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何駙馬
正屋內大門緊閉,一叢斜陽透過窗花射進屋內,萬千浮塵在日光下本相必露。
止青垂首忐忑地站在蕭雲錦身前,等著挨訓斥。
蕭雲錦斜靠在軟榻上,淺酌一口青鸞準備的菊花茶潤了潤嗓,才道:「我知道在你心裡只將玹王當作正經主子,我也不指望你對我忠心耿耿,但你待在我身邊這些日子,外人看來我們便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不需我多說,你也應當明白。」
「屬下明白。」止青眉頭緊皺,另有說法。「但是屬下並非有異心,只是屬下認為齊衡潛入公主府若是出了岔子,姑娘難免受牽連。是以屬下才斗膽沒告知姑娘,姑娘不知便能掰扯乾淨。」
蕭雲錦嘆了口氣,搖頭道:「齊衡若出了什麼意外,我豈會袖手旁觀?你提前知會我一聲,讓我心裡有個底,若是齊衡被發現,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不是?」
止青愣了愣,心裡百感交集,「是!是屬下想岔了,擅作主張,請姑娘責罰!」
「罷了,你也是為我著想,就罰你一個月的月錢,下不為例!」蕭雲錦擺了擺手道。
「謝姑娘!」止青輕吐一口氣,這責罰可比望月閣的輕多了。剛鬆了口氣,她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姑娘,被送去大理寺的刺客,可需要他吐出些什麼東西出來?」
蕭雲錦搖了搖頭,面色微凝。「想讓那刺客承認是舞陽指使他陷害我很難,即便他承認了我也不能拿舞陽怎樣。而且我估摸著公主府那邊不會想留個把柄在我手裡,怕是不會留他活口。」若非當朝禁止私設刑堂,她就把那刺客帶回蕭府了,也不會交給容則押送大理寺,給昭仁長公主下手的機會。
「姑娘若信任,我便派人將那刺客劫去暗衛私牢里,也許能審出什麼來。他是長公主府培養的死士,定為長公主做過不少事,知道不少秘密,否則剛剛長公主也不會執意保他。」
「若是對你們有用,你們劫去便是,說不定還能保他一命。」蕭雲錦點頭應允。
「可舞陽郡主那邊,恐怕還是會對您下手!」
蕭雲錦一陣沉吟:「是啊,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得想個法子才是。」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你之前說,舞陽郡主暗地找過不少貴女的麻煩,你可知道一年前姚御使之女姚馥華摔斷腿,是否與舞陽郡主有關。」
止青搖頭道:「不清楚,不過可以問問齊衡,他應當知曉內情。」
「還有一事,對於何駙馬你了解多少?」
「昭仁長公主的丈夫何駙馬?駙馬此人生於書香門第,少年登桂榜,榜下被昭仁公主相中。尚公主后也只是在朝中掛著閑職,整日與文人墨客為伍,遊山玩水飲酒賦詩罷了。」
蕭雲錦揚聲喚屋外的丫鬟:「鸝兒,去將程副尉叫來。」
止青心下疑惑,不知蕭雲錦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不多時,一身風塵的程賀推門進了屋。「見過小姐!」
蕭雲錦上下打量了程賀一眼,只見他一頭熱汗,面目緋紅,行動之間還喘著氣,不禁好奇地問:「程副尉這是幹什麼去了?」
程賀瞥了止青一眼,眼中半是敬畏半是好奇,如實回道:「屬下方才正帶著手下人操練。」
蕭雲錦瞭然,心道程賀今日在公主府吃癟怕是受了不少打擊,自從他看見那刺客被揍成什麼模樣后,看止青的眼神都變了。「我叫你來是有件事要你去辦。」
「小姐儘管吩咐。」程賀恭敬道。
「昭仁長公主的丈夫何駙馬你可知道?」
程賀皺了皺眉,眼下露出一絲不屑,「那位整天吟詩作樂的駙馬?」
「沒錯,你去盯著他,看他每日出了公主府後主要去了哪裡,幹了些什麼。」
程賀卻是不解,「盯他做什麼?」
「你盯著就知道讓你盯他做什麼了。」蕭雲錦一臉高深莫測。
程賀滿腹疑慮地離開,止青卻瞧出了端倪,「姑娘可是察覺了什麼?」
蕭雲錦意味深長道:「不知你有沒有注意,今日賞菊宴,何駙馬連面都沒露。何駙馬出身書香世家,挑燈苦讀數十載,一朝蟾宮折桂卻被公主招了駙馬,仕途斷送了不說,還多了一個不知是否是自己親生的嫡子,你說他還能與長公主夫妻同心嗎?」
止青恍然,只怪平日里何駙馬實在沒給人留下什麼印象,尋常提起這號人都得想許久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長什麼模樣,因而一般很難注意到他。
蕭雲錦端起茶盞用杯蓋撥了撥散開的白菊,氤氳的熱氣掩住她眼底涌動的光。實際上是因為前世有御史彈劾何駙馬豢養外室還生育了庶子女,這事在永興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她有幸聽了一耳朵,最後昭仁長公主迫於壓力將那外室和庶子庶女接進了府里。她還奇怪一個外室和沒有名份的庶子庶女而已,以長公主的身份隨手就打發了,旁人也不敢置喙,為何要迎進府里瞧著礙眼,現在想來恐怕是因為嫡子血脈的緣故。而且她依稀記得,彈劾何駙馬的御史便是姚御史了。
翌日一早,大理寺那邊傳來消息,昨日夜裡突發大火,大火燒毀了幾間牢房,昨日押去大理寺的刺客被活活燒死在牢房裡。蕭雲錦拿著大理寺傳來的信一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