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帶血的原礦石【2】

臨時召開的會議，兩個小時以後結束。監控畫面換了另一種場景，差不多兩百個工人，在數十個礦下作業面，已經開始了一天辛苦的工作。

深達兩千米的C3礦井，經過許多年的破壞性開採后，早已變得千瘡百孔。支撐主巷道的巨型圓柱木，腐朽不堪，隨時都有塌方的可能。照明管線、通風鋼管管道、有的銹跡斑斑，有的裸線在外，正適合土撥鼠那尖利的牙口。

主巷道數不清，支巷道成千上萬。它們交叉連接，組成了一張密集的蜘蛛大網。越往下行，溫度越低，直至滴水成冰。風風火火的料斗往來穿梭，貼道飛竄，把一斗斗裝得滿滿的原礦石運出礦外。一斗滿打滿算剛好一噸，也就是一個點，才一個點量啊！

「轟隆！」一聲炸藥爆響，拇指大下的碎石從爆點激射而出，「嗖嗖！」從阿獃他們藏匿的地方掠過，打在支巷道堅硬的石壁上，湛射出點點火星。跟著，嗆人濃煙滾滾襲來，儘管抽煙機全負荷運轉，煙氣也未見稀薄多少。

爆破手兼撿料員阿獃、安全檢測手兼撿料員矮鬼、機手兼撿料員土巴，支柱手兼撿料員紅魔，A組組長兼巡視員火龍。五個人擠在巷道作業面的拐角處，只等煙幕散盡之後，好繼續開始第三次拾裝原礦。

滴滴噠噠，掌上光腦顯示，上午八點一刻。已工作三個小時，產出二十礦斗原料，進度偏差！

火龍的眉頭又皺成了疙瘩，今天這是怎麼啦，事事不順，第六感很不好，心兒慌慌的，總是覺得要出什麼事。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緊挨身邊的土巴，捅了捅他的腰肋，笑眯眯的問：「組長，今中午吃什麼呀，我可是餓了哦。」

火龍很奇怪，中午吃飯的時間是十二點整，自有迴轉的空斗帶下來，這還早著呢。

「哎呀，組長，你老就別皺眉了，好不好嗎。」

「咦！好麻，麻死人了。」紅魔首當其衝，哀叫一聲，起身扛上一根木樁就衝進了作業地點，新爆出來的礦石已經散落成一大堆。

「切！偷懶的傢伙。喂，矮鬼，該你上場了啊！」土巴自己沒什麼感覺，別人怎麼受得了他。

矮鬼可不好惹，冷笑一聲：「土巴，你不是班長，還輪不你發號施令，毛病！」

濃煙漸漸消失，火藥味十足。土巴騰的跳了起來，滿臉寒霜：「矮矬子，有種就再說一遍，皮癢了是不是!」

距離地面兩千米，不光是溫度低那麼簡單，鼓風機送下來的空氣污濁難聞，採礦地區空間狹小，黑乎乎的環境萬年不變，出了石頭還是是頭，人在這裡面待久了，也就不稱為人了。

「干架，我喜歡！來來來，徒手還是用鋼鏟，隨你挑，別說我欺負你。」

巷道地寬三米有餘，方便運料斗車進出，每隔兩米立有一根支柱圓木，這些並不妨礙打架鬥毆。矮鬼邊說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咳、咳！」阿獃沒來由的咳起嗽來：「媽的，好大的煙，把本少爺快熏死了。哦！你們兩別看我，繼續繼續。」

代理班長不表態，不偏袒誰。他和火龍組長蹲座在拐角處，安全頭盔擇下來墊在屁股底下當板凳，圓球狀頂座起來還挺好。巷道頂棚吊有一盞小燈，微弱白光閃爍不停。拉出來長長兩條虛影，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喂！喂！都聾啦，支頂結束，安全！」今天已經爆破了三次，又向下挺進了五到六米，喊聲就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音波被不規則的巷壁加成，嗡嗡直響，「矮鬼，該你啦，別忘了把我的頭盔帶進來。」

礦工安全手冊就在掌上光腦的資料庫里，工作流程同樣也有，大體是這樣，爆破手爆散緊固的礦石、安全員隨後檢測新作業點的環境、然後是支柱手加固，機手使用小型機械搬運走大點的廢石，最後一步，撿料員人工分揀，裝車。老班長前幾天被砟死了，新代理班長弔兒郎當，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還是不管。

紅魔的喊叫聲，終止了土巴和矮鬼的對決。休息時間，不得干涉員工的自由。先前的那一幕，就連組長也無權阻止。

「好了。矮鬼、土巴你們二人可以去打擂台，生死各安天命。現在……」阿獃猛的提高嗓門，「休息結束，上班時間到。剛才光腦提醒了我們的進度，差！差意為著什麼？」

火龍插了進來：「差，就意味著接下來四個小時，你們失去了休息的機會。意味著，中間的免費午餐可能取消。意味著，你們的定量有可能完不了。意味著，今天打一天的白工。意味著，你們的家人將要挨凍受餓！」

火龍越說越激動，眼角隱隱有淚花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