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桌唐鈺

兩年的時間，蘇籽月用學習來麻痹自己，讓自己慢慢從失去媽媽的痛苦中走出來。只是她的性格卻也發生了些轉變，變得不愛和同學深交，她看著初三畢業照，居然找不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同學。

中考成績優異的她上了市裡面的重點高中，巧的是韓默也在這所學校，更巧的是他們兩個在接下來的三年都是同班。

韓默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進，所以開學典禮上有他的演講。蘇籽月是第一次這麼認真聽地聽他說話的聲音，經由話筒再從四周音響傳來的聲音，居然還挺好聽的。還記得那時候在媽媽的葬禮上，兩個人只是互看了一眼，她眼裡全是茫然，所以彼此之間也是連一句對話都沒有。

最初整個學校的師生在蘇籽月眼中都是陌生人，只有韓默不一樣，他是認識的人。她總能在校園裡看見韓默，每次看到他穿校服的背影，她都會抑制住自己內心想要上前去找他說話的衝動。同樣是穿著校服的背影，韓默總是有明顯區別於他人的特質，讓她能一眼就在眾多人裡頭認出韓默。

蘇籽月一如既往，用在初中時的那種生人勿進的狀態在高中繼續生活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熱水房打水，一個人回寢室。

她從來不會主動去和其他同學交流，除非有人主動來向自己示好。不過還真有一個這樣的人，這人自然不是韓默，兩人自從開學到現在幾乎是零交集。這個男生叫唐鈺，蘇籽月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時，心裡想著這個男生的媽媽一定是個仙劍迷。唐鈺是蘇籽月的同桌，如果要讓她用一個詞語形容唐鈺，那一定是不安分。

「蘇籽月，你看我畫得這個像不像數學老師？」唐鈺把課本挪過去給蘇籽月欣賞。

看著習題邊上的禿頭老頭，蘇籽月又抬頭看了眼講台上正背對著大家寫解題步驟的數學老師，那鋥亮的光澤確實很像，她對著唐鈺點點頭。唐鈺幾乎每科書上都畫了各科老師的畫像，也不知道集齊能不能召喚神龍。

「蘇籽月，要不要吃？」唐鈺兩手在抽屜里撕開了一包薯片的，然後拿著開封的薯片移到蘇籽月抽屜前。

「不要。」蘇籽月用一直手把薯片推回去，她特別不明白唐鈺為什麼這麼愛在上課吃零食。

「給。」唐鈺不管蘇籽月的拒絕，拿了一片直接塞到她的手上。

蘇籽月驚訝地看著一臉傻笑的唐鈺，再看了眼台上的老師，嚇得她手一握緊，全碎了。就這樣，她聞了一節課的清新黃瓜味。

「蘇籽月，玩五子棋嗎？」唐鈺拿出一張自己徒手畫的棋盤。

蘇籽月看著紙上歪歪曲曲的線條，直接轉過頭睡覺，心裡想著這人怎麼連午睡都不安分。

「蘇籽月......」

「蘇籽月......」

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好像多了一個朋友，他叫唐鈺。

作為蘇籽月的高中里稱得上的朋友，也就是唐鈺。他和韓默一樣，和自己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學。因為他是在蘇籽月整個高一時光里，為數不多可以偶爾說話的人。換成是以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高中說得上話的朋友居然是個男生，畢竟曾經的她至少在每年慶祝生日的時候，還能喊上四五個女生好朋友陪自己。

在高一一年的時間裡，蘇籽月對唐鈺的評價從最初的不安分，到之後又多加一個稍微好點的形容——熱血少年，只是他偶爾會因為熱血過頭而闖禍。

唐鈺經常下午放學后喊上韓默和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去操場打籃球，他打籃球的技術不錯，但凡是被傳到他手上的球幾乎個個投進。相比主攻的唐鈺，韓默更偏於防守，這倒也符合他沉默寡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格，至少在蘇籽月當時的記憶中，韓默給她的印象就是這樣的。

「蘇籽月，你一會吃完晚飯能幫我們去小賣部買個水送到籃球場嗎？」唐鈺傳了個紙條給邊上正認真聽講的人。

看到蘇籽月不理他，他就用套著筆蓋的一頭戳戳她的手肘。

蘇籽月縮起自己的手，看了眼紙條上的字，對他搖搖頭。

「我可以把之前問你借的橡皮還給你。」被拒絕的唐鈺不甘心地又寫了張紙條過去。

這回蘇籽月同意了，她很喜歡那塊印有皮卡丘圖案的橡皮。唐鈺這傢伙把所有的零花錢都花在了零食上，以至於在文具用品這方面表現得特別像窮苦人家的孩子。只要蘇籽月有多的，他都會借去用，有些就直接一去不復返。由於都是些小東西，也不值多少錢，所以蘇籽月一般不和他計較。只有這塊橡皮她一直在向他索要，只是唐鈺每次都跟個聾子一樣當做沒聽到。

下課後，幾個男生抱著球就往操場跑去，而蘇籽月則是吃完飯後拿著唐鈺的飯卡去小賣部買水。

學校籃球場不多，就那麼幾個，所以大家一直都遵循著先到先得的原則，但總有少數人因為次次搶不到心有不快。

在大家正玩得起勁時，三班的陸巡帶著幾個同學闖了進來打斷了這幾個人。

「你們八班都連著占這個場地好幾天了，今天好歹讓我們玩了吧？」陸巡腰側夾著個籃球。

「你們自己搶不過我們，那有什麼辦法？」唐鈺一副小爺跑得快，小爺就是老大的做派。

「有本事咱們比一場，輸的人一禮拜不準和對方搶場地，敢不敢？」陸巡一想到自己班老師總拖堂，根本搶不過別的班，無奈之下只能賭一把了。

唐鈺看了眼一旁的韓默以及幾個朋友，在得到默認后，指著陸巡就說：「比就比，輸得太慘可別哭。」

「你當我們怕啊，來！」陸巡說著就把自己帶來的籃球扔在一旁。

這邊比賽進行得如火如荼，而小賣部里的蘇籽月更是因為丟了陸巡給的飯卡而焦頭爛額。她只記得剛才人太多，不確定是從衣服口袋裡掉出來了，還是被人偷了。她在剛才走過的地方低頭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最後只能用自己的卡先買了一袋水提過去，一會提醒唐鈺趕緊去辦掛失吧。

比賽以八班勝利結束，俗話說的好，不打不相識。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要是下次三班的人還想玩，大家可以一起。

「蘇籽月，你這點掐的真好，我們剛好結束。」唐鈺接過水然後分給了大家。

「你的飯卡丟了，一會去掛失一下吧，如果有被人用掉的錢我可以賠你。」蘇籽月在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己丟的卡。

「沒事。」唐鈺一臉無所謂。

秋天的陽光很溫和，不像夏日裡那麼火辣。

韓默看著眼前被陽光照著的蘇籽月，臉微微紅，手上還明顯留有剛才被裝水的塑料袋勒出來的紅印子。

「我先陪你去食堂掛失吧。」韓默拍了拍唐鈺的肩膀。

「我們走了，一會晚自習見。」唐鈺沖著蘇籽月揮揮手。

韓默也緊跟著從蘇籽月身邊走過。

重新辦完卡的唐鈺看到卡內餘額后，抱著韓默大喊一聲：「他大爺的，哪個這麼不要臉的，花了我一百多，韓默這錢得你補償我啊。」

「行。」韓默被唐鈺搖得有些晃，連聲音都抖了。

韓默其實從開學開始一直都有關注蘇籽月，雖然很大原因是他爸交代他在學校要好好照顧蘇籽月，不要被別人欺負了。當他看到蘇籽月經常一個人，身邊都沒有朋友的時候，他就讓同桌的唐鈺多和蘇籽月交流。作為交換，韓默會經常請唐鈺吃飯。最初他確實是被免費的午餐所誘惑，但是久而久之他發現蘇籽月其實還蠻有意思的，他不再是出於某個目的去和她說話，更多的是自願想跟她做朋友。

在一段時間的相處后，唐鈺發現蘇籽月也並不反感自己對她的示好，只是如果要她敞開心去接納自己卻實在不容易。轉身一想，朋友不就是得慢慢相處，反正還有大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