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曉曼瞪他，可是卻發現男人的眼裡並沒有她想象的惡趣味，她有些赧然，自己終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想到此，她的臉又紅了。
偏偏男人那清淺悅耳到勾人心扉的聲音又響起，「姨娘膽識不凡，就我所見，女子大多是怕那些東西的。」
「呵呵。」曉曼乾笑，她連強暴男都不怕，會怕毛毛蟲？
「姨娘很喜歡這裡？昨天，我們也有在這裡碰面。」
說起昨天，曉曼不禁看向他的額頭，紗布已被他摘去，幾縷不規則的髮絲凌亂不失**地遮擋著那處傷痕，配著他淺淺卻悠遠的笑容，又讓曉曼看走了神……
「姨娘？」
沐四少見狀，嘴角的弧度加甚，加之他那略帶幾許曖昧的喚聲……
曉曼打了個激靈，別開眼，「言墨啊，姨娘我……我還有事。你自便吧。」
說罷，也不待沐四少反應，就拍拍衣裙站起，從他的身側離開。
一邊走，一邊拍拍自己的臉。
太美的東西不能眷戀，非則會有毫不理智的非分之想。
她已經對那張臉有些著迷了。
危險，危險！
……
她走了。
應該是落荒而逃。
四少低著頭，視線並沒有追隨那個纖柔的聲音，他只是盯著自己的雙腿，無奈地苦笑，「我在這犧牲色相……，又是為的什麼？」
微風吹動，暖暖的，帶著幾分迷醉，很容易讓人發獃。
可是有人沒讓他呆多久。
「四弟。」
他聞言，沒有抬頭，只是淡淡道，「二哥。」
「四弟，你……」沐二少欲言又止。
沐四少慢慢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二哥是有什麼指示嗎？」
沐二少第一次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他，良久，才若有所思地說，「四弟，我突然發現，你是很耐人尋味的……」
兄弟間的對視，目光相接中是對彼此的探究。
或許二人都發現，原來他們並不了解彼此……
最先打破僵局的，永遠是最親切的那個，沐四少微笑著，黝黑雙眸望不見底，「二哥，兄弟間有什麼是不能夠直說的？」
沐二少定定地看著他，有些猶豫，「剛剛，三十八姨娘有在這裡吧。」
沐四少笑了，似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碰巧遇到，打了個招呼。」
「……」沐二少抿抿唇，終是下定決心一般，「四弟，大哥的事情應該讓我們引以為戒。」
沐四少淡淡地扯開一邊唇角，「大哥的事情，我們不需引以為戒，因為，我們都不是大哥，你不是，我更不是！」
沐二少的臉有些冷了，「四弟，非要二哥說得這麼清楚嗎？」
沐四少不以為意，依舊笑的淡然，「二哥，我之前就已經說過，兄弟間應該是無所不談的。」
「……那我就直說了！四弟，你該不是……該不是對三十八姨娘動了什麼心思了吧。」
沐四少聞言，微微垂了下眼眸，眼睛中的神情沐二少看不真切，就見他不足一秒又抬起笑道，「二哥說笑，我連對不久之後的娶妻都興緻缺缺，又怎會覬覦爹的妾室？……像我這樣的人，哪裡還有資格對女人動什麼心思……」說著，他似有若無地輕撫自己的雙腿。
看見他臉上的一片黯然，沐二少心中一軟，「你也不用這樣說……，我只是看見你似乎與三十八姨娘間有些微妙，所以才出言相勸，作為兄弟，我是真的不想你步大哥的後塵。」
沐四少苦澀一笑，「二哥的心，為弟明白……」
一直和煦如春風的四弟如此悲憫神情，就算是冷冰如沐二少也會心生惻隱，更何況，他本就不是真的冰冷。
他微微搖頭，「四弟，想些開心的吧，不幾日我們幾個兄弟大婚，你總會有屬於你自己的幸福生活。」
沐四少低著頭，不再言語。
沐二少又抿了抿唇，難掩滿臉的複雜，最後只輕輕道了句，「二哥要說的已說完，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扭頭離開的時候，腳步是怎樣也無法忽視的沉重。
把隨和的四弟說成那個樣子，僅以遙遙的一眼就對四弟妄加定罪，他承認自己這次做得有些太過。
他算是沐家現在的長子，他應該替代父親、大哥維繫沐家的安定，雖然，他自己明白，其實，他並沒有這個權利……
可是，大哥的事情始終是他心中的刺，看到曉曼和其他的兄弟有著近乎肢體的接觸，他知道他們的行為不對，想要阻止，可是卻又無法否認自己強烈的私心。——他不想她和他的弟弟們走得太近！
沐二少本著面容，全身散發著「閑人勿擾」的冷意。
或許，他真的應該趕快娶妻了……
……
婚期已定。
時間安排的仍是倉促。
幾乎是滿打滿算、剛剛夠完成各種婚前的下聘事宜。
沐府甚至已開始張燈結綵，甚至連白花樹也被披上了紅艷的色彩……
曉曼略帶諷刺地拂開從白花樹上垂下的紅色彩帶，慢悠悠地踩在枯葉、枯花上，「沙沙」地響聲，卻不能影響她心中的靜謐和思考。
身後的小丫鬟緊張兮兮地跟著，體貼地給她披上斗篷。「夫人，這裡風大，你現在的身體不能著涼。」
曉曼收回看向未央湖的視線，回頭對她感激一笑，「好像，府里快要有喜事了，府里的丫鬟們該忙了。」
「誰愛忙誰忙，我就陪著夫人！」小泛很堅決。
曉曼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沒人會找你，除非是你自願……」
小泛眨眨眼眸，不解，「夫人的話總是很玄，不過卻一直很准！」
曉曼笑笑，繼續看向湖面，發獃。
「夫人？夫人你是在擔心小少爺嗎？」
小少爺？
曉曼輕撫小腹，一臉溫柔，「喝了你的葯，確實沒有了嘔吐的反應，不知道會不會對胎兒有什麼影響。」
「不會的！」小泛鄭重搖頭，「我知道，很多大戶人家的夫人都讓自己的丫鬟易容、蒙面去買過這服藥……，就像之前小泛那樣。其實，景城裡這種偷生孩子的夫人很多，大家都想避人耳目，所以才有了這種葯的誕生。」
曉曼點點頭，「那就好，既然留下他，就要留下一個健健康康的他……」
「小儂！別跑，快要給爺當妾了，你還害羞幹什麼？」
耳邊突然傳來沐家五少的聲音。
公共場所的不好，就是時刻可能會有人打擾。
曉曼不著痕迹地後退幾步，巧巧地藏身於白花樹垂下的枝葉和彩帶之間。
小泛同樣藏匿其中。
有些人，是巴不得免去任何可以碰面的機會的。
透過枝葉縫隙，就看見沐五少有些氣喘吁吁地跟在一個狐媚丫鬟身後。顯然那追逐的二人並未發現白花樹下另有他人。
「給四哥做妾，和給我做妾有什麼不同？」沐五少終於不支，撐著雙膝彎腰喘氣。
狐媚丫鬟的體質好，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頭睨了眼這位病秧子少爺，「當然有不同，沐府哪個丫鬟不想給四少爺做妾？」
曉曼下意識地回頭笑看小泛。
後者大驚，瞪圓了眼睛連連搖頭。
曉曼失笑，繼續偷聽、偷看。
沐五少一臉不解，「四哥除了樣子美、性情好，也沒什麼出眾的地方。」
「就這兩點還不夠？」小儂一臉鄙夷，「對於我們做下人的，能夠嫁給一個好性情的人，已是幾世休來的福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位模樣俊美的少爺……」
沐五少仍是據理力爭，「我……我也是個少爺！難道我的樣子丑嗎？」
小儂輕哼，「五少爺，難道你當真看不出來，你這個少爺名頭……是個虛的！」
「虛的？」
藏於枝葉中的曉曼同樣一凜。
虛的！
小儂已不屑跟沐五少說話，「七夫人對我都比對你好，……傻瓜！」說著，她不再理會獃獃的五少爺，扭著蜂腰轉頭離開，卻在看見迎面而來的人時，又是一聲輕哼，「呵，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又來了一個虛的！」
曉曼聞言望去，原來慢悠悠走過來的，是沐七少！
沐七少只是淡淡地對沐五少點了點頭，「五哥好。」
沐五少還在發獃，他實在是難以理解小儂的話。
沐七少不以為意，越過沐五少，而直接將小儂當透明，慢悠悠地向白花樹走來。
或許是因為小儂可能無法嫁給沐四少而心生不爽；又或者在她眼裡，面前的兩位「虛」少爺並不可懼；也或許是沐七少對她的無視，讓她倍感女性魅力受損……。她竟然端起幾分小姐架子來，追著沐七少的身影譏諷道，「七少爺真是氣量非常啊，若說有一個人能夠拋開任何人的態度，依然過得自我，那非七少爺莫屬！」
沐七少不理她，徑自向前走，腳步越發地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