集信眾。東漢張角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便讓黃巾軍席捲天下，亂了幾百年的大漢基業。張魯憑藉五斗米教，盤踞漢中多年。
趙光美更知道，明清之時，白蓮教為禍數百年更是何等厲害。
毫無疑問，這個彌勒教的危害肯定也不會小，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會是個毒瘤。事實上，到了仁宗朝，彌勒教王則確實曾聚集人眾在貝州生亂，險些釀成大禍。
聽張扶林與寇湘言下之意，關中的彌勒教似乎已經很猖獗，很嚴重。不過朝廷並未收到這方面的奏報，這中間出了什麼問題呢？
吳廷祚秘奏中說提到的關中暗流涌動，有魑魅魍魎騷動，莫非指的就是的彌勒教？
「張縣令，彌勒教很猖獗嗎？」
張扶林道：「猖獗倒是算不上，目前倒也沒有做什麼大舉動，但是卻大肆傳教，威逼利誘……尤其是大戶人家和有名望的門第……」
趙光美瞧瞧眾人神情，最終目光落在寇湘身上：「這麼說……寇先生最近飽受煩擾？」
寇湘坦然道：「殿下明鑒，下邽近日確實有彌勒教出沒，我府確實受到些許騷擾。今日殿下尊貴之軀下榻，張縣令擔憂也不足為奇。」
曾經的狀元，還擔任過魏王府記室參軍，身份與影響都非同小可，彌勒教想要吸納，可見所謀甚大啊！
「寇先生莫急，本王今日在此，正好一起會會彌勒教。」
「如此，便謝過殿下了，若是能一勞永逸，解決此事，簡直求之不得。」寇湘顯然已經深受其擾，卻也擔心趙光美明日一走，那些人有陰魂不散。
趙光美笑道：「那好，我們便會會這些魑魅魍魎，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敢不敢來？」
……
天色漸晚，趙光美在寇家宴飲之時，下邽鎮外的暮色里，一伙人停駐了腳步。
「這麼多官兵？」
「打聽清楚了，是秦王趙光美。」
「哦？聽聞他來關中，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沒錯，就在下邽，而且是住在寇家。」
「寇家？這是巧合的……還是……特意而來？」為首之人的神色頓時凝重了不少。
「說不上來，傳聞這個趙光美坐事，向來沒不合常理……神出鬼沒。」
「是嗎？」
「那我們今晚……還先撤？」
「為什麼要撤？」
「親王在此，還有禁軍護衛……我們進去太冒險，而且鬧大了，朝廷追查起來，與我們不利……還會壞了佛子的大事。」
「怕什麼？不就是禁軍嗎？能奈我何？至於別的就更不用擔心了，難道我們不冒犯，朝廷就不管了？
也不想想，趙光美這時候來京兆府，意欲何為？既然如此，不如先給他個下馬威……如此也能大壯聲勢，興許還是件好事呢！
而且……這不正好嗎？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
半月懸於天空，春夜寂寂無聲。
下邽鎮已經恢復平靜，大部分人也進入了夢鄉。
不過秦王府的侍衛和部分禁軍將士，仍然崗哨巡視，出門在外，秦王殿下的安危無比重要。稍有閃失，對官家對秦王的寵愛與關懷，腦袋搬家幾乎是必然的。
華陰縣令張扶林就更不用說了，今夜對他而言有些漫長。秦王在自己地界上，必須小心侍候與保護，否則……
若是在城裡，興許還能安心睡一會，但是下邽鎮，天知道那些天殺的彌勒教會不會來騷擾。
有禁軍在，他並不擔心秦王安全有什麼問題，自己堅守於此，也能搏個護駕之名。即便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如此應該可抵消一些自己管轄地方不靖，邪魅橫行的罪名吧？
當然了，若是秦王殿下能睡個好覺，明日平安離開華陰縣，更是再好不過。
雖是客居，但到底一路風塵，有些疲憊了，夜宴之後趙光美便躺下了。至於彌勒教的人，他並不擔心。
這麼多護衛在，他們敢輕易造次？前來冒犯？如果真是這樣，也就忒猖狂了，也就休怪自己不客氣。
即便他們真的來了，他相信護衛們肯定也能處理好，沒什麼可擔心的。
趙光美真正感興趣的還是寇湘、寇準父子，此來關中，依照張含靈的建議，可以趁機建立一些自己的班底，未雨綢繆為將來做準備。
一個親王，倘若明目張胆地大肆招募人才，難免會遭人詬病，甚至引起猜忌。但是偶遇人才，低調吸納些許倒是可以的，寇湘這種再合適不過。賦閑在家的狀元，在秦王府做個幕僚，還是巡狩關中期間，沒什麼不妥。
至於他和符家往日的關聯也算是陳年舊事了，應該並不妨事，趙光美真正感興趣的還是寇準。
他甚至已經在打算把寇準帶回東京，做自家或者送去給趙德芳做伴讀，將來成了大器，自然也就是身邊的臂助。只是不知道寇湘願不願意？趙光美已經打算好，翌日清晨正式提出邀請。
寇湘剛剛把兒子哄睡著，寇準自小很聰明活潑，自然也就鬧騰一些，照顧這麼個孩子，難免費心力。尤其是今日，家裡來了這麼多客人，小傢伙越發有些興奮，直到半夜著實疲憊了才肯睡去。
「夫君，睡吧！」寇夫人見丈夫仍舊坐在椅上，小聲提醒。
「你先睡吧！」
寇湘搖了搖頭，當朝秦王，官家的親弟弟就住在自己家裡，這等緊要的日子，哪裡能睡得著呢？
更何況今夜……
透過窗戶，瞧見半月漸漸隱沒在雲層之後，夜色越發深沉的時候，寇湘的心情越發有些沉重了。
寇夫人知道多說無用，只好默默轉身，前去看護沉睡的兒子。而寇湘兀自坐著，一雙眼睛神色凝重而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不久之後，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寇湘立即驚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