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舊日焚心
「那是誰？」
不止是在影子周圍的人，就連那幾個隱藏在深處的存在也有這個疑問。
其中，在南方的陰暗叢林，那隻妖異的紅眸剎那間放出血色的光華，低沉中似乎有些疑惑的聲音傳開:「什麼時候？竟然有人到過岐氏？」
雲巔之上，手拿一隻葯鎬的女子忽然身形搖晃一瞬，同樣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曾見山崩於前，這個人從未出現過，她是誰？」
她是誰？
這個問題回蕩在不少人心裡，但真正知道答案的，卻只有一個不過六歲的小娃娃。
也有一些人根本沒看清方才的情況，被狂暴的風浪震飛后滿臉驚疑，以為這一切都是那青霧引起。
而見到最後那道身影的人也都緘口不言，將所有的震撼都藏在心底。這說不定就是來自岐氏中的某個契機，見到也許正是一種機遇，豈有外泄的道理。
「青霧又重新凝聚了！」影子周圍的人忽然發現了新的變化。
隨即不待所有人反應過來，在大地上，某一處的一個漆黑影子忽然如堆積的散沙般垮掉。
與之對應的，青霧那裡飛速變化，再度投影出一個畫面。
畫面中，那是一個金碧輝煌的空間，入目充斥金光，中間擺著一個金色的大案幾，一個面目模糊的人影坐在案幾前，伸手打開一隻匣子。
剎那間，光芒從匣子中衝出，盤旋半空，久久不散。
待光芒稍弱，人們看到，躺在匣子中的，赫然是一隻銀色的獸類頭骨。
仔細觀察，又發現頭骨若隱若現，竟然在虛實之間不斷轉換，十分奇妙。
「竟然是潛元混沌的頭骨！」虹瑕雙目凝住，顯然她知道那個頭骨的生前的身份。
「潛元混沌獸？」赤鵬愣住了，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
長右見他這幅模樣，解釋道:「那是潛元混沌的頭顱，傳說中這種異獸潛伏在與我們平行的一片空間，只能看到，卻不能觸摸，真不愧是岐氏，居然能弄到它的頭骨！若是能得到它，說不定可以藉助它的虛實力量。」
「虛實力量！」赤鵬聞言深吸一口氣，看向那青霧的時候，眼中分明多了許多的熾熱與震驚。
青霧投影的是曾經的岐氏，所以那這東西說不得還在那裡！
赤鵬想到這裡，望向自己的族人，發現族人們的反應果然也大致和自己差不多。
這一次的畫面持續時間極短，在很多人甚至還在疑惑那頭骨是什麼來歷的時候，山野之中一道又一道影子開始接二連三的消散。
隨即青霧翻滾，飛速又凝聚出第二幅畫面。
這次是一個密閉的石室，看起來像是在某一個塔形建築當中，周圍又有浮空階梯螺旋而上，漫天都是飄著散發奇光的書本，書本嘩啦翻卷，裡面的文字居然如同活物一樣不斷蠕動。
此外，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刻在塔壁上若隱若現的八幅圖，每一幅圖看似獨立，卻又彷彿相互勾連，只看上一眼，就不自禁讓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岐氏的典籍秘藏！」之前的頭骨有些人沒看出來，但這個就連傻子都能明白是什麼，而且那八幅圖，神妙無比，有可能還都是極為少見的觀想圖。
岐氏之所以能在這片土地上所向披靡，其實力之恐怖，毋庸置疑。究其根本，他們的族人必然有異於常人的修鍊法門，眼前這幅畫面中的那些書籍和塔壁上的八幅圖，說不定就是岐氏的命脈所在！
一念至此，無數人凝聚心神，集中目力，試圖將將書本和壁圖記在心中。
可很快他們就發現，無論他們如何專註，哪怕眼睛看到酸澀，心神凝聚成針，在這幅畫面急速閃過之後，都根本不能在心中留下半點印象。
只能遺憾，感慨岐氏果然手段驚人，在這裡早有防範。
下一幅畫面，奔騰的紫海邊，臨海佇立著一個涼亭，涼亭中一個靜立白衣飄飄的人，手中碧色長笛吹動，飄出一陣煙雲，剎那將大半紫海籠罩，所罩之處，紫海平復，一碧萬頃。
又一幅，一隻白色大鳥，張開雙翼籠罩一大片天空，而後怒而撞向九峰之一，墜落後化為一大片白骨，最終竟凝聚成一把白色羽扇！
山野之中，一道道影子散掉，對應的天空中的畫面不斷變換，每一副畫面都展現出岐氏的不同角落，且都有著異寶存在！
這些影子，就彷彿是曾經見過那些畫面的人的影子，如今一道道散開，留給無數人巨大的心神震動。
岐氏底蘊，實在是太恐怖了。
畫面中任何一個東西拿出去，別說是他們這些人族部族了，就連那些隱藏的大山深處的巨獸，還有妖異莫測的荒靈，都不可能不動心。
而現在，這些東西遠不止在眼前的畫面中，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它們在岐氏的哪裡，而岐氏，就在眼前！
一副副畫面閃過，即便其中的某些刻意使人心中猜忌，但真當這種巨大的誘惑擺在眼前，又有幾人能真正地抵抗。
即便是萬丈火坑，也有無數人願意一頭栽進去。
……
小李斗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相比於別人眼中的貪婪與熾熱，只有他的瞳孔中看不到任何一點欲求，乾淨得一片像無風無波的湖面。
一幅幅畫面在他眼中倒映，都不比最初見到那一道踏斷紫海的人影。
直到有一刻，他無神的瞳仁忽然顫慄，雙目急速聚焦。
在那半空中，此時出現了一副畫面：
一條通向天空的道路，道路兩邊濃黑幽深，將道路與外界完全切割開來。
道路上，一個模糊的身影一步步攀登，逐漸接近盡頭。
「娘……」小李斗握緊了拳頭，那身影出現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那是誰。
在小李斗的注視下，終於那身影走上了頂峰。
在天空上，居然有一方傾斜的血海！
和紫海不同，這血海旋轉吞噬，彷彿一張無比滲人的大口。
小李斗看到這血海的一瞬間，更是感到渾身發寒，直覺告訴他，若是真的見到這東西，他恐怕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但接下來，在那身影到來的時候，血海竟急劇收縮，同時飛速倒卷，彷彿對於那身影有著極度的畏懼。
那道身影漠視著血海，過了有數息，才取出了一樣東西。
一塊滴血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