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顧家往事(肆)
正逢春時,沿著下游的湖邊開滿了桃花,灼灼芳華落如粉雨。
今日天氣不燥不冷是游湖的好時候,湖面上還有好些小船,好是熱鬧。
上官齊準備的船十分之騷氣……便是群船中最亮眼的那種,我瞧見時先是嘴角一抽,這樣一來上官連城怕是想不看見都不行了。
上官齊是個實打實的紈絝,紈絝的多是騷包奢侈,這船十分之附和身份。
撞上軒北公主的船時,我正悠閑的在吃著甜糕,上官齊探了頭出來,語氣鄙夷:「就那小破船都沒我們這艘一半大呢,太寒酸了。」
我上了甲板,未瞧見人倒是先聽見了聲音:「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是誰的船嗎?還敢撞上來?活膩了?」
「小爺管你誰的船,你這船要停便靠岸,不停就走,停在這擋什麼道?」
上官齊將那跋扈二字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裡是軒北公主!你們是何人?」
上官嗤笑一聲:「我管你是哪家公主!論事不論勢,好狗不擋道,快給爺讓開!」
「放肆!」
我探首一瞧,那艘小船的甲板上站了許些人,我一眼瞧見了身姿凜凜的連城,還有他旁邊的顧之恆.....還有幾個眼熟的面孔,比如二皇子上官文奕。
同上官齊說話的是另一個男子,站在一個身著黃裙的女子身邊,女子生了一張楚楚動人的小臉,眼睛不大卻勝在動人,眸含春水般流盼,柔美又不失溫婉,我瞧見她第一眼就覺得這是上官連城喜歡的女子類型。
「不及你好看。」上官齊突然低聲道。
我撇了他一眼。
他又道:「說是小家碧玉,其實就是小家子氣,不好看不好看,所以你不必自卑,雖是公主身份好看點。」
「閉嘴。」我瞪了他一眼。
那艘船上又傳來話語。
「原來是上官小公子和顧家小妹呀。」說話的是上官文奕,不只他瞧見了我,其他人也瞧見了。
我朝他揮了揮手:「見過二皇子,好巧啊,你也來游湖啊?」
「是啊,軒北公主初來乍到,本皇子陪軒北公主好好逛逛咱們的長安城,你連城哥哥和二哥哥也在呢。」上官文奕一指旁邊的兩人。
連城只是淡淡望了我一眼,顧之恆正盯著我,我心不甘情不願的露笑:「怪不得二哥哥昨日不願意答應今日陪我出遊,原來是有佳人相陪。」
又咬咬牙:「連城~哥哥~也是。」
顧之恆嗤笑一聲,冷冷問:「你今日的功課完成了?」
我:......
為什麼顧之恆也在這裡?在這麼多人面前提功課我不要面子的嗎?大眼瞪小眼中。
「原來這位便是顧公子的妹妹呀?長得真是精緻,人也好是生趣。」突然說話的是那黃裙女子-軒北公主,她的聲音柔柔的也極是好聽。
我望了望她,她的語氣如同哄小孩般:「這位小妹妹,你要不要與我們同游?」
「同游?」我歪頭望了望一直沒說話的連城,又望了一眼顧之恆:「不了,這湖也沒什麼好玩的了。」
那軒北公主又道:「聽聞這湖心水下開了一種花,若能摘得一朵便能得心上人。」她嬌羞一笑:「方才連城公子說等下要下水摘,讓他也給你摘一朵可好?」
我望了望連城,他淡定從容得很,我氣打一處來。
好呀,還給別人摘花?
上官齊在旁突然道:「公主殿下,你說的是這種花嗎?」
他指著水下,眾人便瞧見水下突然冒出個男子,手裡抓了一把淡紫的花,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然後朝船上的我揮了揮手裡的花:「哥哥疼你不?這花哥哥可給你全摘來了。」
我乾笑一聲望上官齊,他朝我眨眼:「哥哥給你萬千寵愛。」
我:......
上官齊又朝那軒北公主道:「公主殿下,不好意思啦,不知道你們要來摘這花,若是知道了定給你留一朵。」
那軒北公主尷尬一笑:「沒關係。」
上官文奕搖著頭:「你們盡胡鬧,不能這般無法無天。」
上官齊不服了:「二皇子,給心愛的女孩送花怎就無法無天了?就允許你們給軒北公主摘花不許我們給顧小四摘啊?撞你們的船是我們不對,但是這也是因為你們的船擋道了,你看看哪家的船像你們這樣的橫擋著?不能因為你們船上是公主皇子就為所欲為,是這個理不?」
「強詞奪理!」上官文奕被上官齊的話一噎,氣得拂袖。
我覺得頭疼,上官齊這般無理也不怕上官文奕打他。
「二皇子莫生氣,你不要同上官齊計較,這花便當我送給軒北公主的見面禮可好?」
那軒北公主臉色一僵:「不必!不必了。」她露笑,笑得微僵硬:「這是他們為你摘的,本公主可不奪人所愛,這花本來就是可看可不看的,這湖游得本公主也覺得開心,二皇子也不要生氣,他們不還是孩子嗎?」
上官文奕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顧之恆視線落在我身上,我深知回去定少不了他一頓收拾,朝他委屈的撇了撇嘴,回應的是他的冷漠,和連城一樣的冷漠。
是的,我一直只覺得連城只是不太熱情,後來發現他冷漠得很,那個過程他甚至看都未看我一眼,彷彿我只是個陌生人。
我落敗而歸,拿著那把淡紫色的花,花兒焉了,如同我的心情般。
回府以後,顧之恆將我抓了祠堂,用戒尺狠狠地抽了我的掌心,他很討厭我同上官齊他們一起玩,更別提今日這般明目張胆挑釁二皇子,上官齊之所以那般無理,便是因為我在船上,二皇子不會得罪顧家,更不會去懲罰那顧家的寶貝惹來顧家的不快。
今日落了二皇子的面子,也讓那軒北公主看了笑話。
我自知理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顧之恆更生氣了:「你還有臉哭?」
他又抽了我掌心一下,我哭得更大聲了,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心裡的委屈。
我委屈極了,我曉得了連城是個心冷的,偶爾對我的死纏爛打無奈下是無動於衷是厭煩是冷漠。
那次之後,我被禁了半個月的足,爹爹揉著我的腦袋道:「這次是你不對了,你呀你也該反思一下了。」
我無精打採的點了點頭。
爹爹嘆了氣又問:「我的女兒啊,你真的很喜歡連城么?」
我依舊垂著頭。
「皇上今日在殿上問連城願不願意娶你。」
我抬了頭愣愣的望著父親。
爹爹又道:「他說你還小。」
我眨了眨眼,一動不動的盯著爹爹,他又道:「婚姻之事應過幾年再談。」
說不上失望,因為從未期待過。
我吸了吸鼻子,低聲言:「罷了罷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天下男子那麼多,總有比他還好的。」
爹爹低聲笑了笑:「這話也晚了。」
我不解。
爹爹道:「皇上說那便過幾年再讓他娶你,那小子在殿上沉默許久終是應了。」
我吃驚的望著爹爹,歡喜之餘又是震驚,還有些不真實。
他又不喜歡我……
後來我才知,皇上只是頭上允諾,那一份指婚的聖旨最終還是得求。
不是上官連城上求便是我家爹爹上求,才會正式成婚。
可那並不影響他成了我「未婚夫」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