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生廢物（十七）

奶奶已經很年邁了，她怎能讓姑姑把奶奶送回去，看著奶奶再一次身體衰敗？就算奶奶不再愛她，養育之恩，總要還的。

其實她慢慢大了，也明白了什麼。

她是父母眼裡的拖油瓶，也是姑姑眼裡的拖油瓶。後來，她成了奶奶眼裡的拖油瓶。奶奶愛她，卻不想死。姑姑願意贍養奶奶，卻不願一併養著她。所以，姑姑要奶奶在她和姑姑之間做一個選擇。奶奶選了姑姑，她不怪她。姑姑不願養著她，她也不怪她。

姑姑沒有養她的義務，也找來了她的親生父母，已經仁至義盡了。

只是，她還是會想奶奶。

偶爾想到那隻玩具熊，想到那些在鄉下的時光。

那個時候，她過的很快樂，雖然快樂是建立在貧窮之上的。

玩具熊後來髒了，她便洗一洗。

破了，她便縫一縫。

只是到了現在，那玩具熊已經縫不好了。但她不願丟棄它，便將它放在行李箱里。那是她最珍貴的回憶，也是奶奶留給她唯一能夠看得見的東西。

畢業后，她工作了。

她會偶爾去奶奶去的菜市場，遠遠的看著她。

也會在奶奶回家的時候，悄悄跟在她身後，怕她半路上出現些狀況。可能是姑姑察覺了吧，奶奶從那之後便沒有出來買過菜。秦小燕有些發笑，她從沒想過要奪走什麼，不是嗎？

她是所有人眼中的廢物，誰也不想跟她關係。

從前有奶奶愛著她，後來，一個人都沒了。

走入虛擬戀人店的那天，她其實已經精疲力盡了。她對世界失去了希望，對人生失去了希望。她甚至想著，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靜靜死去。

她想有人愛，想有人保護，想有人陪伴。

她見不到奶奶，留不住玩具熊，她真無能。

「小燕？醒醒小燕。」是誰在喊她?秦小燕的意識回籠，她從夢中醒來，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中的，是柳雲泉擔憂的神情。

他，在擔心她？

哦，對，他愛她。

這個人，會一直陪著自己，直到生命的盡頭。

老闆娘說，他會將自己的一切都給她。

柳、雲、泉……她靠在他的胸口處，呢喃低語。

奶奶，你不愛我，你不要我，你覺得我是廢物，我便再不見你。只是我很想跟你說，燕燕現在很幸福。這個叫柳雲泉的男人，他會永遠愛我陪我，永遠都不會丟下我。

我覺得我很難過，難過於你不愛我。

可是，我卻感受不到一絲難過。

我的感情，被拿走了。

「起來吃飯吧，小燕。等下還要上班呢。」柳雲泉溫聲道。

秦小燕點點頭，起了身。

她和柳雲泉一起吃完了早飯後，給了他一個擁抱，便去上班了。

柳雲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露擔憂。

他有些擔心她，因為早上的她情緒有些不對。

難道？！突然有什麼閃過腦海，柳雲泉抓住了它。

他想，他知道小燕為什麼難過了。

雖然那段時光的結局並不美好，可總有些東西對於她而言，彌足珍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