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間，會是最好的磨刀石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伴隨著狂熱的歡呼聲，呂子明一劍橫揮，帶走了面前敵人的生命。
在獲得對方殘存的人性與靈魂之後，呂子明面無表情的轉身，沿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溫暖的篝火旁，呂子明麻木的看著那沾滿鮮血的雙手，分不清那究竟是歸屬何人。
與第一次戰鬥后的心境不同，最初殺人所帶來的不安，對敵人屍體的噁心，以及那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渴望，都隨著時光的流淌，消磨殆盡。
自從被抓到不死院起，如今已過去了十個月。
而就在這短短的十個月里，呂子明也終於從一個內心幼稚的男孩成長為意志堅韌的男人。
平常的鬥毆與角斗場的殺戮，都像一柄老練的銼刀，無時不刻將恐怖的傷疤，雕刻在呂子明的身體，甚至靈魂中。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去。
地球上平淡無奇的話語，呂子明卻在這兒，有著深切的體會。
相比等待慘烈的環境適應自己，接著再默默無聞的死去，呂子明更喜歡適應環境，用敵人的鮮血與屍體，讓自己活得更加美好。
最起碼，此時的他，已經能面不改色的一邊進食，一邊殺人。
體表的傷口，在篝火的幫助下恢復，呂子明站起伸了伸懶腰，隨即在獄警的示意下，乖巧的離開。
單薄的衣物，擋不住呼嘯的寒風，猛地打了個哆嗦，望著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大步朝浴室的方向衝去。
嘎吱！嘎吱！
木輪在雪地上壓出一道道整齊的車軌，板車之上，則是一門門被暫時拆解的床弩。
負責運送這些床弩的獄警，像是要遠征的軍隊，此時都換上做工精良的裝備，神色嚴峻的沿著大道朝著山下走去。
咔！咔！咔！
代表自由的鋼鐵大門，隨著獄警們的背影，再一次緩緩關閉，耳畔邊也在聽不到那些整齊的行軍聲，有的只是粗獷的喘息與低聲的奸笑。
說來也奇怪，最近不死院的氣氛極其異樣，先是大量獄警頻繁調離，導致人心的浮動。其次，最近送往不死院的不死人，數量也越發稀少，取之而來的，則是觀賽的貴族陣容越發龐大。
十分不解的看著那些不斷靠近大門，卻沒有被喝罵驅逐的獄友，呂子明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不死院內部的某些變化。
只是呂子明不明白，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
靜靜的觀看片刻，直到那群膽大包天獄友，打算搶奪武器，翻身做主人，卻被獄警一巴掌抽翻在地，親自告知，你爸爸終究還是你爸爸的道理后，呂子明這才走進浴室。
「兵力空虛，卻毫不在乎，這究竟是故弄玄虛，還是打算誘人上鉤？卡斯，你覺得呢？」
將身上的衣服放進籃子中，呂子明拿著不死院準備的浴巾與洗漱用品，走進了淋浴廳。
「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我看這不死院的執掌者，真是為你們下了一盤大棋啊！」
從身旁盛著熱水的大木桶中，舀水打濕手上劣質的肥皂，呂子明揉搓著身上的污垢，接著用木桶裝起熱水，至上而下，傾瀉而出。
「呼！」舒服的喘了口氣，呂子明甩了甩髮間流下的水滴，一邊用毛巾擦拭身體，一邊好奇的問道：「卡斯，你是說，這一切表象都是華萊士子爵的陰謀？」
「陰謀？算不上，他只是在賭，賭你們這群不死人會不會暴動，趁機越獄。」
「越獄。」將浴巾裹在腰間，呂子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麼說來，的確是個好機會啊！」
「守衛力量的薄弱，囚徒們對自由的渴望，再加上某個聰明人的推動，一場聲勢浩大的越獄行動，不就成了？」
搓了搓頭髮，呂子明剛想繼續追問，卻不料一聲陰陽怪氣的驚嘆，猛地將心中的疑惑打斷。
「哎呀，這不是死相嗎？怎麼，洗完澡不出去，難不成在這等著人家寵幸你嗎？」
雞皮疙瘩盡數暴起，不用看人，呂子明聽聲便知，不死院的紅綢幫，其老大朱迪思·柯克的妃子，羅伯特·萊斯特那個死變態到了。
硬的頭皮超前看去，只見一群清秀瘦弱的囚徒中，一位濃妝艷抹的男子，正驚喜的盯著呂子明的胸肌，舔著口水。
「我靠，怎麼又遇上這變態小受了！」呂子明心中暗罵一聲，強撐著笑臉，回答道：「哈哈，真是太巧啊，正好我已經洗完了，就不打擾各位雅興了。」，說完，呂子明便想開溜。
「小哥哥，別急著走嘛，想當初，你在角斗場對人家展現的雄風，可是令人家永生不忘呢！」羅伯特做作的扭了扭身體，一邊對著呂子明撒嬌拋媚眼，一邊示意身旁的『姐妹』圍住呂子明。
「嘔！」哪怕呂子明在網路中久經沙場，見過無數的女裝大佬與保加利亞妖王，也耐不住對方那滲人的眉眼。強忍著腹中食物的翻滾，呂子明看著周圍的陣勢，默默打開了信息掃描。
羅伯特·萊斯，等級13級，危險程度E
姐妹侍女A，等級18級，危險程度E
姐妹侍女B，等級11級，危險程度E
姐妹侍女C，等級20級，危險程度E
......
「看來，今天是非打不可了！」得知周圍敵人的信息，呂子明心中也有了決斷，在羅伯特張嘴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手中的肥皂，便猛地朝其嘴中擲去。
「唔唔唔！」突如其來的肥皂卡在嘴裡，一種說不清的刺鼻味，瀰漫在羅伯特舌苔。下一刻，隨著食道中不停奔涌的殘渣，肥皂終究還是被吐了出來。
「嘔嘔嘔！」而圍在呂子明身邊的侍女們，見到自家『貴妃』嘔吐，紛紛緊張的轉頭，觀察羅伯特的狀態。
就在這時，呂子明找准機會，一擊重拳砸在侍女A的鼻樑上，接著不給機會，踏步向前，左臂曲起，一道肘擊撞在對方的胸口處，且下一秒，右拳繃緊上揚，打在對方下巴上，至其昏迷倒地。
周圍的侍女，見貴妃無礙，剛反應過來，轉頭便被呂子明抓起甩來的侍女A撞倒。
呂子明雙腳用力一蹬，整個人高高跳起，對著還未起身的侍女B，屈膝重重跪下。
只聽見咚的一聲，侍女B雙眼猛地睜大，還來不及發出慘叫，就昏了過去。
「呸呸呸！呂子明，你這個可惡的混蛋，今天人家一定要讓你嘗嘗，人家的厲害！」將嘴中剩餘肥皂吐出的羅伯特，擦了擦口水，氣急敗壞的指著呂子明，對著剛剛起身的侍女咆哮道：「你們還楞著幹嘛？全部給我上啊！」，說著，便舉起粉拳，跑了過來。
「呵！」冷淡的盯著到來的羅伯特，在他拳頭揮出的下一刻，呂子明微微側頭躲過，同時右腳腳尖做鉤，對著羅伯特的左腳向外輕輕一勾。
下盤失去重心無法站穩，附近除了呂子明再無一物可扶，無奈之下，羅伯特整個人如癩蛤蟆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撇了眼還有些距離的侍女們，呂子明嘲弄一笑，抬起右腳，重重落在羅伯特的肚皮之上。
「啊啊啊啊！」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回蕩在眾人耳間，頓時侍女們有些不知所措，一個個相顧無言，只能獃獃的站在原地，憤怒的盯著呂子明。
「嗯，這樣才對嘛！」側頭看了眼身後換衣間的房門，呂子明腳尖一點，藉助羅伯特的身體為基點，竄了出去。
身後的侍女們，見呂子明離開，這才敢圍上去，將羅伯特扶起。
「啊啊啊啊！呂子明，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從容不迫的穿上衣服，聽到淋浴間傳出的咆哮，呂子明不屑的聳了聳肩「嗯，你可以試試。」
就在呂子明以為事情結束的時候，可以繼續詢問卡斯的時候，一道與不死院風景毫不相容的倩影，走到了呂子明的面前。
「呂子明？嗯，看來沒找錯人。」看著呂子明的容貌，面前的女子點了點頭，有些同情的輕聲說道：「額，我是來通知你的，下一周特別版的生死決賽，恭喜你被選中了，請你做好心理準備，一會會有獄警來接你的。」
告知完消息，女子歉意的欠了欠身，小跑著離開。
「特別版？呵，我可真是不幸啊！」盯著女子離開的背影，呂子明的心思不知不覺跑偏了，而一道有著紅色長發的婀娜身姿，也映入呂子明的心頭。
一天之間，打服兩大幫派，創建只收入女性的黑色玫瑰，並作為不死院官方與囚徒間的聯絡員，薔薇·泰勒，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愣了一會，呂子明重重拍了拍臉頰，準備回到牢房內，去等待接送的獄警。
——————
「少爺，看門狗已經布置完畢，一周後生死決賽所需的物品也已經準備妥當。但......少爺，我有一事不明，明明依照過去的計劃執行，便可穩妥的收穫果實，卻，為何又要如此兵行險招？這可是少爺您十幾年努力，萬一出現意味，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書架旁的陰影中，女子的身形突然顯現，隨後單膝跪地恭敬的詢問到。
華萊士合上手中的書籍放到一邊，拿下自己的眼鏡小心擦拭，良久，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哎，還是不那個愚王做的好事，為了追尋什麼神明傳火的遺志，居然輕易地聽從一位毫無身世可尋的巫女所提出的意見。
可恨啊！不顧眾臣的諫言，不僅執意要封那巫女為王后，隨後更是在巫后的慫恿下舉全國之力，渡北海去搶什麼渴望王座。
哎，最近王座的原主寒霜巨人，又準備第三次渡海來搶奪渴望王座。
而這個愚王也真是混蛋！就憑他個人的喜好，居然給國家留下了這麼一大坨亂攤子。
可他倒好，每日不理政事，除了與那巫后研究些什麼無用的垃圾傀儡，就是念叨什麼傳火，什麼黑暗深淵，讓我們這群貴族來給他勞心費力。」越說越氣，華萊士拿起小桌上的玻璃瓶就朝牆上砸去。
呯，啪！
望著那牆角下那一塊塊的碎玻璃，內心就是一陣煩亂，靠在皮椅上捏了捏睛明穴，華萊士十分疲憊的說道：「過幾天獵物就會上鉤了，我準備的計劃，也要適時的發動，畢竟寒霜巨人攻城，可不多見！」
抬起頭看著皮椅上的華萊士·博爾，女子面具中的雙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隨即輕聲的詢問道：「少爺，我擔心，萬一魚餌釣出的大魚鐵鉤拉不住，那該怎麼辦？」
「那些事也在我的意料當中，下去吧，我要休息了！」點了點頭，像是驅趕蒼蠅般揮手示意女子退下，待書房再無一人的時候，華萊士嘆氣惋惜道：「皮科爾啊皮科爾，希望你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否則就是將你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我心中的憤怒！」
良久，整個房間除了噼啪作響的壁爐就再無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