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湖始飄零

當姚澤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他和妹妹，沒有家了。

如今他們只有不停的走，不停的跑，才能追上前面人的腳步，妹妹被爹抱著，母親牽著他的手，一路往南。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只記得被父親搖醒，然後就是不停的跑，當他從南門跑出去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座生活了六年的城池，就像掉進了深淵一樣，再也沒有起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只來得及拿走那個木偶，就被迫離開了。

天空還沒有破曉，王天葛走在最前面，神情嚴肅，因為這裡的幾百人，已經是整座城存活下的所有人了，很多人在城破后被妖鬼吞噬，還有的人掉進了深淵，更多的老人，選擇留在那裡，城中三千戶，如今不到三百人。

整個人群被官兵包圍著，成單一扭曲的直線前進，不時就會傳來跌落的聲音，因為他們的兩邊，是萬丈懸崖！道路僅供兩三人並列，許多人都只是普通人，王天葛和那些家族的高手能救一些，但沒辦法保全，他們也只是擁有一些武力的凡人而已。

在姚澤眼裡，有許多人都消失了，那個私塾里天天念叨著「讀書乃高雅之事，讀書人是高雅之人」的老夫子怎麼沒趕上呢，還有鄰桌的虎子，前面的小湘，好像都沒有來呢……

他朝前朝後的看著，也有幾個熟悉的身影，都是幾大家族的子弟，也是私塾的同窗，年紀與他相仿，都在六七歲，七八歲左右。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一個令他很意外的身影。

趙越，那個終日頹廢乞討的男人竟然也跟著。

姚澤覺得有些累和恐懼，他終於看見了妖鬼的模樣，那是一種長著翅膀的奇怪生物，身體像一個膨脹的皮球，眼睛很大，但沒有眼白，一隻眼充斥著紅色，一隻眼又是綠色，手和腳猶如少年大小。因為它們奇怪的造型，讓姚澤心裡受到了衝擊，最讓他恐懼的是它們進攻的迅疾，他親眼看到一個怪物從後面衝上來撲向一個男人，如果不是有一支箭射死了那個妖怪，那個人就要死了。他深深的記住了那個妖怪伸出利爪的猙獰模樣，那是一種迥異於搏鬥的場景，在和這些怪物的較量中，只有生死，不分勝負。

大家都很累了，自從逃出那座城已經三天了，炎熱與疲憊耗盡了所有人的精力，他的嘴唇乾裂，帶的饅頭和炊餅也快吃完了，最重要的是沒有水和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沒有人不想活著，但也沒有人想絕望的活著。有的人神經已經開始錯亂，他們幻想著尖叫著跳下懸崖，以為那是一條河。有的人一躺下就再也沒有醒來。

第一天父母背著孩子，男人拽著女人，下人扛著主人，後來的兩天許多人已經不管不顧了，去他的階級和良善，只要自己活著就好。姚澤一家沒有做什麼，姚弘震也只是盡量安慰著一家老小，他不知道還要走多遠，但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妻兒還能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