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若桑樹
神洲。
平移看不到邊際，抬首望不到頂頭的通天塔矗立在神洲的腹地中心，本應該是整個神洲最為神聖森嚴的地方此時卻不得安寧，諸多雙眼睛都在盯著這塊平日里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的禁地。
但是此時此刻，人們卻可以圍在通天塔的四周看著前方。
那裡，一個身著問天門特有的服飾的男子雙手負於身後來回踱步，顯然顯得有些焦頭爛額。
他看著塔下七個石台上依然端坐的七個老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被咽了回去。
半晌，這個男人才說出第一句話。
「神虛子前輩，您應該給晚輩一個解釋吧，我想誰都不想讓這件事情落到我師父耳朵里吧。」
說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問天門首席大弟子，天問的關門弟子安歌。
但是這個擁有武聖之能的安歌此刻卻不斷的望著通天塔，臉上盡顯不愉。
據問天門弟子所說，那個唐宇……竟然在這七個人的眼皮子底下闖入了通天塔，這種事情要是傳到外界，整個神洲的名聲，可就臭了一半了。
況且唐宇，可不是一般人，魔女宿主四個字就已經讓他成為了全世界的公敵，這種人進入通天塔，可不是一件令人平靜的事情。
但是面對焦急的安歌，那神虛子眼睛微微睜開。
「賢侄，你覺得是我故意放他們進去的？」
聽完這句話，安歌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然呢？」
平日里安歌的身份即便見到神虛子也是要畢恭畢敬的，畢竟這位前輩乃是八千年前的上一任神洲護洲武聖，就算是天問本人在此也是要給神虛子三分薄面的。
但是此時安歌已經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能力，不安的情緒讓他短時間沒有控制自己的語氣。
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對，安歌也是深呼吸一口：「前輩勿怪，晚輩……」
可是話未說完，神虛子卻是搖頭打斷：「賢侄猜錯了，那唐宇，是憑藉自己的力量進入塔內的，並無投機取巧。」
這句話讓安歌直接愣在原地。
什麼意思？
神虛子是說唐宇憑藉著自己力量硬闖進去的？可是要知道就算不算上其餘六人，這個神虛子可是八千年前就已經是武聖之中佼佼者的存在，在武聖之列，八千年前能夠壓制住他的除卻一些怪物級別的人物，比如上古時期的葯聖、劍聖、奇聖，以及龍族當時如日中天的三位老祖。
而那龍族中的絕天離天二人一位是半神，一位是堪破聖意幾乎是一隻腳踏入了半神境界所以不列在內。
這種級別的人物此時又過了八千載，即便遇到了瓶頸卻也不應該停滯不前。
可是不管怎樣，這位老前輩在武聖之中，怕是鮮有敵手才對！
可是……那個唐宇是怎麼在這種人物的看守下進入通天塔的？
「不可能。」
安歌不信，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相信，要知道上一次知道這個唐宇的時候，那小子可還沒到武聖，而和北邢塵硬闖問天門強取雲夢殘魂的時候，安歌更不曾把那小子放在眼裡。
可是今時今日，這個唐宇竟然能在神虛子的攻勢下還能進入通天塔？
和其怪哉！
可是不管他怎麼不信，此時唐宇一行人已經進入了通天塔以成事實，他不信也沒什麼辦法，踟躇了一會，他指著通天塔。
「前輩可否打開通天塔，讓我進入其中……」
神虛子這一次緩緩抬頭，他並未說話，就已經讓安歌心中一頓自己打斷了自己說話的念頭。
這雙眼睛帶著一絲讓安歌極度恐懼的感覺，他再一次懷疑唐宇是怎麼在這種人的對立面還能做到闖入塔內的。
「賢侄還請回吧，通天塔建造后八千多年除卻當時吾等九位上古武聖進入一次之後，還沒有人進入過，包括你的師父。」
「可是那唐宇卻進去了！」安歌不解的問道。
可是回答他的，卻是神虛子冰冷的聲音：「若是賢侄有把握，也可硬闖便是，若是過得了吾等這關，便也可進入。」
「這……」
安歌愣住了，他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七個人與其說是為了看守通天塔，不如說只是一道「關卡」，若你能闖得過去，他們也不會極力阻攔。
哪怕是唐宇這種魔女宿主。
至此，安歌微微低頭頷首：「晚輩告退。」
回頭之際，安歌聲音淡漠：「若是因為唐宇等人進入塔內所引發某些無法挽回的劫難，前輩會後悔么。」
神虛子等人沒有說話，他們只是繼續閉上雙目，一言不發。
……
塔內。
一聲大笑從巨樹最強壯的枝幹上傳出，這樹榦上羅列著一整個好似帝國大小的城邦，佔地面積之大比起外界諸侯洲的一個帝國也不遑多讓，可是即便如此，在那枝幹上，卻僅僅只佔據三分之一。
這棵巨樹就好似一整個世界，供給著這裡所有生靈的生命力。
「哈哈哈哈，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這裡是巨塔的內部？」
一個臉上塗滿了古怪圖案的老人坐在造型獨特的建築之內，座下入座的，不是他人，正是唐宇一行人！
唐宇一行人手中端著一盞清酒，酒中倒影出他的面容，唐宇放下酒杯，笑著回應：「字字不假，那麼神仆大人，可否告訴我們關於神靈饋贈的事情？」
座上的老人杵著邊上僕人遞來的拐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身側急忙有一個年輕人過來攙扶，此人就是唐宇剛進入此地攔住他們的領頭人。
老人越過坐席徑直走到建築門口，從此地往外看，正好是枝幹的邊緣地界，可以看到下方巨大的巨木的樹枝和樹根的延伸，視線之內除了樹木之外，就是湛藍的空間。
此地沒有大地也沒有天空，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巨樹提供。
他們不用耕作，飲食皆是通過索取巨樹自產的樹液和果實為食。
他們甚至不需要刻意修鍊，巨樹內外源源不斷的黑芒力量使得他們隨意的取用。
沒有天空自然沒有日月，但是這裡也有白日和夜幕，巨樹每到特定的時候便會張開樹頂的巨大樹葉群將整個巨樹的每個角落包裹，屆時巨樹周遭都會變得漆黑，只有一些零散的星點會從樹葉間隔中照射，就真的像是夜晚一般。
「阿良，你信不信他們說的話？」老人問著身側攙扶他的男人。
那個差點死在石震手上的男人阿良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阿良不知，這些人我們從沒見過，其餘部落那裡也問過了，都不是他們那裡的人，就真的像是……其他世界來的人一樣。」
「可是他們說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塔內的，這不是在說笑嘛。」
聽完阿良說的話，老人微微一笑，他看了唐宇一眼，隨後將視線放在坐在唐宇邊上的雲夢身上。
「閣下，老朽一直很好奇，這位……」
「這是在下的內人。」
「啊，這樣。」老人笑著轉身，他搖晃著手中的權杖，隨後在虛空中點了一下，下一刻，一抹唐宇和雲夢都很熟悉的黑芒憑空出現，這些濃郁的雲夢之力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最後形成了一副畫面。
畫上，一個女子衣著華裳的浮在一棵樹正上方，點點星光從那女子的雙手中不斷落在樹身上。
看著模樣，像是一位正在給樹苗澆灌的少女。
但是卻讓唐宇為之一振，身側的雲夢也有些疑惑的看著那畫面。
是的，那畫中女子，正是雲夢！
在唐宇等人疑惑的注視下，那老人狗摟著身體笑著看向唐宇：「這畫上的，就是饋贈與我們生命和力量的神明。」
人們互相對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那畫中人明明就是雲夢，但是卻又有些不像，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老人此刻又道：「我們世世代代信仰著神明和巨樹『若桑』，百萬餘年來從未見過如閣下等人的外來者來訪，你們說我們是一座神秘的塔內之人，那我們是不是也能稱諸位是塔內之人？」
老人的意圖看樣子有些明朗了，既然唐宇這些生活在九洲的人們視這些生活在通天塔內的空間的人為「塔內人」。
那麼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人，也可以把唐宇這些和自己生活之地毫不相干的人也稱為「塔內人」。
就看雙方如何定義了。
唐宇低頭笑了笑，他握著酒杯，心中似乎多了些不明朗，卻也不再疑惑的東西，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去證實的。
「好了，來者是客，不論各位來自何方，今日不早了，再過一段時間，若桑的樹葉就會遮蔽天幕，阿良，先帶我出去，隨後帶客人們去休息吧。」
老人也不管唐宇等人說些什麼，繼續道：「不過諸位客人算是來的比較巧的，再過數日就是我們若桑人每百年一次的盛事，若桑節，屆時有著不少節目和比試可供諸位參觀，正好可以讓我們為諸位展示一下我們若桑人的力量。」
說罷，老者就在阿良的攙扶下走出了建築。
至此，建築內就只剩下唐宇一行人。
「唔，酒水倒是美味。」身邊的葯聖呡了一口酒水笑道：「唐宇兄弟，你打算怎麼做？」
唐宇等人初來乍到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自然不能盲目行事，這通天塔內的空間也好，巨樹若桑也罷，亦或是這些若桑人使用的雲夢之力，都讓唐宇比較在意。
這些事情之間有著怎樣的聯繫，唐宇還是要搞清楚的。
「諸位，既然此處的世界比外界九洲要快得多，那我們就先靜觀其變，先看看他們所謂的若桑節再說？」唐宇問道。
「聽唐宇兄弟的。」葯聖搖扇道。
「一切聽大哥的！」石震瓮聲瓮氣的道。
雲夢自不用說，和唐宇對視一眼之後便不再說話，二十看著方才那副畫所在的地界。
龍權也點了點頭：「唐宇，你在此地還能維持你的召喚師峽谷么？」
「可以，此地的時間和我的領域不衝突，不論是內部的人出來還是你們進去都沒問題，龍族內部若是有事情需要前輩處理，隨時可以進入其中。」
聽罷，龍權也是點了點頭：「那你做決定吧。」
這些實力逆天的武聖們有著極度的自信，根本沒有絲毫擔憂，而此地的時間和九洲的流逝又不太一致，這就導致了並不用刻意的趕時間。
眾人點頭之後，門外那個阿良也終於走了進來，他對著唐宇等人點了點頭：「客人們，請。」
「勞煩帶路了。」唐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