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鋪
永樂棺鋪的外面布置跟其他棺材鋪子一樣,外面飄著幾尺白布,裡面大堂則是擺著三個未釘的黑色棺材,讓人看不出木頭的材質。
門口照樣貼著人人看了都要喊一聲晦氣的對聯,上聯:莫嫌小店晦氣,或生或死,人皆有份。
下聯:但願尊客長壽,來早來遲,我也不催。
「師傅,咱們為什麼來這裡啊,不是說要去吃大餐嗎?我都餓壞了,看著附近也沒什麼飯館之類的地方。」我倒是既沒害怕也沒嫌晦氣,只是有些奇怪的四處張望著尋找著飯館說道。
「就知道吃,咱們哪有錢?」老乞丐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說道。
「這....」我一聽這話,下意識就感覺師傅要賴賬,立馬急了,但是我剛剛吐出一個字來,就不再說話了,因為老乞丐在我嘴裡塞了一塊熊肉。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跟誰學的怎麼這麼貪吃,唉,老乞丐看見被一塊熊肉安撫住的我,嘆了一口氣。
「成兄,我回來了,」老乞丐嘆完氣之後,突然對著鋪內大喊一聲。
「諸葛兄,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剛剛我在後面就聽見這枝頭上有喜鵲在叫,難怪,難怪了,」一個人聽見之後,興沖沖的跑了出來。
他是一個中年人,有一張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但是卻無比滄桑成熟的臉,續著一截黑色的短鬍子,並且從他臉上依稀辨別出他年輕時想必也是一位溫潤無雙的佳公子。
此刻他一雙墨黑色的眼珠猶如寶石般炯亮,不苟言笑的臉上充滿了驚喜與高興,他甚至只穿著一件玄色中衣,披著一件棕色外袍就急沖沖的跑了出來,並且他還沒束起來的長發更是顯得他狼狽無比。
顯然此人本來是在室中睡覺,但是聽見了老乞丐的喊聲之後,連衣服都沒有穿直接就沖了出來。
「諸葛兄,你為何,已如此?」這人跑出來之後,等看清老乞丐的臉之後,他臉上喜色忽然一頓轉化成擔憂說道。
我則是在旁啃著熊肉,兩耳不聞師傅事,專心只肯大熊肉。
「哈哈哈,為蒼生行事,成兄何故為我憂?更何況我這不是已經跳出泥潭,開始遊歷天下,成兄該為我開心才是。」老乞丐看見了成天臉上的擔憂之情,大笑三聲隨後一臉放鬆的說道。
「你知道的,當年我的回答,我不知天下蒼生,只知身邊眾人,天下蒼生對我來說太大了,我只知道你已白髮蒼蒼,這讓我如何不憂。」
成天並沒有因為聽見老乞丐安慰的話而放輕鬆,反而因為他的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恐怕老乞丐命不久矣,他太了解他了,他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件事能讓他放棄他給自己賦予的使命,那就是他快死了。
於是成天突然出手抓住老乞丐乾癟漆黑的手腕,問道:「諸葛,你老實告訴我,你還有多久?」
「呵呵,真好笑,我當然是壽與天....」老乞丐還沒有說完話,就被成天的一句話打斷了,成天忽然變得面無表情地說:「這就是你付出的代價?還剩下半個月你還回來做什麼?」
老乞丐發現他有些低估了成天的反應,是的,他早就知道一旦他站在成天的面前,不出三句話他就會被成天發現他的壽命,他也做好了安慰他的打算,但是沒想到的是他竟直接翻臉了。
「什麼?師傅什麼還剩半個月?」這時我忽然感覺不妙的放下了熊肉,詢問道。
「咳,成兄這是我的關門弟子諸葛苟,還干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見過你成天師伯。」老乞丐眼睛一亮,暗道一聲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弟,出聲出的正是時候,這個話題轉移的好。
然而我卻沒有聽從師傅的話,而是出乎師傅預料的固執的問道:「師傅,什麼還剩下半個月?」
老乞丐聽后默然不語,也不知道怎麼說,然而成天卻直接說道。
「哼,你師傅還沒告訴你吧,他此世此生只剩下半個月,半月之後壽盡而亡。」
「師傅,是真的嗎?為什麼你.....」我的眼眶突然濕潤了了起來,雖然我與師傅相處不過幾日,但是當我聽說師傅要死之後我突然變得有些難受,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傷心師傅要離開了吧。
回想起來我醒來第一個見的人就是他,也是他給我填飽的肚子。
老乞丐看著我的真情流露有些無語的說道:「行了,成天你也別逗我徒弟了,感傷感傷就得了,我又不是要死了,傳說不滅,假如有緣以後還會再見,當然了前提是你也成就傳說。」
「我可沒開玩笑,你知道的,以我的性格和身上的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成就傳說,我死了就真的死了,而且成了傳說我們能相見?」成天恨聲說道。
還沒等老乞丐反語相譏,我忍不住說道:「師傅,你要是不滅的話就一塊帶著我走吧,徒兒不想離開師傅。」
「這,」老乞丐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在成天一臉驚訝的表情下,一臉為難的說道:「師傅當然可以帶你走,不過那樣你就無法成就傳說,只有堪堪數百年的時光,百年過後你可就再也看不見為師,為師也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將來只要你想你必定會成為傳說,所以你是想要一是跟我一塊走,還是短暫的分離之後的永生永世?」
我思索了片刻堅定決心說:「師傅放心我會成就傳說的。」
成天看見我三言兩語便被老乞丐給忽悠了過去,剛要說開口說話,卻被老乞丐那略帶笑意的眯眯眼給嚇了回去。
這個傻小子是諸葛命這傢伙從哪裡找來的,竟然被語言陷阱給騙了,沒錯,傳說是不死不滅沒錯。
但是他也不想想,傳說的不死不滅要是真正的一隻存活的不死不滅,到了現在這傳說之名雖然難得,可是時間在這裡擺著,活著的傳說之人早就一大把了。
準確的說傳說之人不死不死的是意志,而傳說之人要想繼續降臨此界,則需要看的是人意,也就是信仰啊,傳唱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