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欲買桂花同載酒
我知道自己是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可是這種被人哄著、被人寵著、被人體貼地照顧著的感覺未免也太好了吧。
上一次被別人這麼熱情對待還是在我下山買酒的時候,一口一個「姑娘」,進門擦桌坐下擦凳,別提有多殷勤了。
當時我心情一好,又想起要陪腓腓可能許久不會再下山,就在他家買了好多壇酒,喝到現在也沒有喝完,百寶袋裡都還留有幾壇。
手上的傷口還是有些痛的,我突然想到什麼,乾脆將剩下的那幾罈子酒全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等少年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擺在桌上排成一條線的罈子。
「這是何物?」少年進來將熱水放在一邊。
「好東西。」我本想拍一下酒罈讓他聽個響,手剛伸出去半截才想起自己掌心有傷,轉而用手指輕敲了一下酒罈,「酒,喝過沒有?」
「未曾。」
「那我下次請你。」我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不過今天我得先喝了。」
說完我就抱著酒罈喝了起來。
一壇,兩壇,三壇……
少年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我喝。
我一直喝到開始泛起了醉意:「好了,不會痛了,可以擦傷口了……」
他又開始幫我擦拭傷口。
本來被泥沙暫時封住的傷口又開始流血,我想起當時我害怕刀不夠快、血不夠多,可是下了狠手的。
幸好剛剛喝多了酒,現在也不覺得十分痛了。
少年動作輕柔,正十分仔細地扒開傷口找裡面的沙子,我暈乎乎地湊過腦袋去看,汩汩鮮血赤紅一片,我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弄疼你了?」少年問我。
「不疼。」我老實搖頭,「就是覺得有點暈,也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了還是喝酒喝多了,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吧。」
少年輕輕地「嗯」了一聲。
「母親為何帶你來不忘山?」我好奇問道,「你可是第一個踏進不忘山的外客呢。」
「為了封印九黎。」
「啊?」我驚訝了一下,「九黎不是母親的佩劍嗎?平時都是隨身攜帶,誰都動不得。這麼寶貝的劍,怎麼說不用就不用了,還要封印起來……」
我看著少年的神色,慢慢噤了聲:「這些是不是我不能問?你也不能說?」
「嗯。」
我隨意地擺擺手,疼得面目猙獰了一下:「沒事啦,閑聊而已,不能告訴我也沒關係,這些我本也不在意。」
「別亂動,會痛。」
我混不在意:「喝了酒,不會有多痛。」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擺滿桌子的空酒罈子:「這些……是葯?喝了就能讓傷口不痛?」
「不是,它們才算不上藥。」我輕笑一聲,「治不了傷止不了痛算什麼葯?傷口還是在、疼痛還是有,喝酒只是能讓人覺得沒那麼難以忍耐罷了。」
「不懂。」
手上的泥沙終於擦乾淨了,少年拿出藥膏和紗布準備給我上藥。
「就是說,其實還是蠻痛的,你可輕點!」我說完自己還樂了一下,「我自小生活在不忘山裡,所行最遠處不過是山外小鎮。你從遠方來,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唄。」
「與你一樣,我也不曾在世間行走。」少年手上動作不停。
我飽含同情地看著他:「那我們還真是……慘呢。我在山下聽說書人講,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修仙的修魔的噼里叭啦一頓打……真想看看他們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
「你也是魔修。」
我:?
「所以,他們也不會有三頭六臂。」
「呵呵。」我尬笑,「我只是開個玩笑,誇張了一點,我當然知道不會有什麼三頭六臂……」
……
上完葯,我揮舞著包成白粽子的雙手:「嘿,包得還真紮實。」
少年在默默地收拾東西。
「今天我受傷的事情……」我頓了一下,「麻煩還請不要告訴我母親。」
如果被母親知道我偷用了溯回……嘖。
「之前說請你喝酒,等我過幾天傷好了就帶你下山。」
「月宮主不會讓我下山。」
「母親也不讓我下山啊,但偷偷溜出去完全沒問題,到時候你只管跟著我就好了。」我走到門口,突然想起相處了這麼久,自己還沒有問過少年的名字,「我叫月知白,你可以叫我小月。你叫什麼名字?」
「朝。」
……
恢復如初的手裡拋玩著在院里精挑細選后的石子,找好位置瞄好角度。「嗖」的一下,石子從我手中擊出,飛進了朝的房間。
「朝,出來玩啊。」我小聲招呼著,「我手上的傷好了,母親這幾日也在閉關,現在正是我們下山的好機會。」
房門打開,朝的額角出現一塊小小的紅印。
「噗嗤。」我不厚道地笑了出來,「抱歉抱歉,沒砸出什麼事吧?都怪這手,砸得太准了點。」
「無事。」朝倒沒介意我這毫不走心的道歉,「我們走吧。」
咦,朝之前不還說我母親不讓他下山嗎?還以為他真的不想出去玩呢。
我有些奇怪,不過這一點奇怪很快就被能下山的快樂衝到不知道哪兒去了。
「走走走!」我上去扯著朝的袖子,「我找到的那處能下山的地方,保證你想不到!」
不忘山山高澗深,水起高處環繞山間,養育一方山靈也潤澤了山下百姓。
朝看著眼前奔流得歡快的溪水,轉頭問我:「我們是坐船下山嗎?」
搖搖頭,我故作高深:「非也非也。」
說著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著朝的袖子往溪澗里栽去:「趁這法陣不注意!」
「撲通」「撲通」兩聲巨大的落水聲,很快又在溪水奔流中歸於平靜。
胡鬧歸胡鬧,下水之後我還是為我和朝布了一個避水結界,好歹是帶朋友下山玩耍,太過狼狽也不好。
說起來,能發現這個法陣的缺口還是我那次練習飛行之術,不小心一頭從天上栽進了溪澗。那時我還沒有學習控水之術,被溪水裹挾著一路摔得七葷八素,最後衝出了不忘山。
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命大。
被母親找回來之後,出於私心,我隱瞞了事實,只告訴母親我是練習飛行之時不知怎麼就摔出了不忘山的法陣,母親後來把法陣補了又補,但始終沒有發現這深澗之下的漏洞。
一路隨溪流而下,直到看見前面有一堵泛著瑩瑩藍光的屏障。
我扯了扯朝的袖子:「離我近點,我們不能碰到法陣,得擠出去。」
這個缺口不大,藏在溪澗下的最深處,平常我一個人帶腓腓出去也才剛剛合適。
朝稍稍向我靠近了些,我覺得這樣還是過不去索性一把攬過了他:「忍耐一下。」
我把結界縮小縮小再縮小,澗底水流湍急,我們在水流的掩護下像一條歡騰的大魚從法陣里鑽了出去。
「幸虧我倆夠瘦。」我鬆開了朝,看著朝不是很淡定的臉,我哈哈大笑:「就說你想不到出口在哪裡吧,怎麼樣,刺不刺激?想不想再來一次?」
「不了……」
「放心,我們回來還是只能走這條路,還可以再玩一次!」我完全無視了朝說的話。
------題外話------
危險動作,請勿模仿。(小孩子就不要砸石子啦)
突然覺得不能像月皎然這麼帶孩子hhh
ps.楊總生日快樂鴨!為了楊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