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歸去（1）

「路線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伊麗莎白掛掉電話，轉頭對正在窗邊發獃的左林說道，「你先乘高鐵去羅馬，再搭個線車去到菲烏米奇諾機場，乘坐SU3854班次客機就可以回去了。」

「你說的是那種非政府運營的磁軌小巴？那不是文藝青年和觀光客才喜歡搭的嗎？」左林有些不解，這種車速度並不快，和他趕時間的目標並不一致。

「沒錯，那種車位於電磁場上，能有效干擾一些設備。」伊麗莎白答道，「如今這個局勢，不會有人特別去跟蹤你，最多放個跟蹤器。」

「但我下車還是會暴露，不是嗎！再說我一路上都和響尾蛇在一起，沒有時候給人裝跟蹤器啊。」

「以防萬一，搭你來的人是誰還是個謎，」伊麗莎白遞給左林一個長條形的設備，「你帶著它，在坐線車的時候就用它掃自己的全身和行李。等它一響就停下，按黃色那個鍵可以關閉跟蹤器的信號發射功能。」

「我們直接現在關閉不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小題大做？」左林更加不解，拿起設備就準備往自己身上掃，然而被響尾蛇阻止了。

「不要給事情加上太多的變數。」響尾蛇搖搖頭，「還記得我告訴你的嗎？當我們能預測到對方的行動時，應該找到最佳時機進行反博弈，而不是隨便地暴露自己。」

左林也想起他說的這句話，他也不算笨，大致也明白了這樣做的用意，便點點頭。

「你也是個大人了，戒子膜對你已經幾乎沒有影響，你該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伊麗莎白看著左林，雖然比他大不了幾歲，卻儼然是長輩的口吻，「我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趕到你身旁了，你得注意。」

「明白了……」左林點點頭，才忽然認識到他們是在分別，心中居然有些不舍。

他很明白他的命是襲克他們給的，十年來實驗設備、住所、食物等等所需要的資源也是他們無償提供的。他不知道作為一個大型地下組織他們的資金來源是什麼，但他相信絕對不是小數目，可如今得到的成果他卻當著他們面將其送回祖國。

這麼一想，自己的確是個人渣啊……

「不要想太多，左林。」響尾蛇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情，「你不欠我們什麼，明白嗎？而且，我相信這一次不會是永別，我有預感，相信我。」

聽他這麼一說，左林又想起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這個如兄如父的美國大漢，已經陪著他走過了十年的時光，教會了他許多的道理。

左林走上去，猛地抱了一下響尾蛇。響尾蛇也用力抱回他，拍了拍他的背，曾經有些柔弱的少年，此時的背也有了些肌肉，看起來強壯了許多。

左林走開，把伊麗莎白給他的設備放進行李袋，接著轉身，大步流星走到伊麗莎白面前，同樣擁抱了她。

伊麗莎白似乎也沒有感到太過意外，但緊接著她覺得後頸刺痛，似乎是被蜂的尾刺扎了一下。

不過很快這種刺痛感便逐漸消除，伊麗莎白感覺自己體溫逐漸上升，額頭瞬間被汗水覆蓋，心臟的跳動頻率穩步上升。

左林走開，把搖搖晃晃的她扶到沙發上坐好，看著伊麗莎白驚愕的臉，輕聲說：「不好意思，沒經過你同意，我一共製造了五支。襲克的就留給你們了，你們幫我交給他吧。」

響尾蛇反而不顯得多意外，倒是跟好奇寶寶一般細細觀察伊麗莎白的變化，就差拿本筆記本記下來了。

在剛才左林走向伊麗莎白的時候其實響尾蛇就注意到了，但他並沒有說出來，他相信左林拿著的可不會是什麼致命的毒藥――或許叫做仙藥還差不多。

「她這個狀態要持續一會，大概十分鐘後身體的灼熱感就會褪去――當然這是以你作為參考，不過你當時還暈著，我也不知道灼熱感褪去之後能否保證正常行動。我根據你的情況大致算了一下，大概五小時后她的類癌細胞便可以遍布全身。」

「然後她就和我一樣了是吧？」

「嗯，是的，這次實驗可以說是特別成功的。在對你使用之前我檢測過全世界多個種類的細胞，至少還沒有發現什麼排斥或者分裂次數達到上限的例子。」

「好嘞，我真的不會老了，是吧？」響尾蛇再聽到他這麼說，反而不是一開始的不明所以，他已經漸漸地感受到藥效給他身體帶來的改變了。

「葯中包含了逆轉錄酶，千萬不要放在溫度過高的地方，這種酶極其容易受溫度影響。如果有條件，最高冷藏。」左林不放心，又叮囑道，「下次見到襲克，馬上給他打上以防萬一。」

「科學家叮囑起來跟醫生叮囑病人是一樣的啰嗦。」

「你別忘了，我可是一名正經的醫生，當然，我既沒有醫師資格證，也沒有做過真正的手術――你那次可不算。」

「路上小心。」響尾蛇微微笑道，此時他們卻也不需要太多煽情的告別的話。

「好的，你們行動也小心，等到這次中國之行回來，咱們一起週遊世界，怎麼樣？」

「好啊。」

兩人對拳，相視點頭。

左林轉身離開，打開門卻發現門口已經站著一位小丑。

「Hello。」小丑笑著打招呼。

「你朋友？」左林轉頭問道。

「算不上，他的到來還是讓我挺意外的。」響尾蛇也愣了一下，轉而笑道，「你走吧，讓他進來。」

左林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側身從小丑身旁走過，卻不想小丑卻低語了一段話，雖然是英語，但十年間左林的英語其實也會得差不多了。而且，由於比因里斯的特殊性，他還會義大利語、日語、法語等多種常見語言的日常用語。

「我也有了解中國歷史，也有了解你。你是秦始皇派出去尋找長生藥的徐福，對嗎？」

左林聽了這段話，卻有些不解，這種如夢囈般的話語似乎有著什麼神奇的魔力，隱隱中在暗示著什麼。

但隨著左林再一想，卻更加不解他的話語的意思，為什麼會突然間扯到秦始皇，扯到徐福？就因為他們是歷史上關於長生比較有名氣的人？為什麼不說西出函谷關的老子――人還是太上老君呢。

「是啊。」左林回答道。

「你和他一樣都沒發現長生藥，所以和他一樣都不敢回去，是嗎？」

沉默了一會，左林回答道：「是的。」

「那麼你要拿著行李去哪呢？」

「回比因里斯，繼續我的假期生活。」

「再見，一路順風。」

「再見。」

小丑前走兩步，被漆成深棕色的檀木門緩緩關上，左林沿走廊默默離開，小丑則走進了房間。

「你們帶了一個不大老實的新人啊。」小丑說道，「我相信他肯定不是回比因里斯吧，而作為分別，說明實驗成功了嗎？倒是個跨世紀的話題呢。那麼他是要回中國？說不通啊，為什麼要回去呢？為什麼你們會放他走呢？」

「你覺得呢？」響尾蛇坐下來，笑著問道。旁邊的伊麗莎白渾身發紅，不停流汗，也沒有力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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