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高級逼供方式(一更)
「我見到了那三個人,可以畫出肖像。」解語說,「售樓中心附近的監控全部調出來,應該能辨認出蛛絲馬跡。鬆開已經安裝好的鋼索不容易,他們可能都跟建築工程或者裝修這一行有關,不難找。」
這事她打算自己解決。這三個人很可能跟當初那個裝神弄鬼的人一樣,是拿了錢來辦事的,抓到他們還不夠,關鍵是背後的指使者。
當然報案也能抓得到人,但如果他們自己把罪名扛下來的話,就挖不出背後的人了,畢竟又沒有證據說他們是受人指使。還有一點是,解語沒法解釋為什麼鋼索被鬆開了三根,吊頂竟然還沒掉下來。
解語畫出了她見到的那三個人的全身速寫和正面素描。在售樓中心周圍的監控視頻里一比對,果然找到了這三人。
售樓中心是在一座大型商業辦公綜合體的一樓,這三人看過去就是普通的客人,混雜在人群中,一點都不起眼。
若不是解語當場見到了他們,沒有一點線索,要在這商場成千上萬的人流量中找出嫌疑人,簡直就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解語立刻把這三個人的畫像和監控錄像傳給祁漫,讓綠梁集團幫忙在東林市搜尋。綠梁集團的網路分佈極廣觸角伸展極深,除非這三人脫胎換骨,插上翅膀飛出東林市,不然遲早會被找到。
祁漫果然在第二天就打電話給解語:「妹子,找到了其中一個,跟你猜的差不多,是搞裝修的,現在已經在我們手裡。還有兩個的身份也查到了,但這兩個跑得挺快,現在已經不在東林市,要不要逮回來?」
解語說:「不用麻煩,先審問這一個吧。」
另外兩個立刻就跑掉的,警覺性還挺高,反應也夠快。被抓到的這個出身困難家庭,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帶口的,沒那麼容易說走就走。他大概是覺得當時光線太暗,抱著一絲沒被看清的僥倖心理,還大著膽子留在東林市。
總之,留下的這個肯定比另外兩個好對付。
這次解語親自去了審訊現場,想見識見識這種場面。以前總覺得有些抵觸,但既然已經知道這潭水有多深多黑暗,她就不能讓自己待在象牙塔里當個傻白甜。
不料去了之後,並沒有看到她想象中血腥暴力的景象。祁漫是李老爺子一手帶起來的,深受影響,覺得上大刑逼供是low逼乾的事情,喜歡用據他說更高級的方式。
抓到的那個裝修工被關在東林市郊的一間倉庫裡面。因為是周末,王少峰一群人也跟著祁漫來了。
自從收了吼海雕小團隊后,祁漫就深切體驗到了身為愛豆被粉絲狂追的感覺。那群二貨平時在解語的勒令下不得不去上學,一到周末假期就往他這兒跑,鞍前馬後團團轉,一口一個大哥叫得賊溜,原先伺候他的助理都快要失業了。
但祁漫並沒有讓他們做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就算他們動不動跑過來賴在他這兒,他也只是安排他們跟著手下先練武,反正練了肯定沒有害處。
少年們覺得開始練武就意味著踏入了江湖圈子,高興得不得了,儘管天天被操練得死去活來,熱情也一點沒見減少。
今天這群中二少年的裝扮格外亮瞎人眼。大冷天的裸著個脖頸,就為了露出滿滿當當的紋身,左青龍右白虎中間一隻小豬佩奇。頭髮囂張得要戳破天際,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耳環鼻環釘子鏈子,稀里嘩啦作響。總之一股濃濃的社會狠人既視感。
解語看著皺眉:「你們平時去上學就打扮成這樣?」
王少峰趕緊辯白:「沒有沒有,我們就今天特意做的這個造型,姐你看這個就是貼上去的紋身貼而已,一撕就下來了。大哥說有重要任務,需要我們喬裝改扮。」
解語看向祁漫:「重要任務?」
祁漫一本正經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眾人打開門走進倉庫,裡面除了那個裝修工以外,還有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正太,長得白白凈凈清清秀秀的,被綁在角落裡,正抽搭著鼻子。
祁漫壓低聲音對解語說:「這是那人的兒子。對付這種人,威脅他孩子比威脅他本人更有用。」
那裝修工被封著嘴巴,一看見他們進來,嗚嗚地叫了起來。祁漫使個眼色,王少峰過去撕下了他嘴上貼的膠布。
「不準喊,否則你滿口牙齒就都沒了,知不知道?」
王少峰說這話的時候,拚命憋著興奮而得意的笑容,類似那種「艾瑪老子總算也有夢想成真的一天終於可以說這麼酷的台詞可激動死了!」
這種台詞搭配的標準表情本來應該是兇狠冷酷,結果生生被他變成了扭曲詭異,嘴角抽搐眼角抽筋,跟個變態蛇精病一樣,看上去顯得更恐怖了。把那裝修工嚇得不輕:「……是是!我保證不喊!」
祁漫側過腦袋來低聲對解語:「不怒自威,你家小弟還挺有干這行的潛質。」
解語:「……」不怒自威是這個意思嗎?
祁漫對那裝修工問道:「誰指使你鬆開吊頂上鋼索的?」
那裝修工眼中露出畏懼之色,拚命搖頭,語氣里還帶著點抖:「沒有誰,我就是自己家裡窮,看不慣那些做房地產的賺黑心錢,還有那些人明知道被宰還要上趕著買,把房價越抬越高,反正全都不是好東西……我還認識倆人,跟我想的一樣,他們出了這個主意,我就跟他們一起來了……」
這一看就不可能是實話,應該是被人威脅過,萬一被抓到了也得自己扛下這個罪名。
「放屁。」祁漫說,「就你這慫樣兒,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幹得出這事?……我這一群小弟可都是無惡不作的變態,本來想從你家搶個女兒過來的,結果你沒女兒,不過這兒子長得也不錯,我想他們應該不會介意的,是吧?」
王少峰等人立刻配合地發出一陣演技爆發感天動地,所有爛片雷劇裡面的大反派聽了都會慚愧至死的邪惡笑聲:「Yihihihihi……」
可憐的裝修工和他兒子兩張小臉煞白煞白:「……你你你你們要幹什麼?!」
王少峰繼續戲精上身,勾起那小正太的下巴,邪魅狂狷地一笑:「長得比姑娘還漂亮,老子怎麼會介意呢。小弟弟,你猜哥哥要對你幹什麼?」
小正太嚇得幾乎尿了褲子。那裝修工在旁邊臉都綠了,只差沒哭出來:「你們有什麼沖我來,別動我兒子……」
祁漫悠悠說:「也不是不想沖你來,但你看看你自己,這麼個皺了吧唧的老男人,誰下得去口。就算我們辦公事不挑剔口味,那也不能太委屈自己啊。」
王少峰等人抓準時機,又恰到好處地插入一陣更加振聾發聵魔性洗腦的:「Yihihihihi……」
裝修工終於崩潰了:「別!我說!我全告訴你們!只要你們別動我兒子!求你們了!」
祁漫回過頭來,朝解語拋了一個得意的眼神:怎麼樣?我們厲害吧?
全程目瞪狗呆的解語:「……」
這就是所說的更高級的方式?
……
在祁漫和王少峰的魔性高級逼供方式之下,那裝修工終於說了實話。
真正的幕後指使者當然並不會親自露面,來找他威逼加利誘的是個他不認識的中年男人,還帶著墨鏡和帽子,蒙著口罩。
解語追問了半天那人的體貌特徵,根據裝修工的描述,畫了全身像出來,看著就直皺眉頭。
雖然她的畫像還原度很高,但這整個腦袋被遮得嚴嚴實實,體型體態又沒有明顯的特徵,就是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很難找到人啊。
那裝修工看她臉色不好,生怕她不滿意,拚命回憶細節:「我……我記得他說話帶著很重的北方口音,還有點兒化音,在東林市應該還是挺少見的……還有,他拿錢給我的時候我看見了,他手背上有一塊好像是燒傷的疤,大概一塊錢硬幣那麼大……」
這算是比較容易識別的特徵,但用處還是有限。畢竟現在的搜尋手段主要依賴影像,有正臉有錄像,才容易找到人。
只有這些細節的話,那就只能碰運氣了。
那裝修工帶著哭腔:「大哥大姐,我雖然收了錢,但關鍵還是被他們逼的啊……我爸我媽我老婆,都得了病癱在醫院裡……他們說他們在醫院裡有人,我要是不聽話,就能讓他們不聲不響全沒掉,病重死亡,我連告都沒處告去……你說我一個比屁還不如的小老百姓,怎麼敢跟他們斗,我斗不起啊……求求你們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們的,不然我一家子全完了……」
解語想起去年被姜鶯買通在高速上撞她的那個司機,說是女兒得了絕症實在沒有錢治,被對方的重金打動,以自己一死換女兒的命。
即便是如今這個時代,這些社會底層處境艱難的人們,也仍然常常淪落為富豪權貴們手中的工具。有錢有勢的人大可以躲在安全的地方,清清白白事不關己,讓這些炮灰代替他們去作惡和送死。許多罪惡並不是純粹的罪惡,說可恨也可恨,說可憐也可憐。
報復這個裝修工既不解決問題也不解氣,解語並沒有這個興緻,只讓他保持聯繫,以後找到了人需要他來確認。主角先揪出來,再收拾炮灰不遲。
解語送了祁漫一顆淬體丹。這是慕洲瀾當初送給她打通玄根的一大堆丹藥裡面的一種,屬於基礎丹藥,效果沒有洗髓丹那麼霸道。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可以讓各項體能提高一大截,原有的武力值也會得到飛躍。
這一年以來,解語還是麻煩了祁漫挺多次的,有來有往才能維繫交情。
祁漫知道解語跟古武界多多少少有關係,手裡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正常,他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激動得要命:「這是不是傳說中吃下去就能得道成仙原地飛升的丹藥?」
解語:「……能讓你疼得原地螺旋升天倒是真的。」
……
這事兒被解語暫且擱到一邊。青谷公寓的開盤銷售十分順利,一百來套房子在一天之內就被搶光了。
坤輿地產在這個樓盤大獲成功后,絕處逢生,滿血復活。解語又給季夏提了個上次沒說完的建議。
這是東林市外圈的一片新開發區,跟主城區隔著一條江,因為交通不便,進城要繞行很遠的一段路,所以還沒有發展起來,至今十分冷清。
但今年年內就會有決策出來,這附近要修跨江大橋,正好連接主城區和這個片區,而且還是那種通行能力強大的雙向八車道大橋。
解語的前世,要修建跨江大橋的消息出來后,橋對面的片區地價房價統統開始暴漲。跨江大橋三年後建成,那片地區也隨之迅速發展,很快繁榮起來。
季夏對解語的說法十分信任。他當然不會想到解語是重生者,只是以為解語是從東林市房地產巨頭解家裡面出來的,可能會比外界更早得到一些第一手的消息。
坤輿地產這次肯定不可能只做一棟樓,要做就做一整片樓盤。具體的選址之類就靠季夏自己去決定了。
解語把她在頂樓那套房子的隔壁一套留給了蔚謹,然後又給他推薦了自己請的那家靠譜的裝修公司。
房子到手,她就已經開始裝修了。解源現在給她準備的這套公寓雖然不錯,但畢竟不是她自己的。
不過,等房子裝修完可以住人,她也快到離開東林市上大學的時候了,以後估計也就是假期在這套房子里住住。
解氏集團總部大樓。
解源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前接電話。外面夜色籠罩,萬家燈火,下班回家的人流和車流熙熙攘攘,是這個繁華城市最為熱鬧也最為放鬆的時候。
他的手機那頭傳來的是解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懷疑和不悅。
「……你到底給了解語多少錢?她離開解家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但我聽說她現在過得跟以前沒什麼兩樣,還是逍遙自在得很。我告訴你,你現在別心疼她,她就該長點教訓,不然這無法無天的性子給慣出來,以後有她的苦頭吃!」
解源淡淡道:「我以前給她辦的卡全都停了,現在一個月就八百塊生活費,不信你可以去查我卡上的流水。」
自從他的離家出走事件后,他手裡所有的現錢財物就一直在解昆的監視之下,每一筆錢的來歷和去向都要清清楚楚。
但他畢竟是解氏集團的副總裁,這麼多年下來,不可能沒有自己的私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解昆年紀大了,難免有疏忽,也跟不上當今飛速發展的經濟社會,並不知道有些錢不是那麼容易能查得到的。
不過他剛才說的是實話。他只給解語準備了那套公寓,本來要給她錢,但被解語拒絕了。
他只猜解語是自己開銀行賬戶存了些錢,肯定沒有多少,先用著也可以,反正用完了他會給,不可能讓她真的受苦。
解昆並沒有懷疑解源的話。當年把解源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回到解家,他就對自己對兒子的掌控能力有了十足的自信。
「那她哪來的錢?」
「她當了這麼多年的解家千金,總不至於一分錢都沒存下來,聽說我那些侄子侄女的小金庫連幾百萬都有了。她有身份證,又不是不能辦自己的銀行卡。」
謝昆想起解語以前在眾多解家子女裡面,是最節儉花錢最少的一個,暫時就沒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你給她找了一套公寓住著,這應該是有的吧?」
解源皺眉:「我總不能連個住處都不給她。」
「那也不能讓她舒舒服服住這麼好的地方!馬上讓她搬出那套公寓,自己租房子住去!等她沒錢了只能住在又黑又臭的地下室的時候,看她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看她還敢不敢玩什麼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