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忠君
乾祥元年,這註定是一個輝煌的開端。經過將近半個月的準備,以及一系列繁瑣的步驟,劉暢最終成功地穿上了皇袍。雖說這一段時間裡群龍無首,但本來就是在春節期間,權當是所有官員都有歸家休息的機會,而冀州戰場上,更是醞釀著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氣,這是春節氣息遠遠不能沖淡的。
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這一年,是北狄和大楚交戰最兇殘血腥的一年。因為新帝剛剛登基,定是要進行各種調動來鞏固自己政權,而邊關上那些個心腹大患都有可能被替換下來。
劉暢端坐在大殿之上,如今他已經坐在了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他擁有著富庶的中原土地,他擁有著四十萬的士兵,這天下握在他的手上。在他看來,那北狄不過是如同跳樑小丑一般,北狄撐死了也就二三十萬士卒,完全不足為患。他很清楚父親為什麼只給冀州那麼點護甲和兵器,不就是為了讓冀州土地上的所有人和北狄拼他個你死我活,削弱雙方實力罷了。
他不會改變父親的布局,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要改變的,他要的是在他統治下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太平盛世。
於是今日,他就那般陰沉著臉端坐在大殿之上,他要改的,就是廟堂之上所有的牆頭草的位置,他要做的就是把官場上那些奉守中庸之道的人徹底碾碎,整日把精力投入到了這些個東西裡面,國家還怎麼在他們的領導下走向進步?劉展鵬所定下的科舉制度,要徹徹底底成為陞官的唯一標準,因為只有這樣,他劉暢在這朝堂之上才擁有著自己忠實的部下,名門望族對官場的壟斷也將徹底成為歷史的塵埃。
劉暢明白,中原富庶土地上的人有一種輕視少年熱情的根性,更有輕視展鵬之治的企圖,只要他還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要把這些痴心妄想徹底碾碎!
廟堂之中,風起雲湧。
今日早朝之後,大殿外的太監們都有些疑惑地看著一個個出來的大官員們。可謂是神態各異難以理解。大多數都是微微色變,低垂著腦袋快步流星地離開,而有些人呢又面色紅潤,神情亢奮。還有很少的幾個人,神色自若,波瀾不驚,完全看不出來和平時有什麼區別。唐浩天正是那波瀾不驚之人,他知道乾祥元年必定是一個大變革時代,最需要的就是這幾類人:積極改革之人、保守不變之人、構想之人、躬行之人。而大楚最不缺的就是保守與躬行的人,然除了這剛剛坐上寶座就敢從貴族手裡搶利益的皇帝,真找不出來第二個可以領導變革的人了。
所以,唐浩天的目的很明確,既然你劉暢要做這千古一帝,他就能治理出一個泱泱大國,太平盛世,一個連劉暢想都不敢想的豐碑偉績。故早朝一完,唐浩天便修書一封,遞到那大殿外的小太監手裡,囑託他交給皇上。
劉暢原本有些錯愕,這唐學士為何剛才早朝不上奏,此刻遞來書信有意欲何為?懷揣著遲疑劉暢打開了信封,看著如此大的上好宣紙之上居然只有寥寥幾筆,便就有些哭笑不得地再次把信裝好,大手一揮便安排一旁服侍的小太監去把唐學士請來一敘。
他們相遇的地方是黃鶴樓,也就是那個先皇駕崩之地。
當劉暢到達的時候,早就已經到了接近深夜的時候。不僅僅是因為他恰好登基,有幾件重要奏章需要處理,還是因為他想晾一晾這即將成為大楚最是位高權重的臣子。
如若是真的給予這唐浩天太多的權利與恩賜,難免不會讓其產生野心,以至於最後有江山社稷之虞,這是劉暢萬萬不能接受的。先讓唐浩天別太過於自視甚高,接下下來再恩威並用,讓他感恩戴德以自己馬首是瞻。
其實劉暢這樣的行為無可厚非,畢竟生在帝王家,權謀心術便就是早已知曉的。尤其是當坐上皇位的時候,無論是誰對他人的猜忌將會無限放大。而劉暢現在仍然能做到禮賢下士,是真的為數不多的明君了。
此時,月色皎潔,月光灑落下來,沾濕了京城護城河的波紋,也沾濕了書生的衣襟。
即使是在自己被晾十幾個時辰的情況下,唐浩天仍然是不卑不亢地深深一鞠躬,對劉暢行一大禮。因為不停受著風吹,他的身子還有些微微顫抖。但是現在,唐浩天是發自內心的高興與愉悅。當他寫下那封信后,其實就是一個試探,無論劉暢讓他等多久,即使是幾天,只要劉暢肯來見他,這是就是天下將興的預兆,乾祥之春,必定生機勃勃!他唐浩天將是這盛世的開拓者和締造者,與此同時他也將永是大楚的臣子!
劉暢與唐浩天的目光相互一對視,互相從對方眼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劉暢也絲毫不客氣,語氣極其平淡地開口道:
「唐學士,對這朝廷之上有何見解?不必遮遮掩掩,你坦誠地告訴朕你的想法。」
唐浩天稍稍提了提厚重的衣袖,挺直了腰身,目光如炬地盯著劉暢開口說道:
「這乾祥元年,陛下可以告訴我是要變法嗎?」
劉暢不假思索地直接點了點頭,十分果斷與決絕。
唐浩天眼神中神采更加鮮明了幾分,開口道:
「故欲改革國家,必先改革個人,如何去改變個人,陛下可有想法?」
劉暢有些玩味地盯著唐浩天,笑容帶著幾分唐浩天難以揣測的意味,他直接說道:
「你我君臣二人,何必需要這般虛以委蛇,朕要做明君,你要做忠臣,你我聯手,打造這太平盛世,有何不可?所以你也不必再有所保留,你的方法直接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