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你怎麼會在本王的榻上
琉璃猛地捂住嘴巴,低下頭,等著他劈頭蓋臉地謾罵。
卻不想慕容弦臉色蒼白,緊緊捏住太陽穴,他頭暈目眩,胸口似有烈火在燃。
「你在粥里動了手腳!」
他強忍著暈眩難受,低罵一聲,僵硬著手指握緊琉璃的手腕,把她一把扯到他的臉前。
琉璃霍地抬起頭來。
慕容弦額頭浸滿了汗珠。
步凡忙將慕容弦推到床上躺下,慕容弦緊緊扯著琉璃的手腕,琉璃呆愣地坐在他的床邊,他神志不清地頭枕在琉璃的腿上。
步凡雙目赤紅,刷地抽出明晃晃的劍,抵在琉璃的脖頸!
「你果真是細作,說!你給王爺吃了什麼?」
「我……」琉璃如鯁在喉,她愣怔地看著步凡,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空氣仿若凝結成冰。
琉璃緊咬著唇,強烈地窒息感扣緊她的喉嚨,「我……我只是把王爺的葯摻在了他吃的糕點裡,不是說他怕苦嗎,所以我……」
步凡鐵青著臉轉頭看了眼桌上的藥丸,果然少了一粒!
天啊!啊啊!他快要哭了,那是王爺派人到藥王谷辛苦求來的葯,是給子曦小姐治療心疾的,王爺不過和這個女人胡扯兩句,她……她竟然……
步凡無力地將劍扔在地上,望著房梁長嘆:「琉璃!你馬上,給我滾蛋。」
琉璃哆嗦了下,起身忙開溜。
手腕一痛。
她跌坐回去,慕容弦修長的手指緊緊握著她,她拚命想掙脫,可他絲毫不鬆手。
「母妃,別離開我……」
慕容弦迷迷糊糊地呢喃。
步凡皺起眉頭。
「他說什麼?」琉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吃痛地繼續掙脫他的手,側臉瞧見他臉色蒼白,微微皺起眉頭,像是迷路的孩子一般迷茫寂寞,甚至恐慌。
「你留下。」
步凡僵硬地扔出一句。
然後他撿起劍,靠著屏風環起雙臂坐下,冰雕一樣地閉上眼睛。
「你怎麼不去找大夫?」琉璃好心拔高聲音提醒。
「閉嘴。」
「王爺這樣,你真的不管了啊?」她不放棄地小聲提醒,她怒目瞪步凡,「大叔,你醒醒?」
「放心,王爺睡一覺就會好。」步凡拽拽地走到桌前吃了兩塊桂花糕,又拽拽地回到屏風前坐下,面無表情地閉上眼,「本公子風華正茂。」
第二天一大早。
琉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霍地瞪大眸子,面前竟然是一張絕美耀眼的臉,他閉著眼,眉宇間散發著晶瑩出塵的高貴和孤冷。
房間里極其安靜。
她眨眨眼睛打量一圈,房間高雅華美,她躺的床軟綿綿的,仿若在雲端一樣。
面前還躺著個驚艷絕倫的美男子。
她有瞬間的迷茫,好奇地伸出食指,想要觸碰那人微皺的眉頭。
突然,他睜開了雙眸,漆黑的眸底瀰漫著淡淡的霧氣。
她歪著頭打量他。
目光交匯!
他神情瞬間冰冷,「你怎麼會在本王的榻上?」
琉璃被嚇了一跳,她驚惶地坐起身來,才發覺自己竟然睡在了慕容弦的榻上,而且兩個人躺著的姿勢十分曖-昧。
她剛要跳下床,卻發覺雙腿麻木如千斤重,而她的手腕還被扯著,她吃痛地張嘴叫了聲,一個不留神,被扯到他的臉前,他的唇堵住她的嘴。
她呵氣如蘭,軟綿綿又清香的味道滋潤著他冰冷的唇。
琉璃驚住!
剎那間!
她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眼前全是他那張奪目絕美的臉,她暈乎乎的,飄然然地,感覺躺在雲朵上一樣。
琉璃儘力恢復了些許意識,他的眼睛離她那樣近,雙眸像是結了冰的海,冷漠卻看不到底。
「放……開我……」
她掙扎著要將他推開,可她一張口,說的話全都吞沒在他的唇齒間,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他冰涼的雙手握緊她的胳膊,讓她動彈不得,他卻閉上眼,似乎很享受的模樣,唇慢慢變得滾-燙,貪戀地吻著她口中的清香,他的鼻息加重,伸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她被順勢一帶,跌入他的懷裡。
她恍恍惚惚要將他推開,腦袋眩暈著,心跳加快。
吱丫——
房門被人推開。
兩人渾然未覺,好像完全沒聽到聲音。
咣當!
步凡手中端著的臉盆掉在地上,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雲意漸濃的一幕。
下一秒,步凡的臉刷一下紅了,身形一晃邁出門檻,緊閉眼睛,捂住嘴巴。
琉璃驚愕地看著地上的一灘水和臉盆,吃力地推開慕容弦,胸口似有洶湧的羞辱感沸騰,她一瘸一拐地跑了門去。
慕容弦眸底的情-欲漸漸褪去,他的唇邊還留有她的清甜,眉宇間有說不出的妖異魅惑,他無意識地勾起唇角,正好被步凡看在眼裡。
「她怎麼會在這兒?」他淡淡地開口。
步凡尷尬地走到床邊,伺候慕容弦洗漱,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慕容弦看著他,「哦?她讓本王吃的是給子曦的葯?並非是毒?」
步凡點頭,「依屬下看,這個琉璃應該不是代王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看琉璃,越看越順眼了。
他一向怕麻煩,只覺得慕容弦看得慣的人,他就越看越順眼,慕容弦討厭的人,他就極度反感。眼下慕容弦分明很想趕琉璃走,可步凡偏偏又沒那麼討厭琉璃了。
慕容弦挑眉:「哦?」
步凡似乎對琉璃格外感興趣,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屬下認為,無論她是否是代王的人,讓她離開王府,對王爺都未必是好事,畢竟留在身邊,能挖的信息才更多。」
能讓步凡懷疑王爺「床笫無能」的顧慮也越少,後面這句他生生地給咽下去了。
慕容弦懶懶地閉上眼睛。
步凡明白,慕容弦這是答應了。
王爺就是這樣,分明自己想做的事,自己還不願承認,非要他說出來,王爺還一副很勉強的樣子要考慮一下。
「昨晚她一直待在這兒?」
「是,王爺。」
「和本王待在一起?」
「是。」
「你馬上去王妃那兒。」
「……」步凡一臉茫然。
慕容弦漆黑的瞳孔里,有強烈抑制的焦灼:「王妃定不會放過她。」
步凡恭敬地垂首,「屬下馬上就去。」
琉璃一瘸一拐地從慕容弦的房間里出來,走過池水上的浮橋時,老管家瞅著她,滿臉褶子笑得能擠死五六隻蚊子,彷彿王府發生了開天闢地頭一樁喜事,直言要熬雞湯給她補補。
琉璃無聊時看過不少雜報戲文,就算沒開過葷,也懂老管家的意思。不過她開不開葷不打緊,老管家關注的是他們王爺總算開葷了,畢竟慕容弦雖風流名聲在外,可著實沒任何跡象證明他和哪個女人單獨待了一夜,而且琉璃出門走路的架勢……
琉璃實在不忍心打擊老管家的積極性,告訴他什麼都沒發生。
她寂寞地望望天,惆悵地回清月閣。
路過的婢女僕從都跟偷偷摸摸羨慕嫉妒猜測地瞅著她,剛走下迴廊,她就聽到有幾個婢女在樹下小聲討論。
一個說,「王爺不是不能行周公之禮的嗎?」
另一個撇嘴,「對呀,不過那個賤-人昨晚在王爺房間待了一晚上呢,你們瞧她那樣,可不是剛那什麼嗎,所以走路才這樣。」
琉璃眼珠子滴溜溜轉,一臉茫然,婢女口中的「賤-人」不會指的就是她吧?琉璃誠懇地接受她們的議論,心裡卻有些不安。
只怕挨不到明日,她夜宿慕容弦房間的風波就會傳到裕王妃的耳中。
果然。
一個接著說,「那她豈不是賺大了,說不定要翻身做主子了呢。」
「還做主子呢,王妃要是知道了,不把她打死就算好的了。」
「可不,王妃昨兒罰她澆花呢,沒想到她竟然爬到王爺榻上去了。」
一個吃得胖乎乎的婢女滿臉興奮,「哇,大新聞啊,我要告訴江湖雜報,王爺開葷了,讓他們給我賞銀。」
琉璃揉揉麻木酸困的雙腿,哭笑不得,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王府的消息果然靈便,婢女們八卦得正起勁,燕兒已經怒氣沖沖地帶著兩個粗壯婢女走到琉璃身邊,惡狠狠地一揚手:「把她帶走。」
不遠處正在討論的婢女們,驚惶地作鳥獸散。
裕王妃的院中百花爭艷,裝飾奢華。
不過天公不作美,原本晴朗朗的天空如今竟變成了鐵藍色,陰冷的風吹過,黑雲涌動。
琉璃被兩個粗壯婢女押著跪在地上,她垂著腦袋,就算沒抬頭去看,也能感覺到顧水蓮滔天的怒氣,恨不能把琉璃大卸八塊。
「說,你是怎麼爬到王爺榻上的,如實招來!」
顧水蓮坐在一盆盛開的芍藥花旁石凳上,盡量保持王妃的雍容,可還是氣得嘴唇忍不住顫抖。
只要想到琉璃夜宿慕容弦的房間,他們相擁而眠的場景,她的胸口就像重鎚在砸,撕裂般的難受。
她瘋狂的嫉妒,嫁進王府三年來,慕容弦連正眼都沒瞧過她,更別提和她單獨相處過。
琉璃抬頭看著顧水蓮,她的眼睛雪亮,無比真誠地說:「王妃,奴婢沒有和王爺發生任何事,我保證。」
她直接迴避了榻上的事,畢竟她確實在慕容弦的床榻了,可其他人關心的都是床幃之事。
「你以為本宮是傻瓜嗎?」
「當然不是,奴婢才是。」
「你……」
顧水蓮氣急,快步走到琉璃面前,揚手給了琉璃一耳光:「你個不知羞恥的賤婢。」
所有人都驚住了。
天空轟隆隆有雷聲滾過。
琉璃身體僵住,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臉上又是火辣辣的疼,這個王妃有病嗎,動不動就給人耳光!
琉璃忿然,直視顧水蓮高傲憤怒的面容,「王妃平日就是這樣管教下人的嗎,奴婢沒做過的事,為什麼要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