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你都不嫌我幹嘛要嫌?
沒想到被人抓個現行,宋懷安尷尬的從草垛上下去。
原本在院里教書的譚秀纔此時也已經從院子里出來,正拄著拐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宋懷安臉上笑容一僵忙解釋道。
「是這樣的,我家有個七八歲的妹妹,聽鄰里說您這裡教女學生,便過來問問,剛剛只是無心之舉,實在無意冒犯。」
譚司一雙青灰的眼眸審視著面前的女子,半晌才開口道。
「女學生逢單日授課,來一次帶三個銅板便可。」
譚秀才說完便一瘸一拐的回了院里,然後哐當一聲闔上大門,宋懷安碰了一鼻子灰,心想這人不僅古怪,還有些陰冷,便不太想讓小喬來這裡上學。
她吸了口氣剛準備走人,一轉身便遠遠的看見一個男人騎著馬向這裡趕來,宋懷安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那一頭霜白的發色,卻是瞧得分明。
盛衿?
他來這裡做什麼?
畢竟不久前才說過這人的壞話,這個時候宋懷安並不想和這人碰上,她四下瞅了瞅,發現這旮旯除了來時的一條路幾乎沒有地方可以匿藏,只好無奈的去敲譚秀才院子。
好在沒等多久,門便打開了,這譚秀才的臉上依然看不出喜怒,只直直的盯著宋懷安。
「還有事?」
宋懷安被這目光盯得頭皮發麻,雙手抱拳道。
「這個,我走了老遠的路才找到先生這裡,眼下實在口渴,可否討杯水喝?」
宋懷安說完,這譚秀才拎著書的手一指他的茅草房,
「屋裡有,自己去取。」
沒想到這人做事還挺利索,道了聲謝便往屋裡走去,路過學習的小娃娃時,宋懷安稍微多看幾眼,發現這幾個小鬼居然一個兩個都乖巧的背書,全然苦大仇深的模樣,看得宋懷安不厚道的笑了笑。
譚秀才的屋子裡面簡單的很,相較於她與小喬在洛安的那破廟,也就無非多了兩摞破書,宋懷安把茶杯翻過來倒了杯水,心想剛剛看那盛衿騎馬騎得還挺快,等她慢吞吞的喝完水,那人差不多也奔遠了。
覺乎差不多的時候宋懷安放下了茶杯走出了房間,她看到譚秀才還站在門口,正要客氣客氣,突然門外一聲勒馬的聲音讓宋懷安臉色一緊,她朝門口一看,只見盛衿勒停了馬匹停在了庭院門外。
宋懷安看到他的時候,盛衿也看到了她,兩人一個在院內一個在院外,一個驚愕一個疑惑。
「看來兩位認識?」
譚秀才把書往最近書案上一扔,雙手扶在拐杖上,面無表情的掃了兩人一眼。
「說吧,你們到底有何貴幹?」
宋懷安發現自己比誤會了,連忙擺擺手,
「我真的只是來送我妹妹上學的,我只知道你是個秀才,至於他……」
宋懷安說著看了門口的盛衿一眼。
「他是盛家家主嘛,誰不認識?」
盛衿只瞥了一眼宋懷安,然後翻身下馬,徑直走到譚秀才面前站定。
「我今天是來要答覆的……」
宋懷安當然知道自己不被這位待見,唇角勾了勾便邁腿走人,只是還沒跨出院門,便聽到盛衿這麼一句,瞬間腳步就頓了一下。
這這這……
這麼曖昧嗎?
宋懷安耳朵豎起來,假裝離開,待拐彎之後便迅速扒在牆邊偷聽起來。
「你要的答案我早已說過,在下只是個教書的窮秀才,並沒有本事去入朝輔佐誰。」
宋懷安聽到這裡頓覺無趣,什麼嘛,還以為是什麼……
「譽王知道你是父親的最得意的門生,如今卻被埋沒在這種粗鄙之地,殿下為你惋惜,但是譚司,你自己真的不曾覺得不甘嗎?」
原來這盛衿居然是來當寇彥仲的說客,宋懷安對他們之間明爭暗鬥並不感興趣,索性就就起身走了。
原來那秀才叫譚司,而且聽剛剛盛衿的意思,這人還有些本事,盛衿的父親是前朝的老首輔,當年權臣的得意門生,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當真是世事無常。
宋懷安一邊唏噓,一邊也暗自決定把小喬送來,這男人雖然性格古怪,但是才學是真的。
雖然譚司的住所偏了些,但也不是特別遠,想當年她上小學的時候,可是徒步走過一個小時的路程的,這找到了好老師,其他客觀原因都可以克服。
現在萬事俱備就差小喬了,宋懷安晃悠悠的在巷口走著,直到身後又傳來馬蹄的崩踏聲,她皺了皺眉頭,心道不會吧,然後回頭看了一眼。
那馬上的男子一襲白髮,一身白衣,容若琢玉,若不是那雙眼眸太過冷肅,便也真似畫中天人。
果然還是盛衿。
宋懷安一邊悠哉的走著一邊不時地回首張望,她看著男人崩踏而來,看著他的馬匹與她擦身而過,看著那雙狹長沉寂的眼眸在那一瞬與她相對。
呵……
還挺嚇唬人的。
宋懷安不甚在意的笑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縱然她千般顧慮,有些事情該來的還是會來,便隨它去吧。
快到家的時候,宋懷安瞧見院中燃起的裊裊炊煙,知道應當是小喬和姜大娘在準備晚飯了。
這種彷彿是有歸宿的感覺,讓她覺得歡喜,也讓她覺得空落。
等她宋懷安推開門的時候,便看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排排坐著小喬,楚炎和姜大娘,只是楚炎端著碗一臉興師問罪。
「你這女人一個下午又到哪去了?我不過眯了下眼你就沒了人影?」
宋懷安直接回了句,「吃你的飯,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看著楚炎吃癟,小喬和姜大娘都呵呵的笑,氣的少年又開始鬱結。
吃完飯之後,宋懷安把小喬拉進屋裡商量去盛府和去上學的事。
「我今天打聽了,那秀才是前朝首輔的弟子,是個有才華的,你跟著他讀書,以後不說是個才女吧,興許能成個小才女呢?」
宋懷安說著捏著小喬的臉蛋子,這丫頭,最近好像是養的圓潤了些。
「去學一次也就三文錢,怎麼樣?」
小喬抓抓脖子,半晌憋了一句。
「反正都是你的銀子,你都不嫌,我幹嘛要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