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二十一章對子鎮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對子鎮
第二天一早我才發現我們沒有交通工具，而且據司奴昨晚覓食的經歷，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所以趕路基本靠雙腳。
不過好在司奴輕功還不錯，我被他拉著用了大半日的時間我們終於趕到了昨晚司奴買鴨的村子。
一個平常不過的小山村，村子里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農民，這裡連牛都很罕見，更別說是馬。所以尋了整個村子都沒找到馬車的蹤影，無奈之下司奴央求了一戶富農才花錢買了一輛牛車，稍作改裝之後，我們駕著這輛牛車繼續上路。
說是改裝，其實也不過就是將牛車做了簡單的清潔，再鋪上一些稻草而已。我依靠在那堆草垛子上，望著遠處天邊淡淡的夕陽，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牛車坐起來很不舒服，不僅速度慢，還顛簸難耐，只是一會，我便渾身酸痛不已。
「貞兒，如果在天完全黑之前我們找不到落腳點的話，那麼我們晚上就只能在這牛車上過了。」司奴看了看遠處，顯得憂心忡忡。
「什麼？這個牛車什麼也沒有，就只有這一堆稻草而已，在這牛車上過夜不是和露天過夜一樣。」我一聲哀嚎，天哪，大白天曬太陽坐牛車已經很不舒服了，要是夜晚還要睡上面，我真擔心我沒命去杭州了。
「沒辦法的事情，從京城去杭州原本是可以走官道的，可是那個高侍衛將我們丟在了那樣的荒山野嶺，不過你放心，我估算了一下，我們明天應該就可以拐到官道上了。」司奴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無奈。
「司奴，你看現在離天完全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說不定希望就在前面呢。」我雙手合攏不停的祈禱著，希望我們今晚能夠找到一個像樣的落腳點。
「恩，好，那你坐穩了。」司奴用力用了甩了手中的牛鞭，催促那個畜生加快腳步，那頭黃牛居然因為這一頓鞭子加快了腳步，牛車吱吱呀呀的小跑了起來。
「這畜生你不使勁抽它，它就不動。」司奴許是看那牛一改先前的懶樣，有感而發。
「哎~你也別虐待人家了，你幾兩銀子就讓別個離鄉背井的跟著我們，怪可憐的。」我抓著車邊緣，開起了玩笑。
「哈哈~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它也很不容易的，要跟著我們背井離鄉了，感情還是我們對不住它啊」司奴被我這麼一逗，笑了出聲。
一路的笑聲。
夕陽終於完全落下了，夜幕漸漸籠罩了大地，因為抱著希望，我們趁著月光繼續趕路。不過事實證明，我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入夜沒多久，居然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小鎮，只是小鎮的名字有些奇怪「對子鎮」。
「司奴，這個小鎮的名字真是奇怪啊，對子鎮的對子是對聯的意思嗎？」我嘴裡念叨這小鎮的名字。
「恩，這個小鎮，我以前倒是也聽過，聽說這個鎮上不管是三歲的孩童還是七十的古稀老人全部都會對對子。」司奴似乎聽說過這個鎮子，跟我說了一些他知道的情況。
「三歲就會對對子，這麼厲害。」我有些驚訝，想我三歲的時候似乎只會背誦一些唐詩宋詞吧，對對子比起背詩應該難度高很多。
「不管怎麼厲害也好，我只知道我們今晚不用睡牛車了，我們找個客棧落腳吧。」司奴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小鎮的名字上，他比較感興趣的是我們今晚的落腳點。
「恩快些找個客棧，我全身的骨架都快要散掉了。」一想到今晚不用睡牛車，心情大好，我情不自禁的哼起小曲。
古人的夜晚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大點的城鎮還好，可以去飲花酒什麼的，在這一般的小鎮，人們一般入夜就熄燈摟著老婆睡覺了。所以當我們進入小鎮的時候，鎮上只有幾戶人家屋裡還亮著燈，大部分房子一片漆黑，我們駕著牛車沿著鎮中的小路走了一會，終於看見了一個客棧「四言客棧」。
因為天色已晚，客棧已經關門，不過幸運的是透著窗紙依稀可見屋內仍舊亮著光。
「好像還有人，你坐好我去敲門」司奴下車，放好韁繩去敲那門，敲了半天都不見人來開門。
「司奴，現在已經入夜了，怕是沒人理咱們了吧。」剛才哼小曲的心情一下子全沒了，心情有些沮喪，沒想到最後還是要在這牛車上過夜。
「貞兒稍等，我再使點勁。」司奴看我沮喪的樣子，手下敲門的動作大了起來，敲得那門框啪啪作響。
「誰啊？」終於裡面響起了一個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
「這位大叔，我們是路徑貴地的路人，天色已晚，想在你們客棧這落個腳。」
「這會入夜了，我怎麼知道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要住店，明天請趕早。」那人沒好氣的說道，沒有開門的意思。
「大叔，你看我們老家出了點事情要我們趕回去，我們兄妹兩人趕了一天的路，片刻不敢休息，生怕誤了到家的時間，哪知道這一路趕車就錯過了住店的時間。不過老天有眼，讓我們能夠在這個時候趕上你這，你就行行好，讓我們進去住一晚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司奴不想放棄，好言好語的和那大叔說著。
「咯吱」我注意到客棧偏廳有扇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我放眼看去想要看清背後的人，可是什麼也沒看見。我心中暗想也許是那店家暗中打量我們，看看我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司奴也注意到了，知道是這店家觀察我們，「原本我一個大老爺們就算睡在野外也是沒有關係的，可是我妹妹身體不大好，這幾天的趕路，身子的越發的差了，要是今晚在露宿的話，我真怕她生了病。」
「這不行」那人還是拒絕，不過聲音沒有了剛才的生冷。
「大叔，你行行好吧。」我見那大叔似乎有些鬆口，放低嗓音哀求。
「這……好吧，不過你也看到我們客棧的名字叫做『四言客棧』，按照老規矩，你們要對上一個對子才能進店的，否則天王老子也不讓住店。」屋裡的聲音停了一會，那大叔同意有條件的讓我們入住，條件是對對子，真是應了這個小鎮的名字。
「啊」我聽那店家的話，有些眩暈，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居然要我們對對子。天哪，要我唱歌我還可以，要我對對子，這不是誠心為難我，要我今晚睡牛車嘛。
「好，老闆請出對」司奴沉默了一會，許是想要賭賭運氣。
「風梳碧柳」大叔出。
「血印紅梅」司奴答。
「風撫柳弱」大叔出。
「露浥花嬌」司奴答。
「好，兄台才思敏捷，請進請進」店主大叔顯然是很滿意司奴的對子，叫好的同時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店。那人身形並不高大，開門的那一剎那，讓我想起了水滸中武大郎的打扮，當然這大叔比武大郎那傢伙高多了。
大叔抬首看見司奴面孔的時候，動作一滯，不過只是片刻功夫便恢復先前的神態，邀請我們進店，還麻利的接過司奴手中的韁繩。
「給我們兩間上房，如果老闆方便的話，給我們隨便上些熱的吃食更好。」司奴扶著我走了進店，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大錠銀子放在了門邊的櫃檯上。
「好咧，你稍等，老婆子，快領貴客上樓，好吃好喝的招呼著。」那個老闆大叔看見那錠銀子，臉上笑開了花，朝著內堂吼了一聲。
「來了客官請隨我上樓。」一個尋常農婦的打扮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一身深藍色白碎花短襟布衫，腰間系著圍裙，走來的方向正好是剛才窗戶開縫的地方。
「兩位來的時間實在太晚，廚子已經睡下了，兩位要是不嫌棄就這羊肉湯吃點饅頭吧，下午才蒸，還算軟和。」那個中年婦人再次進房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肉湯和饅頭。
「謝謝」趕了一天的路，路上都是吃的生冷的乾糧，這會兒看見這樣一碗熱湯，精神大振。
「兩位不嫌棄就快些吃吧，我看兩位趕了一天的路，應該也是很辛苦了，吃完早點休息。」中年婦人很和氣，一邊招呼我們吃飯，一邊幫我們關了窗戶。
「多謝」
「哦，對了，這位小兄弟的房間就在隔壁。」那婦人站在我們身旁，看司奴吃的津津有味似乎很高興。
「老闆娘如何稱呼啊？我家哥哥米霽，我叫米妮。」我喝了一口羊肉湯，雖然有些膻味，不過喝下去之後胃裡面一下子暖暖的，有了聊天的興緻，於是胡亂給我和司奴謅了兩個名字。
司奴聽到我的話，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奴家夫姓張，你們叫我張嬸就好了，樓下那個是我家那口子，你們就稱呼老張，小本生意，就不要老闆老闆娘的叫了。」那婦人很好說話，見我打開了話甲子，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張嬸太隨和了，今晚要不是你們留宿，我和我家哥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朝那婦人感激的笑了笑。
「我看你們兩位不像是壞人，這個時節，露宿在外很容易惹上風寒的。而且你們對上了我們老張的對子，我們給你們開門留宿也是應該的。」那婦人對著我的感激似乎有些靦腆起來。
「張嬸，說起對對子，你們鎮很有意思呢，鎮名就叫『對子鎮』，就連住店都要對對子。」我見她如此神態，也不說感謝的話了，轉了話題。
「姑娘一定遠鄉的，我們對子鎮在這遠近縣鎮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我們鎮上不管是三歲的孩童還是百歲老人都能對上幾對，在我們這裡要買些日常用品，吃飯住店全部都要對對子。」張嬸說起對對子，眼神都亮了，看來這個小鎮的人真的很喜歡對對子。
「倒是很有趣。」
「張嬸他們這家客棧叫做『四言客棧』，那麼我猜老張出的對子全部都是四言對子吧。」司奴終於在喝湯的間隙抽出時間插了一句話。
「米公子說的不錯，我看兩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公子才思敏捷，要是明日不趕時間倒是可以逛逛我們小鎮，最近我們這裡大多有頭臉的店面都在做活動，只要答對相應的對子便有豐厚的獎品。」張嬸熱心的跟我們推薦了一下現在小鎮的熱鬧活動。
「哥哥，倒是好玩呢。」我有些感興趣，偏頭看著司奴。
「別胡鬧了，我們還需趕回家，哪有時間玩。」司奴並不感興趣。
「只是看看不會浪費很多時間的，說不定會有特別的收穫呢。」我已經被張嬸說動了心，有些不甘心。
「老婆子，別打擾了客官休息。」門外老張的聲音響起。
「那兩位吃完早些休息吧，我就先走了，有事樓下樓梯右手邊喚我們就得了。」張嬸原本似乎還想要幫著我勸司奴的，被門外老張一喊，收起了已經快到嘴邊的話，訕訕的走了出去。
「那你慢走」
「老婆子，你怎麼這麼多話，我再看看這兩人有點古怪，穿的有頭有臉的，駕的卻是牛車，你還是不要和他們多說話，明天一早就催他們走，免得惹禍上身。」老張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是在這寂靜的夜晚想要聽不見也很難。
「我看他們不像是壞人」
「那男人長的那麼怪，那女人倒是個仙女般的人物，怪，總之是怪」
……
兩人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樓梯間，想是已經進屋了。
「司奴。」我苦笑一聲，看看我和司奴身上是綾羅綢緞，再想想外面的牛車，這樣兩個極端的東西混在一起，任誰看上去都會覺得有古怪吧，之前因為這一路上我們也沒見過什麼人，所以才沒覺得奇怪罷了。
「貞兒，明天我們去換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