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劫持
傍晚,用過素齋,雲錦帶著鶯歌和春鵲出門尋玄虛大師,向一位僧人問路,三人被帶至一禪房處。
敲了敲門,雲錦道:「玄虛大師,蕭家雲錦求見。」
「請進!」屋內傳來一聲滄桑卻又十分平和的聲音。雲錦推門進去,見屋內只有一桌一榻一燭火兩蒲團而已,素凈的房中三面牆都放置著書架,滿滿當當的書架上除卻一些經書,還有許多曠世孤本,名人著作。
身著赤色袈裟的玄虛大師站在桌前,一把銀白色長鬍子打理得乾淨整潔,一雙矍鑠的眼睛彷彿有看穿萬物的睿智,又有悲懷蒼生的慈憫。
「丫頭到我這兒來,就不必拘禮了吧!」玄虛大師盤腿坐下,端起桌上素胚茶碗淺酌一口。
雲錦見矮桌上擺放著兩個茶碗,翠綠的茶水還冒著縷縷熱氣,徑自坐下:「大師知道我今日會來?」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玄虛大師整了整衣袖,微眯著雙眼笑道。
「那大師可知我今日為何而來?」
「你小時來我寺中,必會帶著你兩個哥哥攪得我這寺里不得清靜,今日一見,我便明白這變數為何了!」
聽及此,雲錦一雙鳳眼微微睜大,訝異的看著對面一臉高深莫測的玄虛大師,轉頭道:「鶯歌、春鵲,你們先到外面候著。」
「是!」
待丫鬟合上門,雲錦才道:「不知大師此話是何意?」
玄虛大師順了順鬍子,慈藹的笑道:「你命中本有一劫,劫系你生死,也連著你身邊人的平安榮華。如今你命中生出變數。世間萬事萬物息息相關,環環相扣,這變數改變的不僅是你的命運,還有許多人的命運。」
「敢問大師,這變數於我父兄、於我蕭家將會如何?」雲錦確信玄虛大師所說的變數就是她的重生,但她尚不知死後之事,也就不確定會給蕭家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世間好壞皆有因果,這後事貧僧也參不透,不過一切自有天意。」
「天意?我再不相信天意,我只知事在人為!」前世她天真善良,卻落得遭人利用、慘死水中的命運,今生她如何再能由虛無縹緲的天意擺布!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活下去的慾望才會更強烈。
「你竟如此固執,也不知是好是壞,也罷!也罷!今日不早了,去吧!」說完便不欲再言。
雲錦還想問什麼,但玄虛大師雙眼緊閉,默默念著佛經,便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便起身告辭。
第二日雲錦依舊一身素衣,及腰長發用一根潔白緞帶系住,素身玉立在雲霧山林中,宛如行墜入山林中的仙子。
正是寺中上早課的時候,雲錦悄聲步入大殿中,上香禮佛,后隨眾僧前往法堂,聽玄虛大師講經論法。前世她在韓府苦苦掙扎五年,孤苦無依之時陪伴左右的只有一尊佛像一本經書,不是為了祈求,只想要平心靜氣。
為父兄誦過經祈過福,點上一盞蓮花燈,捐了些香油錢,雲錦便回了後院。次日便是戚氏的忌日,雲錦早早整理好了祭祀用品,吩咐好了丫鬟侍衛,次日一大早便帶著鶯歌、春鵲和兩個侍衛前往蕭家墓地。
雲錦小時就聽兩個哥哥講,父親和母親就是在經國寺山下相識的。蕭將軍得勝歸來,前來拜訪好友,一身威武鎧甲、高頭大馬,英俊非凡;戚氏美麗婉約、端莊得體,前來寺中祭拜,當宛如戰神下凡的英勇男子衝撞了大家閨秀,只是一眼,情意便融進了兩人的心間。
雲錦已經不記得戚氏的模樣,但是記憶中的母親是那樣美麗端莊,一雙溫暖的手呵護著她漸漸長大,她在夢中無數次夢到過戚氏那雙美麗慈愛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
順著山石路慢慢走著,雖然玄虛大師時常會派小和尚來打掃,但山中的荊棘刺叢,仍會生長到小路上,於是侍衛們一邊提著祭祀品一邊在前方清理,頗為辛苦。而雲錦覺得帶春鵲出來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春鵲雖容貌普通,但性情老實,力氣也比一般女子大,總能在雲錦踩著石頭不穩將要栽倒之際,從身後的伸出一隻未提東西的手,一手將她拽起來。
緩緩走了近半個時辰,總算到了墓地,雲錦暗嘆往年父親總是提前派人清理好路面的做法果然是正確的。
墓地位於經國寺的西面,一片廣闊的平地依山劈出,只有戚氏一人沉睡在這裡,兩顆連理樹栽種在兩側,枝枝葉葉相交纏繞於頂部。而戚氏墳墓的旁邊連理樹還留出一小塊空地,那是戚氏離去時蕭將軍就為自己留下的位置!
母親也是一個幸福的女子吧!雲錦不禁想到,能得到自己愛的人一生一世的愛戀與守護,哪怕離開這麼多年父親仍守護著「只娶你一人」的誓言,只可惜天意弄人,總不讓人生得以完美!
清掃、祭奠,皆在無聲中完成,大家似乎都感覺到小主子的沉默,也似乎都不想打擾這美麗而優雅的女主人安睡。
夜裡,雲錦沐浴洗去一身的泥塵,散著還有些滴水的長發,輕輕依靠在床邊,借著桌上的燭火,翻閱著從玄虛大師處借來的《啟明詩集》。
突然,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驚擾了屋裡的寧靜,似乎還夾雜著男人粗狂的說話聲和兵器交接聲。
雲錦走到外間正想傳喚鶯歌和春鵲,一道寒光突地從眼前一閃而過,身後一道陌生男子的氣息靠近雲錦。正想轉頭,一股勁力拽住雲錦的胳膊。
「別動!」脖子處傳來一絲冷意,一縷青絲緩緩墜落。
待雲錦冷靜下來,快速轉動腦子考慮眼前的情景才明白,她屋裡進了陌生男人,她的脖子處有一把匕首,她被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