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陪跑

學校的學生分兩種，住校生和走讀生。自從上了高三，在韓譎的再三要求下，蘇籽月同意住到了他家，和韓默一起上下學。每天都會有車接送，這樣能節省在路上的時間。張姨在家的時候也是每天都給兩個人做好吃的，畢竟高三這一年營養還是得要跟上的。

「韓默，你好了沒？」

自從住在韓默家后，蘇籽月每早的催促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不一會韓默就會背著書包出來，兩個人一起下樓吃張姨準備好的早餐。

每天兩人都並排坐在後座，即使雙方都不怎麼說話，卻也不會感到尷尬。

每年的運動會，唐鈺和韓默都會報男子4*100米接力跑，而且已經連續兩年都和自己班的同學一起得了年級第一。因為韓默每次都是最後一棒，很多班的女生到最後嘴裡喊的全是韓默加油。

這一年出了一個意外，蘇籽月莫名其妙地被安排了800米。

「老師，我沒有報800米，可以不去參加嗎？」蘇籽月最怕的就是跑步，一年考一次就已經到達她的極限了。

「蘇籽月，運動會重在參與，得不得名次其實不重要，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班主任喝了口茶笑著說。

蘇籽月看拒絕不了，只能垂頭喪氣地回了教室。

「你怎麼了？」韓默看著趴在桌子上無精打採的蘇籽月。

「我真的不想去跑800米，頭好痛啊。」蘇籽月把臉埋在自己手臂裡面。

聽到蘇籽月悶悶的聲音，韓默說：「趁還一段時間，早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練跑步，反正我也是要參加比賽的。」

「嗯。」

蘇籽月本以為韓默只是說說而已，結果外頭天才蒙蒙亮，她就被韓默的敲門聲吵醒。

穿著睡衣，一臉睡眼惺忪的蘇籽月打開門就看到了韓默。

「早啊，韓默。」

「一會跑步。」

蘇籽月打了一個哈欠，閉著眼睛點點頭就關上房門。

兩個人沿著江邊跑了半個小時左右，蘇籽月早已累得跑不動了。

「韓默，慢點，我，我跑不動了。」蘇籽月伸手想去拍前面的韓默，奈何手不夠長，只是指尖稍稍觸碰到。

「啊。」蘇籽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站穩了。

韓默轉身一看，發現蘇籽月的鞋帶散了。

「你的鞋帶。」

蘇籽月趕緊蹲下身系鞋帶，而一邊的韓默則是看著她。

鞋帶系好后，蘇籽月就站起身。但她卻看到韓默又在自己面前蹲下，把自己剛系好的鞋帶又解開了。

「韓默，你這是做什麼？」蘇籽月剛想把腳往後移，就被韓默按住了。

「你這樣系鞋帶，一會還是得松，等有空我教你怎麼系。」韓默把她的兩隻鞋都重新系了一下。

蘇籽月看著韓默站起來，他剛好和自己對視，才發現其實自己好像從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他。

此刻的她腦海中只閃過一句詩——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

微微臉紅的蘇籽月輕聲說了聲：「謝謝。」

韓默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繼續跑吧。」

運動會上，雖然蘇籽月的名次是倒數的，但是他們班的同學在比賽時依舊很努力地為她加油。

三班在其他項目上的名次都比較理想，綜合成績拿了年級第一。

一早，兩人就坐在飯桌上吃著早飯。

「蘇籽月，牛奶。」韓默把張姨熱好的牛奶遞過去。

「給你喝吧，我不太喜歡喝純牛奶。」蘇籽月已經連續喝了好幾個月的牛奶了，實在不想再喝了。

「怪不得你長不高。」韓默喝著牛奶。

「韓默，你瞎嗎，我明明就有165好不好。」蘇籽月被氣得站起身來。

韓默微微一笑，也站起身來，用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我還真看不出來。」

「韓默，我不想和你說話。」蘇籽月回到自己位子上繼續吃早飯。

吃完后，兩個人和張姨說了再見后就出門了。結果大半天蘇籽月真的一句話都沒有和韓默說，連她都想不通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會記仇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學校組織大掃除。

「蘇籽月，你幫忙擦一下這邊的窗戶吧。」時微把抹布遞給了蘇籽月。

蘇籽月接過抹布，站在課桌上開始擦窗戶。過了一會，時微就把報紙遞給蘇籽月讓她繼續把水漬擦乾。當她轉身去拿報紙的時候，因為沒站穩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路過的韓默趕緊伸手抵住蘇籽月的後背：「你是沒吃飯嗎，站都站不穩？」

「韓默，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蘇籽月氣呼呼地說。

「你和我說話了。」

「幼稚。」

蘇籽月轉過身，拿著報紙擦著窗戶。

不知不覺，她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把自己的心關在小黑屋的人了，她也時常會被韓默的言語或者舉動而牽動。

食堂的人一如既往的多，偶爾蘇籽月和韓默也會留在學校吃完飯再回家，此時的蘇籽月和夏樹兩個人正端著飯菜在食堂張望著找位子。

「夏樹，這裡。」唐鈺朝眼前的三個人揮了揮手。

唐鈺活潑開朗，特別自來熟。雖然他跟誰都能聊上幾句，但是相比於其他同學，對於夏樹卻是別有用心地熱情。

「夏樹，你太厲害了，這周出的黑板報得了年級第一，你是學過畫畫的吧？」唐鈺一臉期待地等著答案。

夏樹看了眼對面唐鈺想了想說：「以前小學的時候成績不太好，我媽就讓我學了畫畫，說是以後高中文化課要是真的不行的話，至少還能多一條藝考的路。開始我還不喜歡，後來學了之後發現還挺有意思的，就一直學到現在了。」

「夏樹你的畫是我見過畫得最好看的了。」蘇籽月夾了塊西蘭花吃進嘴裡。

韓默看著專心吃飯的蘇籽月說：「畫得好，板報上的字寫得也好。」

黑板報上的字大多都是蘇籽月寫的，她也就這手小楷能拿的出手。聽到韓默誇自己的字寫得不錯，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吃完飯後，唐鈺想要幫夏樹拿盤子，但是被夏樹一個眼神給拒絕了。

夕陽的餘暉照耀在每個人的身上，灑落在皮膚上還有些暖意。蘇籽月因為吃得太飽了，步伐緩慢地走在後面，不知不覺面前就出現了一隻手。

蘇籽月的目光延著這雙五指纖長的手望向韓默，他整個人被光籠罩著，就好像要融進這火紅的夕陽裡頭一樣。

「有紙巾嗎？」韓默看著面前站著不動的蘇籽月，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夏樹也是用手碰了碰蘇籽月的手臂。

蘇籽月猛地反應過來，突然紅了臉，拉著夏樹朝教學樓快步走去，嘴裡還說著：「沒有，沒有。」

夏樹也是踉蹌一下，險些跌倒，還好蘇籽月抓得緊。

蘇籽月搖搖腦袋，剛才自己居然想把手伸出去，她一定是瘋了。她望向夏樹笑自己的模樣，更羞愧了。夏樹是除了李時之外，蘇籽月在高中的第二個女生朋友。她們同住一個寢室，而且兩人性格很合拍。在過去的一年的時間裡，她慢慢從失去爸爸的痛苦裡走了出來，漸漸開始願意去交朋友了。

多年後，韓默問蘇籽月當時為什麼愣住不動。蘇籽月沒敢告訴他，那時候她眼裡的他整個人都在發光。而韓默也沒告訴蘇籽月，那天他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