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吳隊長，他想去舊城區找死，我教育他兩句還不樂意，讓他拿放行許可證明也拿不出來，死懶著不走，我說話就算難聽了點，也是為他好，這怨不得我啊。」

一旁的陳華急忙搶先回答，他們覺醒者巡查小隊紀律可是相當嚴格，生怕黃泉說出什麼不利於他的話。

被稱為隊長的男子，也就是吳傲，瞪了陳華一眼說道：「你啥子性格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我還不了解？解釋個啥勁？我給你兜著的事還會少？」

說著，手往黃泉肩膀上一搭：「兄弟別往心裡去啊，我們規矩確實是這樣的，小陳這個年紀哪能耐得住寂寞，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幾年，最近又被訓了幾句，加上天氣燥熱，脾氣有點極端理解下。」

很快，吳傲意識到自己身上沾滿血污，不著痕迹的移開自己的手，尷尬的看著黑色休閑衣上不明顯的血跡，連忙轉移起話題：「這門，開一次，要命。」

說著，聲音忽的就沉重了許多：「幾百條，幾千條人命，哎，誰知道呢。」

似乎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他一路小跑到城牆下，一手按下晶石門旁的顯示屏，在他一通輸入密碼后，一陣雪花閃爍，很快顯示出門另一邊的風景。

無數窩在牆邊睡覺，蓬頭垢面的難民，衣不遮體，還有不少人乾脆直接靠在門上，似乎想要在門開時第一時間有所反應，還有零星幾個拿著木棍瘋狂敲打晶石門的中年男子，他們臉上或麻木，或失神，或瘋狂，總而言之，沒有一個人看起來像是正常的。

遍地腐爛稀泥與不知名的液體，隔著屏幕都差點讓人感受到這股窒息的味道，也難怪他們發了瘋的堵在門邊，大概就是為了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

「門後面，不知道多少人等我們開門，然後趁亂跑進來，我們這就兩個人，算上巡邏的兄弟撐死也就四個，他們那種不要命的沖，怎麼攔的過來，這門已經很久沒開過了，就算有通行證也是我自己帶你翻牆過去。」

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紅線：「因為這些人要是攔不住，過線者，殺！」

說是紅線，其實仔細看那『紅線』周邊，那分明是帶有熒光的白線，只是正對門這一塊地方，被血給染成了紅色，可見吳傲所言不虛。

本說話溫溫和和的吳傲臉上瞬間露出了冷血無情：「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帶什麼東西進新城區，詛咒？血液中的寄生卵？體內的幼蟲？或者是如他們一同趁亂湧入的大群魔獸？」

「要是他們經過檢查確認身上沒有異常倒也不是不可以進入城區，可現在的聖光系覺醒者也是他娘的艹淡，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他們做免費檢查。」

「古時候大夫只願葯生塵，世間無疾苦，現在的聖光覺醒者？治二送一，多治多送，辦年卡九折，第二根半價。」

「一個小感冒收你幾千塊，恨不得全天下的人病的半死，而這些人又哪出得起錢？除了個別運氣好的在城裡托關係，把人給帶進去，其他人只能就這麼惡性循環下去，掙扎在這無止盡的深淵中。」

吳傲開始有些氣憤，到後面語氣開始麻木，擺了擺手，意味著送客：「也就是我，願意給你解釋，附近的幾個小隊你也別去，他們可沒那麼好說話，早點回家抱老婆睡覺吧，沒有七階強者擔保或者放行許可證，誰都不可能放行！我們只認規則不講人情，我知道他們可憐，但是誰也冒不起那個風險。」

「老婆在哪領？統一發放么？謝了，那我自己翻牆過去就好。」

黃泉對吳傲表達謝意之後，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當時就把陳華聽尿了。

這人怎麼就這麼不聽勸呢，隊長和他好說歹說，結果愣是沒聽懂，來一句翻牆過去？

「你以為你能上天？你知道這牆多高么，100.86米！求求你別給我們添亂，要是在這裡摔死，我們又得被記上一筆，上個月才剛剛被批評過我們隊是這一屆最差的，趕緊走，不然這個月我們又得因為普通市民在危險區滯留太久扣分。「

不等陳華繼續抱怨，黃泉一手震碎隨身攜帶的黑色盒子，一柄被墨色鎖鏈纏繞的長劍躍然而出，黃泉拇指一彈劍柄，劍身微露出三寸，周圍這片空間的溫度彷彿都被抽空，冷到靈魂都快凍結。

好在劍身很快就在重力的作用下重回鎖鏈的懷抱，饒是如此，依舊讓二人直打哆嗦。

「出了事算我頭上，我可能要帶一個人出來。」

就在劍出鞘那一刻，吳傲臉上的表情已經收斂，不帶任何個人感情，挺直腰桿，待到黃泉說完后，他重重說道：「是。」

簡單幹脆，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

陳華則是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被吳傲不著痕迹的踢了一腳后，方才有樣學樣。

黃泉一把將手中的劍拋入空中，一腳蹬地而起，百米，不過咫尺。

在他一腳踏在牆頂之時，劍正好回到手中，彷彿經過精心計算。

陳華在下面看的一陣失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臉上一紅，好在人家沒有和他計較，不然恐怕又少不了上頭一頓教訓：「隊長這是？」

就是被打臉，他也要被打個明白，雖然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但是不代表他與世隔絕，不管什麼消息上了網路，第二天就足以人盡皆知。

那些有頭有臉的強者，他自問說得上號。

否則也不可能上來就是一句「好奇市民」

他確實是沒有在對方懶散的身形上看出一絲強者的影子。

自然就把他當成一個吃飽了撐的作死鬼，語氣那必不可能好到哪去。

「一劍黃泉，一見黃泉。」

「一見黃泉，一劍黃泉。」

吳傲長舒一口氣道。

「那個最讓上面頭疼的黃泉。」

臉上表情也十分精彩。

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黃泉這個人。

是痛斥他災難發生時漠視無數生命死亡無動於衷，仍在小吃店裡與炸雞為敵？

還是崇拜他半年前一劍斬殺讓整個江南絕望的滔天魔物，挽大廈於將傾。

可以救，但是沒必要。

或者這就是他內心的寫照。

就如同身後這些難民，他吳傲當真就一個也救不了？

答案是否定的。

也是那句話，可以救，但是沒必要。

不管你救下誰，換來的只有更多人的唾罵，他們只會怨恨你，為什麼選中的不是他。

這天底下的災難太多，只憑心意，又拯救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