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割他耳朵
南山寺香火鼎盛,往來的人絡繹不絕。趙九重主僕二人到了山頂禪院之後,哪兒還找得到王公公和那神秘女子。
崔建瞧著這情況,不無懊悔道:「我早知道,就跟在外頭,哪兒也不去了。」
趙九重揉了揉眉心,只覺得眼前像是生生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一般,但不過是焦急了片刻,他總算回過了神來,幽幽道:「不著急,後宮
嬪妃離宮,都是有出宮記錄的,咱們往哪裡一查,就知道那位貴人到底出來沒有。」
崔建半知半解,但見趙九重異常篤定,心下也頗安了一些。
這日,李長朔護送著林香草回府,他心有餘悸,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怕林香草對他有所看法。
原本還打算回府下了馬車就跟她好好說說話,他想讓她明白,那趙九重是信不得的,自己永遠都是他的夫君,外頭的人居心叵測。
可這一路顛簸著回府之後,林香草竟再一次在馬車上睡過去了。
看著她那張略顯疲憊的小臉,李長朔的面上閃過了一絲心疼,若真知道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兒,他如何也不會讓香草跟著去南山寺。
抱起了林香草,此時,李嚴和李元英都從馬背上下來了,李嚴看了林香草一眼,也不忍吵醒了女兒,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長朔,快些
送香草回了院里就快些出來,我還有話要跟你說說。」
李長朔抿著唇,回頭看了李元英一眼,眼裡有著森冷的警告之意。
即便是李嚴沒有開口讓他談話,他也是有事兒要跟李嚴說的,至於李元英,他也有必要讓這人知道,在背後耍小手段,是有多麼讓他生
氣。
一路抱著林香草往院里去時,雲煙只跟在他身後,什麼話也不敢說,唯恐多說一句,又引得主子厭煩。
待回了暖閣,李長朔放下了林香草,又幫她除了外衫和鞋子,這才交代雲煙道:「好好伺候著小姐,小姐若是醒來,立馬來通知我。」
雲煙連忙點頭,待李長朔出門后,她方才獃獃地收回了目光,漸漸朝著一旁的林香草看去,不知為何,她竟比往常更要羨慕她了。
自己主子面冷心冷,卻維度面對著她時是很不一樣的。
她家小姐看真是命好啊。
此時,外間李長朔一出門,就被下人引到了內廳,才入了廳里,李長朔就看到了一旁恭敬而立的李元英。
他的心裡閃過了一絲恨意,當下就伸手打了李元英一拳,李元英似是早就猜想到李長朔會有這個舉動一般,臉上並無詫異,也不還手,
只是捂住被李長朔打的高高腫起的額頭,滿臉的困惑。
「小王爺,你這是作何?」
李長朔聽著他這虛偽的話語,忍不住就笑了:「到了這時候,你竟還跟我裝?李元英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這事兒是你搗的鬼吧,你以為你裝的一副老實樣,我便當真不敢將你如何了?」
李元英面色一頓,繼而朝著一旁的李嚴訴苦道:「大伯,小王爺這是什麼意思,我本是想帶著大家給素素上香,我也不知道回發生別的事,更何況,香草是我妹妹,我如何可能會傷害於她?」
「妹妹,只怕你也並未將她當成你的妹妹,李元英,我早警告過你,不要搞小動作,你偏不聽,那就不怪我對你小懲大誡了。」後半句話,李長朔幾乎是貼著李元英的耳朵說的。
李元英詫異的朝著李長朔看去,臉上有著驚訝,待對上了李長朔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時,他整個身子都僵了僵,從腳底生出了一股子寒意。
「小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何曾有過什麼小動作。」李元英只覺得麵皮一緊,又扭頭朝著李嚴看去:「大伯,我興許當真讓小王爺誤會了,你快些幫我說上兩句。」
「長朔,元英他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趙大人他。」這話說完,李嚴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罷了,元英,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有點話想跟長朔說一說。」
李元英面色一緊,以前的李嚴不論是說什麼話都不會避著他,如今竟會刻意避著他了?
可心裡雖是不舒服,李元英面色還是如常,點了點頭,便朝著李長朔道:「小王爺,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沒有那意圖,蒼天可鑒,時日長了,你自就明白我的為人了。」
李長朔冷冷一笑:「我就琢磨著,是不是時間尚短,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
他眸光似箭,一點點的刺在李元英的身上。李元英竟心生寒意,很快就往外走去了。
李長朔冷冷的看著他的背影,這時,身後又傳來了李嚴的聲音:「這事兒也不關元英的事兒,長朔,趙九重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他即便今日沒有出現在南山寺,往後也會出現在任何一個有香草的地方,香草既是願意嫁你,那就是真心誠意的,外面的人就算是怎麼晃悠,也沒用。」
李長朔面色一沉:「既是如此,岳父為何要答應趙九重的話,我和香草的婚期如何能因他一句話就推遲,我上有皇祖母,皇上看著,下
有奴僕丫頭,他們會如何想我和香草。」
李嚴就知道這小子對這事兒耿耿於懷,一時間忍不住笑道:「和趙九重合作,是為了你好。你好不容易才爭回了你爹的功名,若是被徐正這老狐狸再害上一回,只怕你的付出和謀算,全部都會功虧一簣。」
「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處理,他徐正本就被我們握了把柄,我們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李長朔不想趙九重以任何形式走近林香草和他的生活,若是用趙九重的法子,他可以加速弄倒徐正,那麼他寧願晚一點再弄倒徐正。
「我們握的那些把柄,都不是最關鍵的,趙大人手上的賬本才是最關鍵的,趙大人素來就是個嚴謹之人,既是他驗過的,那就一定不會有假。」
這一點,李嚴還是很相信他的。
「那趙九重正打著香草的主意,誰知道他!」李長朔還想說點什麼,不想,李嚴卻忽的打斷了他的話:「長朔,你要相信我,趙大人他
可以助你,你初入仕途,京中勢力還不穩固,官場更比戰場殘酷,詭譎多變的局勢遠遠不是我們能預料的,多了趙大人這個幫手,就相當於整個崔家都是咱們的助力。」
李嚴這些話說的是意味深長,李長朔心知他是為自己考慮,可一想到被推遲的婚事,他又越發意難平,只打定了主意,定要將林香草給看緊了,再莫讓那人打了主意。
這日晚間,林香草又做夢了,反反覆復的夢,夢裡依舊是那身穿月牙色袍服的男子,自己則是穿著一身男裝,跟那男子並肩坐在馬上,
似在追趕著什麼人。
越往城外走,就隨著山坡入了山路當中,漸行漸遠,山路就越發崎嶇了。
這個夢依舊是迷糊中透著真實,儼然就像是現實生活中發生過的事情一般。只不過,和往日不同的是,她竟看清楚了那人的側臉,就透
過下頜看去,那人的側臉竟像極了白日里南山寺里的那個男人:趙九重!
當林香草驚醒過來時,她仍舊是有些恍然,獃獃的坐在床上,不斷的回想著夢裡的任何一個片段。
她忍不住去想,那男人莫不真的是趙九重?趙九重的身上有著太多讓她覺得熟悉而親切的感覺了,她試著去想更多的事兒,卻一無所獲。
揉了揉額頭,正要喚雲煙,耳旁又傳來了一個關切而低啞的嗓音:「香草,你醒了,可是做噩夢了?」
「長朔?」林香草一回頭就看到李長朔正坐在一旁關切的看著她,她面色頓了頓,忍不住就問他:「你是何時來的?」
她怎麼就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
李長朔笑了笑:「下午就過來了,本想等著你用晚飯的,誰知道,你竟睡了這麼久。」
林香草恍然,這麼說來,自己剛剛做那夢時,他也正好在身旁?
想著自己平日里做夢還會說出聲的習慣,林香草忽然間有些愧疚,只怕自己在夢裡叫了趙九重的名字,傷了他的心。
想及此,她忍不住試探著問道:「長朔,我剛剛沒說什麼吧。」
李長朔一愣,笑了笑:「我看你面色不好,還怕你做噩夢,正想著要不要叫醒你。」
林香草鬆了一口氣,她沒有亂說話,那就好,那就好!
「香草······」就在這時,李長朔的聲音又再度在耳旁響起:「香草,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推遲婚禮,若是不願意,我現在就
跟岳父說一聲,橫豎也沒有被趙九重那宵小威脅的道理。」
林香草一聽到李長朔竟喊趙九重我宵小,整個人愣了愣,但很快就朝他搖了搖頭:「既然爹爹打定了主意這麼做,那就肯定是有著他的理由。」
李長朔心中一緊,問起這話,也不過是想試探試探她,如今見她竟半分沒有因為推遲嫁他而失落,他的心裡就像是被某種鈍物重重的擊
了擊一般。
「香草,你,你不願意嫁給我嗎?」李長朔垂眸問他,聲音中含著滿滿的低落。
林香草一時無措,忽略了心裡的真實想法,連忙就朝著他搖了搖頭。
她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了,過去,她因為想不起過往而感到十分的愧對於他,如今,又怎可能說出不願意這樣的字眼。
她唯恐再讓他難過傷心。
李長朔面上一喜,猛的將她抱到了自己懷裡,訴不盡的衷腸:「香草,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我答應過你,會給你這個世界上
最美好的東西,讓別的人都艷羨你,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林香草的下頜正靠在他的肩頭上,她聽著他的軟言軟語,眼裡閃過了一絲茫然······這些,真的是過去的她想要的嗎?
而此時的李長朔已經又換回了那身玄色長衫,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想不明白自己記憶中的人,為何總是一身白袍出現。
「香草,我會待你好的,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李長朔淺淺的呢喃著,可這些字眼林香草一個也沒有聽進去,她不可抑制
的想到了南山寺里的男子,那個叫趙九重的男子。
夜涼如水,李長朔陪林香草吃了晚飯,見林香草面色實在是不好,又讓她早些休息,他自行離去了。
可不過片刻間,原本靜謐安詳的夜裡忽就傳來了一聲慘叫聲,接著,整個將軍府都驚動了起來。
這慘叫聲是從大公子李元英房裡傳出來的,當下人們趕到的時候,卻見李元英正捂著右邊的耳朵,喃喃自語:「賊,有賊人,來人啊,
抓賊啊。」
下人們面面相覷,只見她捂住耳朵的那隻手上還在不斷的滴著血,一時間,又是一驚。
其中,有個丫頭率先看到了李元英腳邊正擺著一隻血淋淋的人耳朵,霎時間,驚的大叫了起來。
「耳朵,大公子的耳朵!」
那丫頭的話似乎是提醒了眾人一般,府里的下人趕緊忙活了起來,找大夫的找大夫,找李嚴的找李嚴,誰也不敢慢待了去。
李元英似也才被提醒了一般,忙張嘴道:「耳朵,是李長朔,肯定是李長朔。」
當李嚴帶著李長朔匆匆趕來的時候,依舊能聽到他這口齒不清的念叨著李長朔這三個字。
李嚴一看到李元英那慘狀,頓時有些於心不忍,忙上前安慰道:「沒事兒的,元英,沒事兒了。」
李元英聽到了李嚴的聲音,儼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道:「大伯,救我,你救我,是李長朔,是李長朔乾的。」
他伸手費力的拽住了李嚴的手,那右邊早被割的肉樁子都不剩的耳朵根處血淋一片,十分可怕。
李嚴差點就氣暈過去了,忍不住就念叨道:「這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毒手,竟就這般殘忍,有什麼事兒就沖著我來,幹什麼要這番針對於我的孩子啊!」
「李長朔,大伯,是李長朔。」李元英急急開口,聲音中有著無限的驚惶:「是李長朔割了我的耳朵,我看到他了,我還聽到他跟我說話了,他在警告我,報復我讓大家去南山寺上香,甚至於,他還想殺了我。」
李嚴身子一僵,扭頭詫異的朝著李長朔看去,卻見李長朔沖他無奈一笑:「岳父,我這未來的大堂哥對我意見頗深啊,我明明在香草屋裡陪香草用飯,他可真是會冤枉人。」
李嚴也不相信李長朔會做出這樣的事兒,當下扭頭朝著李元英寬慰道:「元英,你告訴大伯,你是不是沒看仔細,那人怎麼會是長朔呢
,你們都是我們李家的好孩子,定是看錯了。」
李元英原本還想讓李嚴給他做主,聽了這話,剛剛才穩定下來的情緒,忽然之間就失控了起來。
「大伯,是李長朔,真的是李長朔,我親眼看見的,他包藏禍心,不能再留在李府了。」
李嚴見他如此失控,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偏偏一旁的李長朔卻冷聲笑道:「不知道你是哪隻眼睛看見我割了你的耳朵,快些說說,左邊眼睛,還是右邊眼睛。」
李元英似才發現李長朔竟在他屋子裡面一般!木然的朝著李元英看了去,這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都嚇的不輕。
「你,你!」他指著李長朔,只見李長朔那雙鷹眸正盯著他的眸子看,彷彿再選擇著究竟是要捅她左邊眼睛,還是捅她右邊眼睛一般!
李元英的心猛的縮了縮,一時間竟喘不上氣,徑直暈了過去。
李嚴嚇了一跳,慌忙朝外頭喊著大夫,而李長朔則徑直站在邊上道:「只怕尋了大夫過來,堂哥這耳朵也是沒法了,岳父還是要趁早讓他成親才是。」
李嚴心中微沉,當初照顧著李素素和李元英這一對侄兒男女時,他就想過,一定要把他們都培養成才,誰知道,今時今日,竟是這種結局。
一想到如此種種,他就覺得心中酸澀。
淡淡的朝著李長朔擺了擺手,他低聲道:「長朔,你莫要氣元英,只怕那賊人刺激了他,他才會胡言亂語。」
李長朔勾唇點了點頭,目光緩緩地朝著自己腰間的配刀看了去。
誠然,割他耳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李長朔,如今,她這腰間的配刀上還在淌著血呢。
他早說過了,得讓他長點記性,莫要把手朝香草那邊伸過去,他偏是不聽,既是如此,也該付出一點代價才是。
若膽敢再有下次,他定然不會再手下留情!
這日李府上下,忙的不可開交,來的大夫走了一批又一批,無不在看到李元英的慘狀后搖頭嘆氣。
可李嚴是想盡辦法也要給李元英找個好大夫,而李元英的耳朵不斷的流血,李嚴怕他再流下去,這命算是交代到地府去了,所以,忙又讓人召集了所有的大夫,被的不求,只求他們給李元英止住血。
這一忙,只忙到半夜,灶房裡的下人們還在熬著夜燒擦洗身子的熱水。
李長朔見李嚴精神憔悴,又安慰了幾句,只說明日一下早朝就去順景太后那裡請幾個有聲望的御醫過來,定要給李元英好好的看看這耳朵到底能不能接的上。
李嚴面色稍緩,看著李長朔頓覺愧疚,只怨自己那侄兒不爭氣,竟也不知在哪處招惹了仇家,如今還想將這髒水往李長朔身上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