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偏殿

雲錦面前突然一暗，一個熟悉的衣袖擋在了她面前，擋住了撲面而來的果酒。

「啊！」

雲錦只聽得一聲驚呼，隨後一陣叮叮噹噹的跌倒之聲，周遭一陣嘈雜，數位貴女聚攏了過來。

周氏牽開擋在雲錦面前的沈文瀾的衣袖，素色緙絲秀玉蘭花的衣袖上污了大片暗紅的酒漬，宛如潔白的玉蘭沾染了猩紅的血跡。她怒瞪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侍女，斥道：「你怎麼回事！連路都走不好嗎？」

那侍女看見自己闖了禍，慌忙爬起來跪在地上求饒：「是奴婢的錯！請大奶奶恕罪！」

戚元茵伸手將被諸位貴女圍在中間的雲錦扶起，上下打量了兩眼，見她沒被果酒潑到，才勸慰周氏到：「嫂嫂莫氣，畢竟是長公主府的侍女，還是交給長公主府處理吧！」

眾人議論紛紛道：「我看這侍女也許不是有意的，一件衣裳罷了，不必過於追究吧！」

「是啊是啊，這裡是長公主府，怎麼著也不好拂了長公主的臉面。」

一位貴女輕哼一聲：「連端茶倒水都做不好，這樣的婢女也不知怎麼進的公主府，偌大的公主府連個婢女都管教不好嗎？況且我看她方才分明都要潑到蕭小姐臉上去了，若真是砸了誰，今日長公主府就說不清了！」

蕭雲錦瞧了眼說話的這位貴女，原是方才打趣粉衣女子的那位，她依稀記得好像是忠勇侯府馮家的小姐。敢在這裡嘲諷長公主府的，她也算是頭一份了，雲錦頓時肅然起敬。

馮家小姐身旁的女子突然拉了拉馮小姐的衣袖，馮小姐不解的問：「你拽我作甚？」

那女子忙給她遞了個眼色，連連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又不停地眨著眼睛瞥馮小姐身後。

周遭瞬時靜了下來，馮小姐一轉頭，瞧見舞陽郡主領著一群丫鬟嬤嬤分開人群走了過來。

馮小姐側身讓路，若無其事地笑道：「我這人向來有什麼說什麼，舞陽郡主不要介意。」

舞陽莞爾一笑，溫和有禮道：「方才發生的事下人已經稟報我了，馮小姐說得沒錯，下人犯了錯自然是要罰的，否則便真是我府上管教無方了。」說罷，舞陽臉色陡然一變，斂了笑朝著跪在地上的侍女冷然道：「你也是這園子里的老人了，沒想到竟也會犯這樣的錯，公主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自行去領二十個板子吧！」

周遭頓時噤若寒蟬，雲錦幾人皆是一愣，二十個板子打下去就算男子也受不住，何況這樣一位瘦弱的女子！

那侍女面色慘然，兩行淚倏地從眼眶裡滑下。她膝行至舞陽跟前，不住地磕頭求饒道：「奴婢知錯了！求郡主看在奴婢在府里伺候多年的份上饒了奴婢吧！饒了奴婢吧！」

舞陽瞧著侍女額頭磕出的血痕，面露不忍。她艱難地移開眼，招來身後的嬤嬤吩咐道：「將她拉下去，別在這兒惹諸位小姐不快。」

侍女不住地掙扎著被幾位嬤嬤拉下去，呼喊求救聲響徹整個園子，一位嬤嬤扯了塊布塞進侍女嘴裡，園子里頓時靜了下來。舞陽郡主深吸了一口氣，轉眼間便又帶著微笑關切道：「讓蕭小姐與沈大奶奶受驚了！不知對那侍女的處罰可還滿意？」

蕭雲錦瞧了眼面色發白的沈文瀾，應道：「如此看來，長公主府規矩甚嚴。不過，我與嫂嫂都無大礙，既然那侍女不是有意為之，今日又是賞菊宴這樣的好日子，還請郡主從輕發落吧！」

「蕭小姐真是菩薩心腸！」舞陽郡主不動聲色道。

話音剛落，一位嬤嬤急跑著前來回話：「啟稟郡主，剛打了十二個板子，那侍女便受不住暈過去了！」

舞陽郡主不忍地閡了閡眼，輕嘆了口氣：「罷了！既然蕭小姐都為她求情了，剩下的板子就免了吧！去請個大夫來給她看看傷。」

「是！」嬤嬤應聲退下。

諸位貴女皆是鬆了口氣，紛紛贊舞陽郡主治下有方。

舞陽郡主謙遜地回了幾句，才被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戚元薔岔開話：「大表嫂可有備衣裳？酒浸濕的衣衫還是先換下吧！」

沈文瀾點頭應道：「自然是有的，不過我身邊的大丫鬟都在偏院候著。」

舞陽郡主如夢初醒般恍然回過神來，面帶歉意道：「是我糊塗了！我這就吩咐下人去偏院傳蕭府丫鬟。沈大奶奶與蕭小姐先去客房歇歇吧！」她招了身邊的侍女帶蕭沈二人去客房休息，又囑咐侍女煮兩碗安神茶給二人壓壓驚。

蕭沈二人隨著侍女離開了園子，舞陽郡主瞧著快到午膳時間了，便領著諸位貴女去了花廳。

二人出了園子，約莫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一座偏殿。偏殿離昭仁長公主的主殿不遠也不近，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到。殿外由單獨的院牆隔開，偏殿前掘了一窪池塘，水裡漂著幾片快要枯黃的蓮葉，殿後有一片小竹林和一排后罩房，倒是一個十分幽靜的小院落。

侍女一邊領著二人進了屋，一邊介紹道：「此處是我們府上為招待尊貴的女客專門準備的，這座偏殿離長公主與郡主的主殿都不遠，又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十分便宜。」

雲錦四下打量了一眼，殿內正對殿門處設有兩個主位，左右下側個設四個客位。殿中擺著一鎏金鼎式香爐。殿左右為花廳，殿後便是主人休息的內室。此處雖是偏殿，但也極盡富貴，光是宮裡出來的擺瓶便不下五件，更不要說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

「還請沈大奶奶與蕭小姐在此稍等片刻，貴府的丫鬟稍後便會過來。奴婢就在門外伺候著，二位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婢。」侍女為二人上了安神茶，便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