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冷宮雲妃
安歌看著玉瓚,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儘管放心。
玉瓚便朝她面露微笑,心裡卻是萬千複雜萬千。在一簇繁花似錦中,獨安歌不施粉黛,,卻還是一樣放射出耀眼光芒。有那麼一刻,玉瓚的心,有些後悔。他不該這麼莽撞地將她帶進宮裡,她和他之間,似乎該有另外的收鞘……
玉珺在一旁見玉瓚陷入沉思,不禁提醒:「怎麼了?二哥!你從進了這殿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你瞧瞧你杯中的酒,都快灑了一地了!」
玉珺的話果然令玉瓚回神,他將手中酒杯放置好,鎮定了心神,就對玉珺道:「我哪裡心不在焉?你不知,我人雖在這裡,心裡卻想著邊關防禦工事!」
玉珺不禁將嘴撇了一撇,揶揄低笑:「是嗎?我還以為,這殿里的哪一位女子,是二哥你的心上人呢?」
玉瓚遂將杯中的酒一口喝盡:「你多心了。你什麼時候見我在男女之事上心過?」
玉珺心裡便冷笑一聲,也隨著玉瓚,將酒喝光。
不想皇后也聽到他兄弟二人這番對話。皇后挑了挑眉,對著玉瓚敲打:「瓚兒,你當真辛苦。我常和你父皇說,三個孩子之中,就數你最辛勞。你是你父皇的好幫手,當真比太子還要勞碌。不過,待有一日,太子即位了,大權歸攏一手,你放了權,也就不必這樣疲憊了!」
玉瓚明白皇后的意思,不動聲色回道:「如今父皇身體不甚康健,所以兒臣願意這樣受苦。無他,兒臣只願為父皇分憂!」
皇后臉色不禁變了一變。眼前玉瓚的面容,已幻化成當日冷宮中雲妃的面孔。玉瓚這話中,分明有與她作對之意。雖然雲妃之事,到最後被她壓下去了,但保不定玉瓚多疑,重新翻起舊案。那樣,可就不妙了。
皇后便順勢點頭:「好。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但你到底不是太子。有些事,還需注意分寸。」
「分寸不分寸,兒臣心裡有數。」
太子又欲要打圓場:「母后,二弟心裡藏有國家,如何不好呢?」
皇后心裡不痛快,冷言相問:「那麼,太子,你的心裡可裝有國家?」
玉瑾笑著回復:「兒臣的心裡,當然有永夜。」
「很好。我只當你在東宮,玩物喪志的。你承了貴冠,卻不堪其重負,那便就不好了。你不想做太子,別人未必不想做。」皇后的言語,已再明顯不過。
太子便朝玉瓚尷尬一笑:「二弟,母后只是氣話,你不必當一回事。」
「大哥,我知道。」
彼時,殿內已入數位永夜當世之書畫琴棋大家。他們朝著皇后、太子、燕王、韓王一一行禮后,步入殿後四個房內。分成四列的姑娘,也順勢跟各自房間,逐一在大師面前,展現才藝。
很快就有了結果。十二個拔尖的姑娘被太監又帶回了殿前。那被淘汰的近百名姑娘,見無望角逐,都心生沮喪。
永夜皇后很會安撫。她知悉了結果,對這些姑娘俱進行了賞賜。姑娘們受了禮物,跪下謝恩,依依不捨地看著玉瑾、玉瓚、玉珺,陸續退下出宮。
安歌的書法,在書法組名列第一。她自幼隨父皇研習書法,造詣頗深,只是隨便寫了幾個字,就被考察的大師一眼相中。姚靈雨被分在了棋組,名列第二。
此番,姚靈雨和雲安歌立在一處,心裡都還覺得緊張。
雲安歌看著她,低聲道:「靈姐姐,恭喜你啊。」
姚靈雨面色淡淡:「安歌,我還要恭喜你呢。」
姚靈雨對於參加萬花大宴,無可無不可的。她並非羨慕榮華。可參加大宴能再見到心中仰慕之人,還是一件美事。不過,即便現在就在殿前,心上人的目光還是絲毫未投向她,這未免讓姚靈雨感到沮喪。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都快過去十年了,想必他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吧。畢竟,他是永夜高高在上的燕王,日理萬機,事務繁忙。這樣的小事,如何會記得呢?
她再次看了一眼玉瓚,他的眼睛的確不曾看向自己,卻是看向了身旁的……安歌。這令她有些驚詫。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這位雲姑娘是昔日雲妃娘娘的外甥女,他多關心她一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只是,那灼熠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安歌,的確令靈雨心生羨慕。
在她五歲那年,玉瓚曾救過她一命。從此,姚靈雨的心裡,心心念念就有了玉瓚。要說不想趁此機會被皇后賜給玉瓚,那是假話。即便不能當他的正妃,但只要留在他身邊,她也是願意的。自己這番心事,一直深藏於心,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入宮之前,她在家中焚香禱告,願菩薩能明白她的心,助她事事順遂。
脫穎而出的十二個姑娘,齊齊跪下,再次拜謝皇后。皇后提起精神,對著這十二個女孩子,細細地看了又看:「果然都是極好的。」
玉瓚見雲安歌果然位列其中,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這十二個女子中,就數安歌的裝扮,最為樸素,其次便是姚靈雨。靈雨深知:這樣的場合,華貴繁重只是多餘,輕簡才最脫俗。
安歌的裝扮引起了皇后的興趣。她指著安歌,緩緩道:「你,上前一步。」
見皇后的注意力轉向自己,安歌的心還是一凜。
「抬起頭,讓本宮好生看看你。」
安歌只得將頭微微抬起,眸子流轉,須臾之間,她分明看到皇後身邊,立著一個神情淡泊、舉止超逸的男子。
男子放下酒杯,也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安歌揣測:這個看似與世無爭的男子,大概就是永夜太子了。
心有所想,她的眼睛不禁又看向玉瓚。玉瓚視若無睹。明明心裡爭鬥激烈,可面上依然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太子見了安歌,就對著皇后,微微一笑:「這位姑娘,兒臣著實看著面善。」
皇后心裡一喜:「瑾兒這樣一說,母后的心,當真高興。」
「之所以看著面善,只因為這位姑娘的形容,和我收藏的那些古畫里的美人一模一樣。」玉瑾的話,讓殿前垂立的其他幾個姑娘都不禁露出艷羨之色。
皇后更是歡喜:「瑾兒,你是中意這位姑娘?」
玉瓚的心,不知為何,竟也一陣一陣地緊張起來。他知道玉瑾是不怎麼夸人的。此言一出,便知他的心裡確對安歌有幾分好感了。
太子略帶羞澀:「母后也別一廂情願,總是要問過了這位姑娘的意願。」
皇后不禁搖頭笑道:「瑾兒,你太實誠了,咱們是天家,這永夜國中的女子,你無論看上哪一個,都是她們的福氣。」皇后心裡滿意,又問安歌,「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家中都有何人?」
安歌便依玉瓚之言,細細告與皇后。
皇后心裡詫異萬分。不想這姑娘竟是雲妃的娘家人。因此,心裡不但沒添好感,反而增了不少厭惡。她蹙著眉,心裡怔:就她所知的,雲妃根本就無什麼娘家人了。若有,也都死了。當日她做事,決絕果斷,不留一點後患。這無來由地怎麼就冒出一個?難道,姚璟那老兒並未遵從自己的旨意?
皇后沉吟了一會。
不用說,僅僅因為她姓雲,也決計不能讓她留在太子身邊。
皇后啞著嗓子,狐疑地看著安歌,緩緩而道:「哦?如此說來,你與燕王還是中表之親。」皇后說罷便盯著玉瓚。
「母后,確是如此。」
「如此說來,是你將你的表妹送入宮中的?」
「回母后,倒也不全是。只是我舅父在世時,也是正三品的大員。況我表妹在家也接到了參加宮宴的聖旨。舅父早就去世,表妹一人在家孤苦無依。我便將她接回王府,早晚照看。因在兒臣府邸住著,當然便是兒臣將她一路護送至宮裡了。」
皇后口裡卻是乾笑。「好!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藏在府邸,卻一點私心也無,倒也難得。只是,雲家已是舊臣。如今也敗落了。這樣身份的人,委實不能和太子匹配。」皇后說完了,因就叫安歌退回列中。
太子心裡失望:「母后,這又是為何?想那雲家一族,也是開國之功臣。」
玉瓚心裡更為緊張,忍不住詢問玉瑾:「那麼,大哥的意思是……」
太子有些迫切,含蓄說道:「二弟,我看你的這位表妹,甚好。」
皇后極度不悅,大聲提醒:「太子,選妃事關國體,你不可妄來。」皇后又詢問列中的姑娘:「哪位是宰相姚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