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留痕

怪形仍在念叨著他古老的故事。在他腦量子波中的信息之後就乏善可陳，很快被ELS凝結肢體與部分神經而壓下一層。

報應號在空中，緩緩移行，在無人區的現在，暫時想隔山觀虎鬥，而不親自入其中。

事情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我在想，那個弗蘭肯斯坦會不會是伊斯星人。」等到怪形走後，高松翔語出驚人。

「伊斯星人？」

不久前才知道高松翔異常的夕霞問。

「被逼留在這個時代，說不定正是能夠精神穿越時空的偉大種族伊斯。」高松翔嘗試闡述他的想法，「在遍歷所有的時間后無可奈何的結果，最終回到螺旋周期律所發生的當下。」

基於意識不相容原理。

在與高松翔談話后，剎那才知道意識不相容原理在這個宇宙也是成立的真理，並且已經被這個世界的人發現了。

基於意識不相容，即使能夠精神穿越時空的伊斯星人也無法在同一時間出現了同一個自我。換而言之，理論上不老且壽命無限的伊斯星人，在不能穿越宇宙的情況下，伊斯星人的壽命與宇宙時間等長。

他們為了躲避螺旋周期律的追趕，遍歷了全部的歷史穩定期，而終於在某一時刻（不同於宇宙時間的個人時間），它們最後的意識，必須要直面螺旋周期律的發生。

要麼就是選擇死。

船下，機械哥斯拉與哥斯拉的僵局終被新來的哥斯拉生命體打破。

它們展開背後的肉翅，飛翔在空中，以面具般的臉龐，向著世界宣言新生事物的誕生。

最初登陸東京的異種哥斯拉其進化為第五形態的模樣。

「人類，異種以及命運。」

剎那感慨。

「但現在，機械哥斯拉與這些生物是一個整體……或者已經分離為真實的不同的個體？」

是「ELS的形式」，還是「人類的形式」？

太平洋上斯諾基蘭與步行魚氣體怪獸展開了激烈的交戰，冰封萬里，海水倒灌逆流，彷彿裸露於太空的異星在晨昏變化時表面的融與結。

斯諾基蘭的降溫能力似乎並非能被它個人的力量簡單調控。步行魚氣體蔓延成綿延漫長的一片，只如海上黃霧，被斯諾基蘭凍住部分，又在無形后解凍部分。無頭穆托更是在空中不停加速，斯諾基蘭也不像當初科斯莫利基德那樣可以輕鬆將之擊凍。

戰局僵持。

「但換而言之，即是無法脫身支援另一側。」

「要是斯諾基蘭零下兩百度在此，冷凍難以移動的哥斯拉又何是難事！但這樣一來，機械哥斯拉與哥斯拉、穆托的對戰就又難以看清結果。」

「提耶利亞，你好好看那些飛在空中的小型生物體。」

展開的翅膀，圓滿實現人類原初的飛天之夢。

它們排列整齊，就在怪獸的周身繞圓懷飛。

「結合人類與哥斯拉兩者的力量……在哥斯拉的體內，新的優勢種族誕生了。人類，作為整體的人類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

芹澤市朗喃喃。

海冰以上，被凍住的人類指揮艦中眾人一般驚駭。諸星勉強維持集體穩定。

超越人類理性的諸多怪物在夕陽中向著天空升起。繞開穆托與哥斯拉的打擊，一路朝上，猶如天人搭塔。

「它們在……剎那，你仔細看，它們似乎正在重新構造哥斯拉全身裝甲的電子信號與電流脈衝，並納為己用！」提耶利亞驚嘆，「自此理智便與肉體分離……簡直是、簡直是……」

人類駕駛機器的思路。作為機器的思考核心並不保存在機器之中。

提耶利亞說遲了，他說話時，機械哥斯拉的背部便放暗紫光明，緊接著一道、兩道、三道、無數道熱線自其中出，將穆托胸口洞穿十幾個血肉大洞，向著天空而去。

雌雄穆托就此雙雙皆斃命於此，與它們在舊金山核電站里產下的卵同歸西天。

長長的熱線直接穿過平頂的大山，落入不為人知的角落中。而傑頓星人正從中逃出，不住驚嘆：

「難道說，卡爾多星人你已然成功改寫地球進化之記錄？不、不該如此，這體被污染的哥斯拉的進化記錄……難道你居然要涉足深淵奇想之王的領域，踏足幕後黑暗的禁忌嗎？但這不應該是你所期待與所能掌控的！」

光線再來，傑頓星人轉身不見，暫時逃跑。

另一邊，圍繞著機械哥斯拉飛翔的怪物們似飛鳥盤旋，落入穆托的屍體里，將其器官組織盡數撕裂並吸吮其中血肉物質。而而哥斯拉則被機械哥斯拉困住。等到這個時候，斯諾基蘭也顧不得步行魚，急急向著機械哥斯拉而來。

「機械哥斯拉體內有聚變體系、什麼也不缺少。但這些小怪物的聚變體系並不完全，而且可能不完全聚變無法提供一些稀少的、靠後的元素。」提耶利亞嘗試解釋這些行為，隨後扭頭，「我們該介入戰場了嗎？剎那。」

「田代那邊有消息嗎？」

剎那反問。

「田代在TPC中，一邊指揮新超獸兵器的緊急製作，一邊嘗試重啟機械哥斯拉的中央控制栓柱。」

「製作這麼快？他選擇了什麼目標？」

「之前所說的巨大蠕蟲狀怪獸、以及太平洋底來的幾個小怪獸。」

「我記得這些改造此前才說剛剛開始，應該趕不上機械哥斯拉的危機爆發。」

「確實，但速度也確實超過我們的料想。假設機械哥斯拉的危機爆發很慢，變成持久的種族戰爭，或許……也就趕得上了。」

提耶利亞不憚於最壞的猜想。

之所以比機械哥斯拉速度增快，可能是使用了標準模塊化的概念設計，把原本用於哥斯拉製作的許多材料，經過簡單的參數調整后，用於新生的怪獸之上，並且放棄了全覆蓋的想法。全世界殘餘的工廠都在轟隆動工、統一作業。

斯諾基蘭一路上岸，冰封千里。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同歸銀雪。

但在機械哥斯拉全身光線之下，斯諾基蘭到底不能接近，隔著城市殘垣，靠著身上固氮裝甲勉強周旋。

不時吹起冷凍氣，一路凝結空氣而吸收溫度，空中架起冰橋，反襯夕光，格外絢爛。機械哥斯拉便還擊與熱線空中狙擊。兩相炸裂，風雲滾滾。

兩者對彼此都是絕殺。機械哥斯拉若被凍住，絕無還手之力。可斯諾基蘭要是被熱線直面貫穿，亦是死到臨頭。戰局僵持，便見那些新的怪物。

剎那凝思了會兒，搖了搖頭。

「我還是得介入不可。」

說罷，轉身。

「田代怪獸所代表的可能並非正義，而機械哥斯拉代表也未必定是邪惡。」提耶利亞提醒少年人。

在這裡的正義與邪惡所代表的屬性非常模糊。

「除去人類的立場、不同的怪獸的立場，或許還有星球的立場，和我們作為外來人的立場。」

其餘主控室內人，心思不齊。

「知道啦，提耶利亞。」

之後報應號底下開門，於是來自異界的戰士啊。一飛而衝天。橫貫中心，掠動數百里不止。

再說穆托屍體，在提耶利亞看來，其實質量上並無太多變化，只血肉模糊，部分變色。但這時候，機械哥斯拉所生出的異種自穆托體上飛起，先是以熱線橫掃還殘存陸上的步行機器。等到步行機器全滅盡后，便齊齊飛起，繞著另一體哥斯拉翩翩飛，令其首尾不能兼顧，逼得這體哥斯拉聲聲哀鳴，倒退幾十公里，以至被斯諾基蘭凍住的海邊。

一腳下去，海破冰碎而水塌，人類的指揮艦被迫再入海。哥斯拉唐突張口，口中原子吐息化作大火，燃燒大片地上，燒得天上兩邊夕陽、地上焦炭地獄。接著哥斯拉往水下一跳，深潛三千米以上。

一時不慎，幾個機械哥斯拉異種就此翅斷身融，剩下能夠抗住自己熱線高度的部分細胞失活落地，片片黑雨。大部分異種躲過原子吐息后，又在空中繞圈一圓飛，接著分為兩撥，一撥竄入水下，一撥回擊斯諾基蘭。

「那些會飛的小怪物的數量在變多。」指揮艦上，米森良成戴著望遠鏡，大叫不已。結果聽到眾人急急叫，又是呼救聲起，又是周邊無人。

米森良成驚駭搖頭。只見天上有物雙翅收在兩邊，合掌而落，止於甲板，用那骨骼下無法看清的眼睛與人對視。

裂縫般的嘴巴唐突擴大，一直把米森良成的視野全部吞沒。

這男人緊閉嘴唇，只當自己已經死了，卻見眼皮外光明又現。

睜眼時分，一把大劍直插異種頭部。

大劍迅速變形，重組為劍單元，這才返歸ELSQan的身邊。

幾道一線光來，上窮碧落，下至海底，短暫觸摸后，便選擇殺絕一途。

「接觸的結果不好嗎，剎那？」

提耶利亞的形象在ELSQan駕駛艙內投影出小小的一隻。

剎那搖頭。

「就腦量子波的試探性接觸而言，我不敢接觸。」

「不敢接觸，為什麼？」

「你還記得人蛇嗎？……它們的腦量子波給我的就是那樣的感覺……彷彿一片汲汲而不見底的深淵。」讓我感到可怖。

剎那遲疑。

「那麼殺絕的結果如何？」

「靠近機械哥斯拉的部分，還有已經追出哥斯拉許遠的部分都被我遺漏了，恐怕日後還有麻煩。」

ELSQan一路前行，直到機械哥斯拉與斯諾基蘭之上。

其間各類物質或凍絕、或為熱線而催，均已不見原本形狀，不像地球有過的地貌。

而機械哥斯拉的攻擊前所未有之激烈。

無數熱線齊發。

它身邊幾個異種徘徊。劍單元每近之，便被熱線擊墜。

夕陽已盡，黃昏也完。黑夜推至北美沿岸廢棄的自然天地，只有怪獸的眼睛與熱線在發著異常的光明，引得風起雲湧、大地捲動，好照亮這瘋狂的地球！

啊，人類，這就是你們所將要面對的一切！

就算是ELSQan也不簡單靠近，謹慎繞飛。剎那對提耶利亞說：

「我想等到他們力竭再出手。」

斯諾基蘭行動原理不明且另說。但進化多次的機械哥斯拉本體光是依靠呼吸空氣產生的核聚變恐怕就活躍數十日而不止。

簡直就是地球的寵兒——

往地球的另一邊看去，日本大陸又幾次地搖近陸沉。

再往歐亞大陸走。超獸製造中心，站在巨大的嚴絲閉合的卵前，田代驚嘆。

「它結繭了？」

「確實沒錯。根據東方古國的壁畫敘述，摩斯拉結繭了。」迫於糟糕的外界情況，找不到合適的地點而被迫結繭。

他身後，一位研究者答道。

田代大笑：

「太好了！簡直如有天助。若是如此，我們的布置比將隨其變態破繭的過程，與它的生命融為一體，這必將是我們超越機械哥斯拉的一員幹將。」

突然光暗了。

唐突寂靜黑暗。

田代的笑容也隨之收斂，對身後人道：

「是誰？要破壞這人類的偉大事業？你們愣著幹嘛，快去查。」

彷彿羽毛般，奇怪的輕盈的組織物在這裡飛揚。

「田代先生、田代先生，這不對啊！不對啊！」

有人奪路而逃。

黑暗的室內突然有熒光。

不是來自應急的光，而是來自生物的光。

田代感到自己的背有人觸摸，突然轉頭。

只見到形似人類，長著翅膀、空虛慘白的天使——那是機械哥斯拉所生的異種——向它張開了嘴巴，噴射出毀滅的白光。

「田代先生！」

有人撲出，為田代擋下這一擊而灰飛煙滅。光不減其勢，直把田代的半身燒焦。

然後這體異種向前，雙手觸摸摩斯拉之繭，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居然將這繭托起。而另一體異種則以個體熱線將人類創造的牆體破出通往自然的大洞。

兩者一齊向著外側而去。

這時，倖存者才急急迴轉，發現倒在地上的田代不是田代……

是凜田莉子。

「這是什麼？」

他們面面相覷，內心發寒，接著聽到重金屬撞擊棧橋的聲音。

那是與人類似，卻絕非是人的物種。

「被發現了，該怎麼辦？」

聲音低沉的那東西，一步步走來。

他時而變成田代的樣子，時而變成莉子的樣子，還有其他更多不知名的人的形象，最後是金屬的生靈，雙眼部位一片紅。

編號：E14

暫稱：金屬宇宙人卡爾多星人

說起來，假如人類一直沒有發現真相，或者即便發現了，卻仍然遵守其教誨，往著製作怪獸的路子發展，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是被卡爾多星人毀滅，又或者可能青出於藍，變為招來破滅的、並為了自身敢於消滅一切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