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人難當
凌皓的身形戛然而止。
「你說什麼？不在了是什麼意思？」凌皓的神色古怪，顯得頗為激動。
蕭筱看他這樣，心中有些後悔自己太過直接，只得安慰道：「凌皓，你先聽我說……」
「蕭筱，告訴我，我家老爺子到底怎麼了？」
凌皓沒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希望蕭筱剛才是說錯了，或者是自己理解錯了。
「跟我來吧！」蕭筱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一把拉過凌皓的手，不由分說來到了停車場，將失魂落魄的凌皓塞到了車裡，開著車便離開了醫院，直往郊區而去。
事已至此，那就索性讓他一次性接受這個事實！
當看著蕭筱駕車駛進了墓園之中，凌皓的心也沉到了萬丈谷底。
心情，也從剛開始的震驚，慢慢地冷靜下來。
十歲起踏足醫藥界，十六歲赴世界知名學府HF醫學院攻讀博士，直到三年前因故回到江城陷入昏迷至今。
十四年的時間，生生死死的事情，凌皓見過或聽過不少。
見得多了，自然就看得淡了。
凌皓知道凌老爺子一直身體不好，只是沒想到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就這麼走了，竟然連最後的訣別都成了奢望！
墓園，一方凈土前。
凌皓石雕般跪著。
蕭筱遠遠地站著。
斜陽殘影，徒惹傷悲。
關於凌皓的事情，蕭筱聽蕭老爺子提起過，也知道他自幼就與凌老爺子相依為命，就如自己和蕭老爺子相依為命一般。
只是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何蕭老爺子一直都堅持要讓自己跟凌皓結婚，弄得她感覺自己就是一棵大白菜一樣。
沒有見過凌皓前，蕭筱一直都堅決地反對，她不想這麼早就讓自己被感情束縛。
也正是因為沒有為情所羈絆，她才能以二十齣頭的年紀，就讓蕭老爺子放心地讓她坐了聖亞集團總裁。
第一次見到凌皓，是在聖亞集團旗下的聖亞醫院。
彼時，他已經陷入了昏迷。
至於他為何會陷入昏迷，一直都是一個謎。
蕭老爺子只是叮囑蕭筱，讓她務必照顧好他。
而就在那個時候起，蕭筱突然宣布一件事，一件令江城一夜之間轟動的事。
她，蕭筱，願意接受蕭老爺子安排，做凌皓的未婚妻！
雖然蕭老爺子也驚異於蕭筱的決定，卻並沒有反對。
做植物人的未婚妻？
難道這位冰雪美女，腦子有問題？
只是從那時起，之前打著蕭筱主意的豪門公子哥兒，消停了不少。
他們都在等著，看凌皓這個植物人能撐多久。
其中，也包括洪正雄之子洪淵方。
「我拿他當了三年擋箭牌，如今他醒了，我又該何去何從？難不成假戲真做？」
蕭筱長長地嘆息一聲。
凌皓，終於站了起來。
用手撫摸了一下墓碑，凌老爺子的樣子彷彿又出現在了眼前。
「老爺子，沒能送你最後一程，你別怪我啊！誰讓你不等我一下呢？我醒了，咱們爺孫欠的那份帳算是還完了，從此以後我就可以走我自己的路了！你好好歇著，我會常來陪陪你的！」
喃喃自語一番，凌皓轉身朝著蕭筱走來，看到她正在發獃，便靜靜地站在她面前。
好吧，凌皓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有點動心。
然而，凌皓還是嘆息著搖了搖頭。
「這樣的女子，要是果真娶回家，倒也不錯，可惜了……」
「你嘆什麼氣？」蕭筱回過神來，看凌皓正對著自己嘆氣，不由得大為好奇。
「哦，沒什麼，就是想到你這麼一朵鮮花以後不知道要插到哪坨牛糞上，一時之間有些感慨而已！」
凌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回了一句。
蕭筱白了凌皓一眼，卻沒有接過話題，片刻之後——
「我陪你見完你家老爺子了，現在是不是該你陪我去見見我家老爺子了？」
「……」凌皓一愣，這話說的，怎麼感覺好像在見雙方家長似的？
不過蕭老爺子肯定是要去見的。
凌皓在出國前凌老爺子就反覆交代過，要是萬一有一天趕不上看他最後一面，那麼就務必要去見見蕭老爺子。
凌皓一直以為這是凌老爺子想多了，爺孫倆相依為命，哪怕自己在國外，還不是說回就回了。
誰知道竟是一語成讖了。
與此同時，大夏國京郊某個地下實驗室。
一個人盯著手頭的一份數據報表看了許久，拿起了面前的電話。
「長老，威茲德摩——M計劃發現第一個復甦者！……是，明白，我會儘快將他帶回實驗室！」
蕭筱載著凌皓回家。
一路上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剛才在墓園中一待就是個把小時，此刻已經是晚飯時分了，馬路上車來車往，甚是擁堵。
不過好在蕭筱和凌皓也並不著急，所以隨著車流慢慢向前開著。
「今後有什麼打算？」蕭筱打破了車裡的沉默。
「我還有件緊要事情要去做，等做完了，再做打算吧！」
凌皓有些黯然。
雖然他已經醒了過來，可是身體卻存在著致命隱患，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
一年，只有一年的時間。
如果不能解決三年前那件事情留下的隱患，那他只能再次昏迷。
再度醒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是這件事他卻並不打算讓蕭筱知道。
他也想抱得美人歸。
可畢竟只有一年的時間，能否解決身體隱患還是個未知數，就沒必要再把她也牽扯進來了。
一輛救護車迎面駛了過來，面對剎車燈的海洋，最終也只能卡在其中。
急促的嘶鳴聲中，車內的病人生命正在一點點消失。
「凌皓，聽老爺子說你醫術挺不錯的……」
蕭筱突然來了一句沒來由的話。
凌皓一愣，不明就裡。
「蕭老爺子還跟你提起過我啊？那個……以前是學過幾年醫術……」
「何止提起過？要不是老爺子天天在我面前念叨，我認識你是誰？」蕭筱心裡一陣嘀咕，面上平靜如水。
沉默片刻，突蕭筱然轉過頭來盯著凌皓問道：「你有沒有把握救那救護車裡的人？」
「那個……無照行醫可是大忌啊！雖然我也很想救人，不過我不想惹無謂的麻煩！」
凌皓看蕭筱說的認真，不由得一愣，隨便找了個理由準備搪塞過去。
雖然是個理由，但也是凌皓的真心話。
他自然清楚，以他此刻的醫術，只要那救護車裡的人沒有斷氣，要保住一命並非難事，但是誰會相信他呢？
不是凌皓不想救人，實在是不想再給自己惹上麻煩。
一年的時間，本來已經就很緊張了，要是再被亂七八糟的事情惹上，那到時候自己還能有時間解決自身麻煩？
救人不成反被勒索的事情，貌似不少吧？
「哦……」蕭筱沒有再說什麼，便轉過了頭去。
臉上的失落卻盡數落到了凌皓眼中。
「哎，看來這個麻煩少不了了，誰叫我心軟呢……」
凌皓心裡暗暗嘆息一聲，一聲不吭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
蕭筱看著凌皓無奈地下車，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