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膽大包天

常奎打了電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走到閻宇跟前，說：「錢馬上就到。」

「你說的是真的。」閻宇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

閻宇不敢相信，他要了幾年都沒要回一分錢，眼前的小夥子幾分鐘的功夫就答應把欠款還清。經過艱難的坎坷之後，眼前的道路上一經鮮花簇擁，他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閻宇再次確定他真的馬上就能拿到錢，他連忙跑回常奎的宿舍，把剛剛聽到的好消息告訴了他爸爸常一貴。常一貴說：「這小夥子不錯，你馬上到外邊去，給他買兩條好煙。」閻宇高興，從房間里衝出來。由於心急沒看清路，一出門就撞到了常奎身上。常奎的塊頭大，閻宇打個趔趄，差點摔倒，常奎扶了他一把，說：「到哪兒去。」

「我爸爸說了，要我給你買煙去。」

「別，我擔當不起受賄的壞名聲。」

「買兩條煙算個鳥，為了拉住鄉政府這幫子人吃飯，飯店每年都要給他們上貨，比兩條煙多了去了。」

這時夏威夷從廁所出來，走到常奎身邊問道：「常奎，你家就開個小賣部，哪來那麼多錢。辦不到的事，你千萬你吹牛，能鎮上開飯店的，都能下三分雨，要他他們惹急了，當心和你動刀子。」

常奎俏皮地笑笑，說：「你真是隔著門縫看日本，小看了太君，你怎麼知道我沒錢。」

「直覺。」

「你的直覺挺靈的，猜得對，我確實從家裡拿不出那麼多錢，但你看看，這裡有現成的錢，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此言一出，馬上雷到了夏威夷，她睜大杏眼吃驚地問道：「你要賣這些樹？」

常奎點頭，沉著地問道：「有什麼不妥么？」

夏威夷本來晴朗的臉上馬上陰雲密布，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來也只不過是個敗家子，你知道么，這些樹都長了許多年了，經歷了三任鎮長，他們在任的時候個個窮得叮噹響，就是沒人敢打這些樹的主意，你一個零時工哪來這麼大膽子，竟敢變賣鄉政府的家產，不行，我要馬上給我姐夫打電話。」

夏威夷說著，真的掏出手機。常奎急了，一把從夏威夷手裡搶過手機，說：「別打。」

「我偏要打，不然你會犯錯誤的。」

「犯錯誤的是鎮長，是你姐夫。」

「他不賣這些樹，就是怕犯錯誤。」夏威夷辯解說。

「他欠了飯店十幾萬，這事要是張揚出去，上面會怪罪他的，弄不好還會撤了他的職。」

「有那麼嚴重么？」夏威夷疑惑地問道。

「飯店老闆都拿著菜刀來逼債了，你姐夫要是有底氣，早報案了。」

聽常奎這麼一解釋，夏威夷的情緒不再激動，但依然擔心地問道：「你把樹買了，我姐夫照樣受到牽連，到時候誰也幫不了你。」

常奎拉著夏威夷的手，說：「不是還有你么？如果我遇到了危險，你會挺身而出的。」

「你這樣信賴我？」

「當然了，你把你都交給我了，我把我也交給你了，我能不信賴你么？」夏威夷得到誇獎，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嘴角也掛起了一抹微笑。

常奎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他的本能告訴他，女孩子都喜歡聽好聽話。他說好聽話除了想逗夏威夷開心，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先穩住夏威夷，要他不要給她的姐夫胡一鳴透露他要賣樹的消息。

這個世界的競爭很激烈，為了拓展生存空間，每個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都會拿出自以為是的看家本領。常奎也如此，他不知道這次賣樹的莽撞行為是不是能給他帶來好運，但他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常奎給夏威夷灌了**談，夏威夷不但不再抱反對的態度，反而和他站在了一條戰線上。

買樹的人開著小型的拖拉機來了，拖拉機突突的響聲震顫著周邊的空氣，給被包圍在炎熱之中的人們又增添了幾分暑天的無奈。

兩個買樹的老闆看著滿院的合圍粗的泡桐，眼睛里發出了綠色的光芒。據說人在看到鈔票時眼睛深處都發綠。老闆的綠色表現在眼睛里，常奎的綠色埋藏在心底，老闆們為了賺錢，而常奎所要賺到的只是一種機會，一種飛黃騰達的機會。

但言而總之一句話，他們都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

常奎不懂樹價，但這並不妨礙他把侃到最高。時間就是金錢，半個小時后，常奎和買樹人已經談好了這筆交易。就在買樹人拿著電鋸準備開據時，常奎又提出了新的請求，他要求老闆先拿錢再行動。這要求對於老闆們來說有點過分，但看到一棵棵參天的大樹，老闆還是無奈地做了讓步。不想因小失大是聰明老闆們所遵循的不二法則。

閻宇和他爸爸閆德勝拿著錢興高采烈千恩萬謝地對常奎說了一堆感激的話，臨走的時候，閻宇握著常奎的手，說：「哥們兒，你夠義氣，改日我的飯店開張，我免費給你提供我最拿手的大餐。」

「什麼大餐？」常奎問道。

「霸王別姬。」

「好，咱們一言為定。」

廚子的手就是有勁，差點把常奎那隻會拿筆的手握得生疼。

常奎的手在疼，而泡桐樹們也在疼。哇哇的電鋸聲響徹在鄉政府的每個角落，並且從大院里飛出來，飛向更廣闊的空間里。

一棵顆大樹倒下了，而常奎邁入官場的強烈的渴望在內心開始慢慢燃燒，繼而慢慢地升騰。

今天是謝家寶副鎮長值班。他昨晚打了通宵的麻將，直到太陽掛在正南還在和周公交流。急促的刺耳的電鋸聲從門縫裡窗戶里沒死沒活地擠進來，吵醒了謝副鎮長的好夢，他告別了周公從床爬起來，穿著褲頭趴在窗台上，看到一群人在鋸樹，心裡不由吃了一驚。

這些樹在院子里長了十多年，平均每棵樹都有一方木材，是鄉里的寶貝。他這段時間從來沒聽到要賣樹的風聲，如果胡一鳴要賣樹，肯定會和幾個副鎮長商量。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他值班，為了不承擔責任，他必須要出去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