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撿到個小孩
「脫水了，給她點水。」艾力摸著珈奈的嘴唇，「還有，打警衛隊的緊急電話，叫直升機過來。」
攝像師手腳麻利開始行動：「這是不是哪家出來瞎跑的小孩，迷路了？」
「迷路？這兒離城區至少也要有一天的腳程，誰會迷路迷到這？」艾力砸著嘴，「我估計是棄養。除了大人開車到這，沒有其他的可能。」
他在珈奈身上翻了一會，沒找到與身份有關的東西，連張紙也沒有。
攝像師開始喂水：「要不用我們的車送她去最近的醫院？」
「你說那兒？」艾力指著遠方依稀可見的高樓大廈，「倒也是個辦法……等等！」
一個有些罪惡的想法浮現在他腦中。
艾力跑去把攝影師留在原地的攝像機拿回來，對準珈奈的臉，開始拍攝。
「我們遇到了情況，所以中斷了節目拍攝。正如大家所看到的，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孩脫水暈倒在這，我和攝影師正在喂她水。老天，到底多壞的人才會把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扔在這。」
野外求生各種花樣都有人玩過，只是平白無故救了個小姑娘絕對是他的首創。
肯定有人說他擺拍，但他會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是個善良的求生專家。
艾力把攝像機擺在地上，掏出衛星電話撥給了警衛隊。
他會把這個小孩帶到三百公里以外的軍隊附屬醫院，在那裡有著州內最好的醫療資源。他還要在那喊一大批記者，好好聊聊這件奇事。
如果不出意外，他會上一次聯邦最大視頻網站的熱搜榜。藉此機會再好好炒作一下，少說也要漲個十幾萬的粉。
他現在錄一次視頻也只能漲幾千！
攝像師看著艾力沉迷於幻想中的表情，搖搖頭沒說話。
……
「是我發現她的！也是我把她帶來的！為什麼不能讓我再見她一次？不是說已經醒了嗎？」
艾力想突破面前幾個西服男的封鎖，但對方強健的體魄不在他之下。
直升機到來時，警員二話不說就把小姑娘和攝製組都裝上飛機，搞得艾力只能讓攝製組的後勤車先回去。到達醫院時，在簡單問清楚情況后，他就被軟禁了。
攝影師倒是安分得很，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
「感謝您的人道主義行為，艾力先生。」西服男後邊出現一個軍人，「但在這邊查清楚之前，您不能與她見面。」
「請問你是？」艾力估摸著自己碰見了個大人物。
「我在陸軍服役，請叫我雷德。」中年人敬了個禮。
「這……有必要讓陸軍過來？就是個暈倒在野外的小孩啊？」
艾力覺得眼前這個雷德很礙事。
「本來應由人口局和移民局派人來核實身份，但他們恰好都暫時沒有空閑，而我正好在這邊辦事，所以破例委託我來處理。其實就是登記好信息然後帶她去人口局那裡。」
艾力感覺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這不像是一起遺棄兒童案件嗎？應該先報案啊？還得要我去錄口供。」
「當然，警方也接到通知了，他們也會跟進。就在剛才，我還收到消息說附近地區有十幾起兒童失蹤報告，說不定這小姑娘就是哪家走丟的孩子，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做下核實比較好。」
「那我……」
艾力不好跟軍人強硬，但與自己撞大運救下的小女孩就這樣分開總有些唐突。
「艾力先生，我查到你是個野外生存專家是吧？那找到她應該是耽誤了你錄節目，事不宜遲，要我派人送你們回片場嗎？」
雷德笑眯眯說著，但艾力從中聽出一股強烈的驅逐感。
「不用我當證人什麼的？」
「如果有這個必要，我們到時候會通知你，不過我想這就是起普通的走丟案。說不定以後哪天，這小孩的家長會過去向你道謝。」
從進屋開始就一直沉默的攝像師拉住他：「走吧。」
「唉等等，至少也要讓我跟她說句話吧？」
被拖著走的艾力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停一下。」雷德打出手勢。
艾力立刻穩住腳：「叫我們停呢，你急著走幹嘛？」
雷德沒有吭聲，微笑走到低著頭的攝像師前面：「這位先生，我這邊同樣會保留一份實時錄像。如果以後有必要，會當做證據出示，所以不用怕我幹壞事。」
攝像師沒跟雷德產生眼神接觸，點點頭便拉著不明所以的艾力離開房間。
雷德在後面大聲補充：「請信任軍隊！我們改革后就不是聯邦成立初期那種大雜燴了！」
艾力一臉懵逼被攝像師拉到大門口。
「按你的風格，我偷偷錄了音。」攝像師從口袋裡掏出錄音筆，「不過他應該是察覺了。」
「你在作死嗎？在軍隊跟前搞竊聽？」
艾力慌慌張張回頭，確定雷德沒跟上來。
「這不是你想弄的大新聞嗎？」
「我可不想拿命換！」
……
珈奈迷迷糊糊看著陌生的天花板，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乾渴感隨著意識的醒來同時出現。她發現自己沒有被綁起來后，立刻扭頭找到床頭柜上的半杯水，不管裡面有什麼雜質，一口氣全喝完。
房間里的布局和研究所里的實驗室接近，整齊排列的「操作台」加上大批閃耀著金屬光芒的器械，讓珈奈覺得自己來到了菲力的另一個窩點。
門外傳來人聲，嚇得珈奈立刻閉眼裝睡。
「不是說醒了嗎？」
「可能是還沒緩過來，又睡了。你可以坐旁邊等她醒，或者把她喊醒。」
「這對她不會有影響吧？」
「放心就好。」
一男一女交流了一會，作出了令珈奈擔憂的決定。
男的聽聲音比菲力要大一些，而他發出的動靜給珈奈的感覺和與菲力初見時極為相似——親切。
珈奈現在很討厭產生這種感覺，因為見誰都覺得親切似乎在暗示她是個沒眼力勁的小孩。
她閉上眼一動不動裝睡，可拙劣的演技出賣了她——熟睡的人呼吸緩慢而悠長，而不是像個老破風箱。
「小朋友，睜開眼睛看看叔叔，叔叔不是壞人，不用怕。」
男人大概是看出珈奈的慌張，用安慰讓她放下心來。可結果卻是珈奈呼吸更加紊亂。
「要喝飲料嗎？可樂？果汁？蘇打水？說一聲，叔叔去給你拿。」
珈奈的呼吸突然平緩不少。
以前，在媽媽的雜貨鋪里，也有很多叫這些名字的瓶瓶罐罐。她當時看著那些顧客往嘴裡灌著花花綠綠的飲料，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暗自下決心自己也要嘗嘗。
在那之前，她只喝過生水、白開水以及不知用過多少遍的茶包泡出來的苦澀茶水。
某天趁著媽媽出去跟人聊天時不注意，珈奈偷跑進后屋小倉庫，顫抖著拿出一瓶最小的綠色飲料，沒怎麼品味就全灌下肚。這還沒完，她又馬不停蹄跑到用木板分隔開來改造的小廚房，把吃剩下的雞湯塗在瓶身，從窗戶扔到屋后的草地上。
她在大人不在家時被禁止出屋，只能想辦法銷毀證據。
一切按計劃進行。幾隻平日里找到根帶肉沫的筷子都要興奮半天的流浪狗很快就循著味道來到窗外，嗚咽幾聲后，開始了野蠻的爭搶，最終一條不那麼瘦弱的狗奪走了這個寶物。
媽媽平日里會注意收集那些被人喝完后扔在地上的空瓶，如果被她在屋后發現那個可疑的瓶子，珈奈免不了一頓揍。
那一瓶沒頭沒腦的綠水之後，她再也沒有喝過類似的飲料。
菲力那邊自然也不會給她這種東西。
而現在，聽到這個柔聲細語同自己交流的男人提出條件，珈奈猛地睜開眼睛。
完了。
她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經不起誘惑，還沒嘗到甜頭就露出原型。
「你好，小姑娘，我叫……你別怕，我不是壞人。」
男人還沒做自我介紹就先被珈奈一臉的恐懼搞得有些迷惑。
「別怕，壞人被我趕跑了。」他握住珈奈的手，「我是好人，叫雷德，是來幫你的。」
可被他握住的小手還是想往後縮。
「看這，」雷德拿出一枚警徽，「我是警察，專門抓壞人的。」
這東西是他從一個警局的朋友那裡收到的紀念品，本來想著回家拿給女兒當玩具，沒想到現在就先派上用場。
可珈奈戒備的架勢絲毫沒有放鬆。
「你沒在街上或者是電視上看過這個嗎？」雷德確認自己拿出的確實是警徽而不是恐怖玩具，「只有警察叔叔才會帶這東西。」
珈奈依然不願意放鬆。
雷德和珈奈的僵局沒有維持太久。一名軍人用不禮貌的聲音敲了敲門。
「長官，過來一下。」
雷德對此行為有些不滿。他才剛有點頭緒就要被打斷，等弄完事回來估計又要從頭開始。
「非要現在？」
「緊急。」
下屬都這麼說了那肯定不能推辭，雷德向珈奈道歉后隨著下屬來到一間偏僻的小屋，中間擺了台電話。
沒有遲疑，雷德拿起聽筒，面帶不善。
打擾自己的如果是哪件完全可以不管的小事，那他一定要讓始作俑者吃點苦頭。
大約五分鐘后，雷德滿臉凝重掛了電話。
「你進來，」他沖門口的下屬說，「封鎖這家醫院，立刻調集人手。」
「有不少病人在裡面呢，現在還是門診高峰期。」下屬比他還驚訝。
「我去找院長談，你把那間屋子看好，誰都不能進，聽到沒？哪怕是總統來了也不行。」
丟下僵住的下屬，雷德攥緊手腕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