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歡樂的一家四口(2)
「二叔,小雨點兒現在在冷宅里,剛好合適。老爺子那裡……你去說說唄?我想,小雨點兒的媽媽和姥姥,一定希望她能得到老爺子的承認。而她現在小沒有關係,一旦長大了,總會追根溯源的想自己到底是誰的孩子,會有失落感,孤獨感,會覺得自己永遠沒有根兒……」
像在說自己一般,寶柒臉上帶著點傷感。
「嗯。」冷梟點頭,輕撫她的後背,「七,你和老頭子講和了?」
「誰說的?」寶柒梗著脖子,立馬又急了,「哎,咱話先說這兒,之前我和他暫時合作對外是為了你。我並沒有說要認他啊。」
冷梟沉默了幾秒。
餘光掃到她急紅的小臉兒時,手裡的魚桿一抖,「魚咬鉤了!」
他故意岔開了話題。
對於寶柒和老爺子之間的事情,對於運籌帷幄的冷大首長來說,是世界上最難搞掂的問題,比外面的任何事情都要讓他為難。而在這種美好的獨處時光里,他不想弄得寶柒不愉快。
有些傷太深,緩和與諒解,都需要時間。
魚桿一甩,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就撲騰在了冰雪裡。
「呀,二叔,你好厲害!這魚真的好大!」
寶柒對冷梟,從來不吝嗇讚美之詞。
當然,這條魚確實也是她來坐了這麼久釣到的最大一條鯽魚了。她移動開來坐在旁邊,伸長了脖子看冷梟從容優雅地從鉤子上取下鯽魚來放到桶子,沉甸甸的心事兒又被釣到魚的愉快心思給佔據了。
收拾好了魚,寶柒本來以來冷梟還會有第二戰,沒有想到他竟然不管魚桿兒了,直接將她緊納了過去,抱在懷裡再次坐下。
「不釣了,咱倆坐一會兒。」
「呃……」
在這風裡雪裡坐一會兒,太風花雪月了吧?
寶柒沒有吭聲兒,任由冷梟緊抱著,在一片片飛雪的飄落里,縮緊了脖子躲在他的懷裡。這感覺,正如每一次危險的意外來臨都被他阻擋在外一般感覺到非常的心安。
這個懷抱,是她最溫暖的港彎。
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沒有聲音的冰上,坐在白茫茫一片的風雪裡,寶柒心裡卻是美好的。好像看到了一朵像極愛情之花的野薔薇在盛放。
一瓣又一瓣,花瓣緩緩綻開。
在花開的聲音里,不知道從何處吹過來的風揚起了她的頭髮,風中帶著男人清冽的香味兒,沁入她的心脾。
吸一口氣,真舒服!
寶柒閉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胸口。
「寶柒。」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冷梟低頭看著閉著眼睛的小女人,動作十分愛憐地將她的下巴託了起來。
「嗯?」寶柒聲音很輕。
涼唇微動,冷梟的指腹一點點拂過她的臉蛋兒,動作寵溺而輕繪,「有一件事,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嗯?」
怎麼這麼嚴肅?還徵求意見呢?
寶柒『噌』地睜開了一雙美眸,昂起頭來望著冷梟古井一般幽深的黑眸,眉梢微微蹙起,視線迎上了他的,噘一下唇。
「有事兒你就說唄,又裝酷?」
雙臂微收,冷梟將她摟緊了一些,下巴不停磨蹭著她的腦門兒,輕緩的語氣里夾帶著一種似處不想觸及她傷痛的猶豫。
「你說小雨點兒想要追根溯源的孤獨,沒根的感覺……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親生父親是誰,你想過要找到他嗎?」
心裡一窒,呼吸驟緊。
寶柒原本放鬆的臉蛋兒,頓時斂結了。
她張了張嘴,想輕鬆地笑一笑。可是喉嚨卻噎住了一般,說不出任何話來。
想么?不想么?
這個問題其實非常的糾結。在無數個孤獨寂寞的日子裡,在寄人籬下的往昔里,她不是沒有想過她親生父親是誰,想過找到他,他會不會像爸爸那樣對她好,可以免她怨,免她煩,免她惱……。
可是,每當想起,又總是被她刻意的迴避了。冷奎待她極好,儘管後來知道了她非他親生,心裡有過掙扎和痛苦,但還是待她極好。甚至在最後時刻,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來救了她和寶媽。
每一次,當她想要尋找親生父親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犯罪感,有一個聲音在鄙視她——無恥!
血緣真的那麼重要麼?難道冷奎對她比親生女兒還要多的愛,不比那個從來不曾存在過她生命的親生父親來得更多嗎?
「不想。」
兩個字,是她的決定。
看出來她的遲疑和困惑,冷梟沒有說話。只是專註地盯著她的眼睛,想給她足夠的時間來思索。
別開臉去,寶柒的呼吸混亂了好一會兒。與自己內心的波濤翻滾著戰鬥了許久,她才轉過頭來看他,緩緩開口問:「二叔,你是不是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眸子微微一睞,冷梟遲疑了好久,看著她臉上已經不太淡定的小表情,有些含糊地回答。
「答案呼之欲出,只要你想。」
自嘲地笑笑,寶柒心知他已經調查過了。
吁……
微微勾起唇來,寶柒涼意的視線射入男人的眼底,慢慢的,慢慢的,笑容愈發擴大了。
「二叔,他是誰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他傷害過我爸爸和媽媽的感情,甚至……讓他丟了命,一切的源頭都因為他。」
她說得很輕,很慢,彷彿她不經意。不過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個不經意的回答里,她的心跳得有多麼的厲害。
瞳孔又深暗了幾分,冷梟語氣有些凝重,「寶柒,這件事……」他在遲疑,他在斟酌,他停頓了好幾秒,才接著冷聲說:「或許實事的真相,會和你想象的不一樣。」
她想象的是什麼?
對,在她的記憶里,就是那次爸媽就這事兒的爭吵。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在外面有人了,而且,還生下了那個男人的野種——就是她。她永遠都記得爸爸看到她時受傷的眼神兒,那種宛如跗骨之蛆般的疼痛,讓她每每想起來都難受不已,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一個大大的錯誤。——這就是她全部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