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等等，她們作弊
琉璃前腳剛邁進房門，沈如眉就盈盈含淚地站在琉璃面前，活像個被棄的怨婦，「拿來了嗎？」
琉璃從袖中摸出本書遞給她，沈如眉像得了寶貝一樣地拿過來，坐在桌前品讀起來，不過看了一頁，已然泣不成聲地趴在桌子上，「既然他心有所屬，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琉璃覺得自己像是個罪人。
她搬個凳子坐在沈如眉旁邊，拍了拍沈如眉的肩：「這些不過是無聊閑人亂寫的東西，小姐你若是當真了，那可真是冤枉蕭大哥了。」
沈如眉抬起頭看著她，看著她，淚珠掛在蒼白的臉上，神情疑惑中夾雜著些許期許，「你說什麼？」
琉璃終究受不住她的茫然，友善地將遇到蕭睿的事和她聊了聊，自動忽略了龍淵閣的部分，沈如眉聽得如痴如醉，臉微微熱，「這麼說……他到底還是喜歡我的，那些謠言，我自然是不會當真的。」
琉璃抬頭望了望房梁，剛才誰要死要活來著。
…………
第二天大早，半陰半晴微微吹著小風。
琉璃在清月閣接到裕王妃的急令，急匆匆趕到了前廳院中。
顧水蓮端坐在前廳廊下的座椅中，所有婢女整齊排成三行站在院中，琉璃被人擠著擠著，站到第一排右手邊第一個。
琉璃瞧著顧水蓮沉著臉，就知道這裡邊肯定有人要衰到她姥姥家了，待聽老管家清了清嗓子，揚聲吩咐完，才知要給慕容弦挑貼身婢女，如果被選中的婢女，就能在王府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和每月二十兩的月銀，老了王府負責養老送終。
前排最中間站著的素梅睜圓雙眼，小聲嘀咕：「中選之人等於要老死王府，王妃又嫉恨一切接近王爺的人，稍有不慎，沒死在王爺手裡，也得讓王妃折騰死，下手夠狠的啊。」
顧水蓮清咳了聲，端坐著掃視她們一眼：「不許交頭接耳。裕王府王爺為尊，侍奉好王爺，是我們整個裕王府最大的榮耀和責任，這是給你們立功的機會，你們若是想好了要接下這差事，就上前一步，記住，不要搶不要鬧，要有王府的氣派和風度。」
琉璃看熱鬧不嫌事大，這種和顧水蓮老公親密接觸的機會，顧水蓮肯定有內定人選。
果不其然，顧水蓮喝口茶潤潤喉嚨，滿心期待地將目光定在素梅身上。
素梅被她盯的漲紅了臉，目光驚慌：「奴婢打小服侍王妃慣了，這麼重要的機會，還是讓給其他姐妹表現吧。」
顧水蓮忍著掐素梅脖子的衝動，皺著眉頭：「素梅你起床沒帶腦子吧？跟了本宮這麼多年，你難道不知要起個帶頭作用嗎，如此不爭氣，以後還怎麼在王府做事。」
素梅打了個哆嗦，低下頭。
歐……歐……王妃當眾被心腹打臉了。
素梅鼓起勇氣說：「誰都知道王爺有潔癖，脾氣不好，此事看起來是大好事，搞砸了就不是捲鋪蓋走人那麼簡單了，搞不好小命都得賠上，風險太大，我年紀大了，王爺從來都不正眼看奴婢，奴婢的長相恐怕污了王爺的眼，哪位姐妹若想平步青雲，就勇敢地站出來吧。」
顧水蓮毫無準備，氣得差點兒沒暈過去，正因為素梅長相一般，她才挑選素梅，沒想到素梅竟然不幹，燕兒那雙杏眼整天盯著慕容弦看，顧水蓮十分不放心她去貼身照顧。
顧水蓮挺起脊背，盡量保持王妃的雍容，「虧本宮還想下個月給你漲月銀，你捲鋪蓋回顧府去吧。」
素梅大喜，她喜歡的傳信哥哥青大如今就在顧府喂馬，這一來免得兩地分居了。
顧水蓮又喝了口茶水順順氣，掃視眾人一圈：「你們呢，考慮怎麼樣了，你們若是把王爺伺候好了，本宮額外還有獎勵，素梅這樣沒出息的，本宮剛才就是考驗一下她，沒想到她直接露餡了。你們呢，想好了就上前一步。」
琉璃心花怒放，這裕王妃整天把那個怪胎王爺當個寶，沒想到如今卻沒人給王妃這個面子。
她在心裡幸災樂禍地狂喊，肯定沒人去，沒人去。
突然一個狂妄自大到爆的聲音傳來：「看來你對本王真是一往情深啊。」
等等，她好像錯過了什麼？
琉璃嚇了一跳，猛然抬頭，她的身體僵硬-了，一動不動。
天殺的！
周圍的婢女不知何時齊刷刷後退了兩步，只有她傻獃獃地站在原地，莫名其妙成了「自告奮勇」做裕王婢女的人。
她的耳朵嗡嗡叫，腦袋脹脹的。
卑鄙啊，無恥啊，她們何時這麼團結過？
顧水蓮起身，率先反駁，「王爺，她不行。」
慕容弦陰沉地眯起眼，走到琉璃面前，「就她了，一個時辰後到本王書房。」
說完上下打量琉璃三秒，揉揉額角，嫌棄地皺著眉頭：「話說，能不能先去沐浴更衣化個妝，順便衣服要用香薰薰三遍，再……」
琉璃額上的青筋蹦了蹦，頓時跳起來：「等等，她們作弊。」
慕容弦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故意無視琉璃那殺人的目光，「是嗎？不巧，本王沒瞧見。」
他瞎了嗎？！
琉璃氣得渾身顫抖，還要辯解，慕容弦有些不耐煩，咳了一聲，不知從哪兒躥出兩個嬤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著琉璃的嘴，架著掙扎的她就拖走了。
顧水蓮朝著琉璃被拖走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一眼。
其他婢女都在一旁同情地看著琉璃，同時擦擦額頭的汗珠，王妃嫉妒，王爺挑剔，估計很快琉璃就會暴屍荒野了吧？
慕容弦拂袖離開，顧水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咬緊牙關拚命跺腳，素梅見狀，忙從角落裡跑過來站她身邊，「王妃，一看她就沒福相，指不定哪天就掃地出門了。」
顧水蓮夘足了勁給了她一巴掌，面目猙獰，「滾一邊去。」
素梅頓時眼冒金光，暈暈乎乎轉了幾圈，倒在地上。
…………
琉璃被沐浴熏香之後，換上一身粉白的衫裙，外攏一層輕紗，又被梳了朝雲髻的髮型，頓時像畫像里走出的美人一般精緻，乖巧可愛。
沈如眉活像娘要嫁人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腦袋，「怎麼辦，以後我可怎麼辦？」
琉璃從房間出來，正好瞧見沈如眉在門口踱步，瞧見琉璃，沈如眉竟呆愣了兩秒，雙眸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又是對琉璃難捨難分。
琉璃好生寬慰她幾句，拍拍她的手背說，「小姐你的事，奴婢肯定不會耽誤的。」
沈如眉頓時臉一紅，旁邊的兩個嬤嬤皺著眉頭，不懂她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沈如眉即便相思成疾，可畢竟沒傻，立馬岔開了話題，「為什麼我的裝扮還沒你的精緻？」
兩個嬤嬤瞧著她寒酸的模樣並不理會，琉璃雲淡風輕地說：「小姐您生性淡薄名利，自然沒王爺那麼愛顯擺。」
琉璃要做的是慕容弦的貼身婢女，處處都不能掉了慕容弦的面子。
沈如眉重重點頭，憂心忡忡地看著琉璃前往慕容弦的書房。
慕容弦正在房間撫琴，琴音深沉醇厚，意境高遠，待瞧見琉璃進了房間，琴聲驟然而止，餘音裊裊，琉璃有些失神，面前的男子一襲月白錦袍，陽光斜照進房間，他的周身攏著淡淡的光暈，聖潔絕塵，讓人不能逼視。
「看夠了嗎？」
慕容弦抬起頭，面容冰冷。
琉璃皺皺鼻子，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她垂下腦袋，絞著手指。
慕容弦給步凡使個眼色，步凡拿給琉璃一個包袱，往她身邊湊近點，抬手掩住嘴，小聲說，「這是給你的，應該夠你花半輩子了。」
琉璃接過包袱顛了顛，分量不輕，她揚起小臉兒，神采奕奕：「奴婢剛來服侍王爺，王爺就給奴婢這麼厚的賞賜，奴婢實在是受寵若驚。」
慕容弦端茶的手驀地一僵，清冷地瞧著她：「本王是讓你拿了銀子就滾出王府。」
琉璃嘆息：「為什麼又讓我滾呢？」
剛剛分明都讓她做貼身侍女了，她現在在王府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
慕容弦瞧著她滿臉天真無害的模樣，心裡莫名有些煩躁，他一拍輪椅扶手，怒道：「本王的命令你都敢違抗了是不是？」
琉璃被他冷如冰雕的威勢嚇得不輕，差點兒雙腿一軟跪下，可腦子卻格外清醒，她挺直腰板，硬著頭皮盯著慕容弦：「王爺息怒，並非奴婢非要賴在王府不走，奴婢和側妃是有一年契約在身的，側妃在哪兒，奴婢也要在哪兒，王爺實在要趕我走，就先把側妃請出去吧。」
步凡偷偷瞄了她一眼，忍不住咧嘴偷笑，對琉璃十分感興趣。
慕容弦心中一驚，縱然十分不悅，卻覺得有幾分道理，面上不動聲色，「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滾了。」
琉璃笑得天真爛漫：「暫時真沒這個打算。」
慕容弦心下一陣煩亂。
「你住本王隔壁。」慕容弦強壓著怒氣，不正眼看她。
琉璃微怔，步凡偷偷扯了下她的衣袖，琉璃回過神來，歡喜地點點頭，笑得像個乖巧的精靈，「王爺放心，奴婢定好好做事，絕不偷懶。」
慕容弦拂袖而去，步凡走過琉璃身邊，偷偷給琉璃豎個大拇指。
讓她滾蛋？她好容易在這兒遇到秦平，怎麼也要打聽一下當年的真相，要不總聽人把當年魏府的慘案當成反面教材，來勸說犯錯的人要懲惡揚善。
慕容弦的院子格外精緻奢華，琉璃住在他的隔壁，雖一牆之隔，可房間的陳設布置精巧，也比清月閣的房間要大兩倍，案上鎏金香爐中焚著香料，白煙裊裊，清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