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青魔手，赤魔手

軍官學校正門建築高大，面闊三間。

門楣上懸挂一幅黑漆巨匾，上書「陸軍軍官學校」六個金色大字，有石獅一對雄踞在大門兩側。

作為文化遺址和旅遊景點，學校的門票價格是十塊錢。

白子夜和白小茶在簡易售票處買了門票進去后，發現學校分為南北兩院。

北院為生活區，建築設施應有盡有，南院是中樞和教學區，又分東、中、西三院。

東、西院為教師與學生宿舍，各有十排帶有長廊的青磚瓦舍，布局對稱，各排房舍之間有走廊相通，每兩排房舍組成一個獨立院落，院牆開正月形門。

看介紹，在當初辦學之時，這裡每個院落能住一連學生，俗稱一連道子。

至於中院，主要是校部辦公室和尚武堂。

高大的尚武堂坐北朝南，四周環以石欄，雕樑畫棟，氣勢宏偉，廳門兩側有副楹聯，上書——

報國有志，束髮從戎，莘莘學子濟斯望；

尚父陰符，武侯韜略，簡練揣摩成一廳。

兩人一邊遊覽，一邊仔細查看，發現整個軍官學校都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只是，在尚武堂北面的一處大空院子里，兩人看到兩株五丈多高、並肩而立的古楊樹，兩株古楊樹之間懸挂一巨大銅鐘，十分惹眼。

不知道是恰逢其會，還是別的其他什麼原因，白子夜和白小茶到達這個院子的時候，有一個駝背枯瘦的老者正在敲鐘，鐘聲洪亮，響遍整個軍官學校。

兩人逛了一圈，再沒有發現別的其他什麼東西，無奈之下只得退了出去。

退出景區之後，兩人圍著軍官學校溜達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就在兩人束手無策的時候，白子夜發現那個駝背枯瘦的敲鐘老者也從景區走了出來。

那老者走路的姿勢和常人不同，先是一隻腳往前跨，然後另一隻腳再慢慢拖上來，很是古怪。

白子夜和白小茶對視一眼，興奮起來。

野狼有拖著一隻腳走路的習慣，那是因為它要保護這隻腳鋒利的抓子。

一些練習獨門武功的武者，他們也有著異於常人的走路姿勢。

老者走路的樣子，普通人或許會以為他是個瘸子，但落在白子夜和白小茶眼裡，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味。

很明顯，這個老者是個武者!

白子夜快步走到老人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躬身行了一禮后問道：「大爺，我們想去李園，您知道怎麼去嗎?」

「什麼?」

老者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白子夜，表示不明白。

「李園!」

白子夜提高了聲調：「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園，或者說，興雲庄。」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

這是《小李飛刀》中最出名的一句話，也是王不留行交代的暗語。

按照王不留行所言，只要找到了對的人，說出這句暗語就能接上頭。

白子夜說出這句話，老者的神色就是一變。

「李園?」

老者轉頭看了看軍官學校，居然也不探問白子夜的身份，嘆息道：「這就是李園啊！」

「這就是李園?」

對於這個答案，白子夜和白小茶吃了一驚。

說實在的，陸軍軍官學校舊址就是探花郎李尋歡的李園，這感覺實在有些荒謬。

「是啊，這裡就是李園。」

老者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緬懷之色：「六百年前，陸軍軍官學校既是李園，也是興雲庄，居住的是李家七進士，雖然後來有一段時間，這裡被送給了龍家，但兩三代人之後又回到了李家人的手上。」

說到這裡，老者停了下來，似乎在回想什麼往事，又似乎在壓制什麼情緒，半晌之後才接著道：「一百多年前，這裡被清政府強行徵用改成學校，可惜李家後人不屑，無法保住祖宗基業，未免聲名受損，只能以捐贈的名義掩蓋過去……」

老者在講述著往事，白子夜和白小茶卻無法插言。

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插言。

直到老者從回憶中醒過神來，白子夜才試探著問：「大爺，那您是小李探花的後人?」

「不，我只是李園的守護者，我姓尹。」

駝背老者搖頭道。

「尹?」

白子夜有些奇怪。

據他來保州之前臨時做功課得到的了解，李園只與李家、林家、龍家有關係。

老者之前的動作、語氣、神態，處處透露著他就是一個江湖人，也處處顯示著他與李園、與李家淵緣深厚，就算不姓李，也應該姓林，林詩音的林，又或者姓龍，龍嘯雲的龍，怎麼會姓尹?

「你既然能找到這裡，又知道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這句切口，就不該不知道尹家!」

駝背老者淡淡地道，語氣似乎有些隱隱的不快。

「大爺，您說的尹家，難道是青魔手尹哭的尹家？」

白子夜還在疑惑，一旁的白小茶卻突然插了句話。

白小茶這麼一說，白子夜瞬間也就明白了。

沒錯，在《小李飛刀》的故事中，如果說有哪一個姓尹之人與李家有交集，那無疑就是青魔手尹哭。

在百曉生製作的《兵器譜》上，李尋歡時代的江湖裡，天機老人的天機棒排名第一，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的龍鳳雙環排名第二，小李飛刀排名第三，郭嵩陽的嵩陽鐵劍、呂鳳先的溫侯銀戟分列第四第五，而尹哭的青魔手則位列第九。

「看來，江湖中果然並沒有忘了尹家!」

在白子夜沉思的當口，駝背老者讚許地看了一眼白小茶：「跟我來吧!」

跟我來吧!

這句話沒有打探，沒有詢問，簡單無比，但卻帶著某種難以抗拒的意味，白子夜和白小茶自然而然的就跟了上去。

一邊走，白子夜一邊想，青魔手尹哭死於李尋歡最好的兄弟、快劍阿飛之手，尹家另一位高手，與青魔手尹哭齊名的紅魔手尹夜哭，則死於李尋歡徒弟葉開的飛刀之下，尹家既然成了李園的守護者，這其中一定發生了某些外人無法得知或悲壯或慘烈的故事。

因為，在原來的故事中，對尹家這兩位高手的形容是，「青魔日哭，赤魔夜哭，天地皆哭，日月不出」，要讓擁有這種高手的家族俯首稱臣、臣服於人，那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