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秦朔第二天早起是完全不記得頭晚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的。

秦朔睜眼就看見伊人盤著一條腿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眼裡的光都是鬼精鬼精的。

秦朔有點不大好的預感。

秦朔揉了一把臉，再睜眼就見伊人都快笑瘋了。

秦朔想明白了，反正都是丟臉，不如一次性丟完，省得鈍刀子宰人：「你說吧，我都幹了點兒什麼。」

伊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人邊笑，邊伸手，順著秦朔皺皺巴巴的睡衣邊伸進去。

伊人手涼，冰得秦朔一激靈：「幹嘛幹嘛？」

伊人還是笑：「你昨天自己說的啊，問我把你伊人都脫了怎麼能不佔你便宜。我心說你都醉成這樣了，占你便宜多沒成就感啊，還不如等你醒了，那我這不是來了嗎。」

秦朔翻身滾了一圈從伊人的魔爪中掙出來：「別別，管殺不管埋、管撩不管滅的，小玩意兒你別招惹我。」

伊人倒在被子上笑。

秦朔頗無奈，看著伊人笑。伊人笑完了才看了看秦朔：「頭疼不疼？」

秦朔揉了揉太陽穴：「還好，有點兒犯噁心。」

伊人才又坐起來，踢踢踏踏給秦朔拿了杯橙汁，看著秦朔喝下去。

「昨天誰送我回來的？」

伊人站在衣櫃前給秦朔找衣服，聽見話，回頭答：「王哥，跟那個李什麼來著？就你那個同學，我忘記了。」

秦朔應了一聲，把橙汁喝完，翻身起來，找了一圈沒找到拖鞋，把伊人的划拉過來穿到腳上。伊人鞋小，秦朔穿著伊人的鞋，腳後跟沒辦法挨地，踮著腳把杯子洗好扣起來，才穿了自己的拖鞋，拎著伊人的那雙，回了卧室。

已經早上八點多快九點了，伊人吃過早飯，給秦朔留了一點，只是秦朔沒有胃口，看了兩眼，還是更願意在卧室跟伊人趴在一起。

「我記得你下午有課？」伊人問。

三月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鑽到伊人手底下，讓伊人給它撓痒痒，伊人一邊撓一邊往下擼毛。

秦朔應了一聲：「論文指導。」秦朔說著想起來：「交代你論文選題的事記住了沒？」

伊人點點頭，擼貓擼得專心致志，秦朔有點不大高興。

伸手上前捏了捏伊人臉頰的肉：「問你吶，回話。」

伊人被秦朔捏著臉，說話含混不清：「記著吶記著吶，這不是不著急嘛。」

「不著急什麼不著急，你數數還有幾天？這都三月份快四月了。」

伊人擼貓的手一停，嘴一撇，戲精開時上身，話音戚戚怨怨：「你又懟我。」

秦朔一看伊人的表情就樂了：「嘿你就裝吧，等你交不上的時候就好玩兒了。到時候我可不管你，學校問起來我就照實說，延期了可別怨我。」

伊人也樂了，想了想，四仰八叉地掙扎著要起來。秦朔看著想笑，扶了伊人一把。

「我去書房瞅一眼，你沒事給三月梳梳毛吧，看這毛掉的。」

秦朔應了一聲，把三月撈過來，看著伊人出房門。

下午的課嚴格來說不能算是課，算是個講座，把注意事項跟技巧給學生們交代一下，講完了也就沒什麼事了。

上完了課回家，時間還早，秦朔去超市逛了一圈買了點兒菜，回家卻沒見家裡該在的那一位。

秦朔進門，叫了幾聲不見人，又往各屋看了眼，都沒見人，疑惑了。

伊人不大愛出門，出門肯定有事。

給伊人打了個電話，伊人手機卻在卧室里響了，秦朔心裡一慌，正準備出門去找，就聽見身後的門咔噠一響，伊人抱著孩子、肩上掛了個包，進門了。

秦朔都懵了：我他媽出去上了個課，孩子就出來了？

伊人見秦朔在家，鬆了口氣：「接一下。」

秦朔反應過來，趕忙伸手接過來。看清懷裡抱的是誰，秦朔也鬆了口氣。

「怎麼把安和抱過來了？」

伊人也挺無奈，把肩上的包放下，扶著牆換鞋：「小唐兩口子出差來著，把孩子給安年安歲看，剛剛安歲打電話，小安姨突然暈倒了，剛被120接走，老安姨又在外面旅遊，只能先把孩子擱這兒了。安歲把孩子送過來就走了。」

安和大概被剛才慌亂的大人們給嚇著了，哭得抽抽搭搭，眼圈還是紅的，睫毛上掛著淚花，睜大了眼看著秦朔。

安和沒見過秦朔幾面，有點認生。

安和還沒半歲，正是最好看最可愛的時候，小臉頰軟乎乎的，一捏一兜水，眼睛黑亮黑亮的好看。小孩兒都喜歡漂亮和善的人，伊人愛笑，就還好，安和看著也不覺得害怕，但秦朔老師當久了，身上的氣場就跟一般人不大一樣，敏感點兒的人站秦朔身邊就覺得緊張，更別說個不足半歲的小孩子。

安和仰臉看著秦朔，秦朔也低頭看著安和，伊人剛把拖鞋穿好，安和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比剛才在樓下哭得還凶，把秦朔也嚇了一跳。

伊人趕忙抱過來哄。

伊人肚子大，本來抱著就不方便，可安和掙扎著倆小胳膊非讓伊人抱。伊人抱著安和靠在沙發上，看著秦朔，有點兒想笑。

「這要是再過倆月，等生了可怎麼辦啊？」

秦朔也有點兒發愁，坐茶几上看著沙發上伊人懷裡的安和，安和把臉埋伊人胸口，不願意扭頭。

「自己生的，應該不會吧。」秦朔自己說完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聲音：「安和？安和？」

安和聽見聲音，扭頭看了秦朔一眼，又扭了回去。

伊人笑出了聲。

安和剛才哭得太凶，這會兒累了也餓了，摸著伊人胸前軟軟的就以為有糧吃，扯著伊人的領子往下扒，伊人死命捂著。

「奶瓶在包里，保溫包里的奶塊凍冰箱里，拿一塊擱奶瓶里化開，用熱水熱一下啊別熱過了。」

秦朔從包里把伊人說的都翻出來，比較算是有常識地擱奶瓶里，又把奶瓶放在盛了熱水的碗里，等著奶塊化開。

伊人抱著安和過來：「試溫度知道要怎麼試吧？」

秦朔剛把孕期反應以及應對知識學習完，還沒學習照顧嬰兒，有點兒迷茫地搖了搖頭。

「37度就行，回頭可以買個奶瓶專用的溫度器，沒有的話滴幾滴在手腕內側，熱一點涼一點都行，溫差不要太大就好。」

秦朔點了點頭，認真記下。

安和是真的餓了，見著秦朔拿著奶瓶過來就掙扎著手問秦朔要，二百毫升的奶，安和喝得乾乾淨淨。

「安和得在這兒幾天啊？」秦朔接過安和喝乾凈的奶瓶問。

「一兩天吧，等小安姨那邊平穩點再說。等小唐回來還得三四天。」伊人看著秦朔：「這就不耐煩了？」

秦朔一笑：「那倒不是，時間長點我能抱過來練練手嘛。來，安和，抱抱？」

安和看著這個剛才給糧的人，猶豫了一下，沒再哭。

伊人樂了：「安歲說安和現在能認人了。」

秦朔很驚訝：「這麼早么？」

伊人笑：「對啊，小孩兒還挺神奇的。安和安和，來，姑姑是誰？」

安和扭頭看著伊人，反應了一會兒，伸手指著伊人。

「哈哈哈對啦！安和真棒！」

伊人又抱著安和轉向秦朔：「安和認識他嗎？」

安和收回手，兩隻小手捏在一起，定定地看了秦朔一會兒，又把頭埋在伊人肩頭了。

秦朔不服氣了。

在秦朔看來，小孩子跟小動物是沒什麼太大差別的，都對陌生的人物環境很敏感，都喜愛鮮亮活動的東西玩具，還有就是，都擺脫不了食物的吸引。

安年安歲給安和買了很多小零食，都是米製品，放在嘴裡一會兒就能化的那種米餅米花。小孩子味覺敏感，在成年人嘗來沒有味道的東西，到小孩子嘴裡也成了好東西。

秦朔拿著安和的米花罐，搖了搖，安和反應迅速地扭過了頭來。

秦朔咧嘴一笑：「來吧小饞鬼，跟著姑父有好吃的。」

安和猶豫了幾秒，還是把手伸了出去，伊人大笑。

「這可比三月好玩兒。」

三月頭先被安和身上的陌生氣味給嚇跑了，這會兒見伊人秦朔還不來找，自己便溜達出來，看看來者到底是何方妖怪。

安和吃了兩粒米花，看見三月順著書房門縫鑽出來，驚呆了。

小唐家安年那兒都沒養過寵物，安和也還小，外界的動物四人都是不讓碰的，眼下見了活生生的三月，安和扭來扭去要摸。

伊人本來抱著就費勁，安和這一扭伊人更抱不住了，伊人本來想把安和往沙發上放，但三月現在出來了，沙發三月也跳得上去，伊人就怕小孩子的手沒輕沒重，抓疼了三月再讓三月給撓一下子。

秦朔見伊人抱不住趕緊把安和接到懷裡，安和還是有點兒警惕，但已經不哭了，是個好兆頭。

三月餓的時候最活潑，上躥下跳見誰都好奇，吃飽就誰也不搭理了，只要別揪尾巴拽鬍子，三月是不會輕易跟人計較的。

伊人端了貓糧跟罐頭，把三月餵飽，秦朔抱著安和坐在沙發上，看著伊人喂三月。

「今天上課沒見著你室友啊。」秦朔想起來道。

「啊，他們都沒在學校了，該實習的都實習去了，該複試的都備考去了。」

秦朔點點頭。

「哦對，那仨萬年光棍現在也找著下家了。」

「好事啊。」

「所以她們喊我出去吃飯，讓我幫著把把關。」

秦朔沒說話，打鼻尖笑了一聲。

「怎麼了？你笑什麼？」

秦朔抬抬眼皮看了伊人一眼：「還想出去玩兒呢小同學？把情況搞清楚點行不？」

伊人不高興了，嘴一撅，跑了。

秦朔心說，看來不光是臉蛋長肉顯小了，怎麼脾氣也越來越往學齡下了去呢。

卧室門被伊人關上，嘭的一聲，把安和嚇得都不看貓了。

秦朔有點兒無奈。

可人家秦朔是誰啊，秦朔是會被伊人嚇唬住的主

秦朔看著懷裡抱著的安和，咧嘴一笑，開始憋壞水。

秦朔抱著安和起身，走到卧室門前敲敲門：「伊人？」

秦朔等了一會兒也沒見裡頭的人吱聲，開門進去，伊人正抱著pad塞著耳機看動漫看得開心。

秦朔有點想笑：「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氣呢。」

伊人聽見秦朔說話，沖秦朔撇撇嘴。

秦朔笑出了聲，安和也轉過身來看著伊人。

「想去就去吧，安和我看著，早點兒回來就行，出門注意安全。」

伊人沒料到秦朔真的會放自己出去玩，有點兒驚訝。

「看什麼看，再看我就反悔了啊。」

伊人忙轉過眼神，跑到群里冒泡說自己解禁了，一伙人商量了個時間定了下來。

時間定在了翌日中午。碰面吃飯的人不光伊人跟寢室的三個，還有這仨人的對象，都約上一起了。

伊人還沒給三人說過自己懷孕的事，伊人打算等著到飯局上了再說。

伊人就等著看幾人見到自己后臉上的表情。

第二天中午，伊人特意晚了幾分鐘露面，把寢室三人臉上的各色精彩表情欣賞了個夠。

寢室三人的對象見著伊人倒是有點兒懵逼，觀察到自己對象的反應更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也不知道伊人這麼早就有孩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丫的行啊，瞞我們這麼久，我說怎麼這麼久不在學校里露面，合著是他媽的不敢露啊。」小王姑娘罵道。

「那什麼，注意措辭，文明用語。」小王對象提醒。

伊人哈哈一笑，倒是不介意，伸手摸了把肚子：「老子有免罪金牌，你能怎地？」

對象：「……」行吧，原來你們都是這個畫風的。

「都在群里聊過了，就不介紹了。點菜吧點菜吧，我都餓死了。」寢室里的老喬仍是個老好人的角色。

小王嘴上雖然罵，但仍是把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先給伊人遞了過去讓伊人點。伊人接過來，笑得眯起了眼，又招小王一句笑罵。

一頓飯，連吃帶聊，伊人回過神就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出頭了——伊人跟秦朔保證的是三點前回家。

伊人看著時間，暗嘆一聲完蛋。

老喬看著伊人盯著時間愁眉苦臉，問了一句：「怎麼了，還有事？」

伊人搖搖頭：「領導讓三點到家，我這，估計已經信譽破產了。」

小王姑娘看著伊人身後，看熱鬧不嫌事大，忍著笑清了清嗓子：「伊人，你領導來了。」

伊人扭頭，秦朔正抱著安和一臉平靜往這邊邁步，兩步站定，沖桌上其餘六人點了點頭，說話客客氣氣卻頗不給伊人留面子：「不好意思，我來找孩兒他媽，你們繼續。」

伊人已經不再暗嘆了，伊人看看秦朔，起身，嘴裡不住小聲念叨：「完了完了完了……」

這樣的場面實在少見，就連老喬也憋不住笑，拍著桌子樂。

幾人本來聊得火熱，這會兒也安靜了，六道視線盯著伊人跟秦朔，伊人臉紅得能燒起來。

「行了行了，你們接著玩兒吧，我回家寫反思了。」

小王姑娘不依不饒：「不是，你這都二胎了才跟我們說啊？」

「……那是我小侄子！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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