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物理補習

高一下學期，班主任組織大家重新開展班幹部的競選。

蘇籽月對這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所以也就沒有參與。

此時講台上正在進行語文課代表的唱票。

「胡晨、胡晨、張婕妤......」

總共四個候選人，突然從負責唱票的李妍霏口中報出了蘇籽月的名字，驚得她立馬抬頭。台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只有又接著繼續打開下一張紙條報名字。除了唐鈺她實在想不出誰會這麼無聊寫自己的名字，於是轉過頭看向邊上正在偷吃的人。

唐鈺好像感受到了蘇籽月的目光，趕緊用手擦擦嘴，笑著說：「你猜的沒錯，就是我寫的。」

當蘇籽月正打算說他無聊的時候，台上又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來有人和我眼光一樣好呀。」唐鈺對著蘇籽月一挑眉。

蘇籽月在第二次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腦子裡出現了一個名字——韓默。她望向韓默的方向，看到他正在做著作業，完全沒有在關心班幹部的競選。

蘇籽月抿了抿嘴，心裏面笑自己又胡思亂想。

就在剛才唱票的兩分鐘，可能是這半年來蘇籽月接收到周圍同學們最多關注的一次。因為長期的獨來獨往，除了寢室和座位邊上的人，一般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她，她總是低著個頭不是看書就是做作業。

照常理說，同寢室的人一般都會在最初的時候同進同出，但是她寢室的情況比較特殊。班長王妍霏因為和隔壁寢室的胡晨是初中同學，所以她們兩個從最開始就結伴而行。李時是個性格有些古怪的女生，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蘇籽月就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了冷漠。那種感覺就像是冬天裡放在你眼前的一杯冰水，冒著白氣，即使感覺渴了都不會想要去觸碰。而陳羽希可能是唯一一個在寢室里可以和自己說上幾句話的人，只是她動作太慢，在跟著她遲到兩次之後，蘇籽月就拒絕了早上和她一起上學的請求。

「蘇籽月，這兩張留給你當紀念。」王妍霏把那兩張寫有她名字的紙條放在了她的課桌上。

「謝謝。」蘇籽月打開紙條，看著上面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張唐鈺的字跡一看就能認出來，而另一個她卻怎麼都猜不到，等到她知道的時候也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對她來說也算是另一種驚喜吧。

韓默看到蘇籽月正在看著那兩張紙條，慶幸剛才自己是用左手寫的名字，她應該是看不出來。雖然蘇籽月並沒有參與競選，但他僅僅是因為心裡覺得她比較合適，隨手寫下了她的名字。

面對即將到來的期中考試，蘇籽月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其他科目倒還好，但是物理真的是她的短板，好幾次物理老師講題目，身在教室的她，魂都快飛到外太空了，聽得雲里霧裡。

「蘇籽月，沒想到你物理比我還差。」唐鈺特意數了數蘇籽月作業本上的叉叉，在確認比自己還多之後總結了一句。

蘇籽月看了看唐鈺的作業本，兩個人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唐鈺看著蘇籽月對著錯題一臉愁容，突然想到什麼開心地說：「我讓韓默放學后給我們補習一下，他的物理在我們年級可是找不出另一個比他更好的人了。」

蘇籽月表現得有些為難，畢竟自己跟韓默說起來並不算熟悉，兩人之間的對話從小到大加起來可能也不超過五次。

唐鈺像是看破了蘇籽月的想法：「沒事的，韓默他其實很熱心的，只要我去說，他絕對答應。」

蘇籽月想了想，對著唐鈺點點頭。如果真的能把物理成績提上去，她還是願意嘗試的。

放學后，教室里只剩下三個人。

在翻看了兩個人的物理作業后，韓默大致了解了他們的水平，確實是不相上下的差勁。在講解題目的時候，韓默問了幾個公式，結果兩個人全都回答不上來。他用手抵著額頭冷靜了一會後，拿過蘇籽月的課本，把一定要背的公式都標註了出來。蘇籽月看著韓默拿著筆的手，手指瘦長挺直，指節分明，看著就是雙適合彈鋼琴的手。

唐鈺的肚子發出了咕咕的叫聲，然後就喊蘇籽月和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你們去吧，我小賣部買點吃的就好。」蘇籽月不太想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就當我們兩個請韓默吃飯，畢竟還有兩個星期，也不能讓他白幫忙是吧？」唐鈺使出了道德綁架的殺手鐧。

「行吧。」蘇籽月最怕的就是欠人情。

整整兩個星期，韓默幫唐鈺和蘇籽月兩個人補習物理。無論是從教學態度，還是解題思路，蘇籽月都明顯感覺到韓默是很認真在幫助他們。還記得韓默第一次在草稿紙上寫解題步驟的時候，她看得很仔細，在看到完全不同的字跡后，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還有些失落。事後她驚訝於自己當時抱有的幻想，然後問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覺得那張紙條是韓默寫的，卻一直得不到答案。

作為這段時間辛苦的報答，三個人經常會一起吃晚飯。自從第一次吃飯時，唐鈺發現蘇籽月和韓默都愛吃番茄炒蛋卻不愛吃番茄時，他好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讓他們紛紛把番茄都夾給自己。

「你們不吃番茄為什麼還要吃番茄炒蛋？」在回教室上晚自習的路上，唐鈺問走在自己兩側的人。

看韓默壓根沒搭理自己，唐鈺就看向了蘇籽月。

「就和你每天吃水煮蛋，只吃蛋白卻不吃蛋黃一樣。」蘇籽月在感受到唐鈺炙熱的求知慾后，舉了個例子。

「沒想到你還挺關注我的。」唐鈺環抱著雙手看著蘇籽月。

「你說是就是吧。」蘇籽月也不想多解釋。

唐鈺每次吃完早飯，都會帶一個雞蛋回教室吃。每天聞著那個被扔在小袋子里的蛋黃傳來的味道，蘇籽月想不記得都不行。

而一旁的韓默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小時候四爺被別的小孩抱著玩耍時的心情。

經過補習的兩個人在期中考試的時候，物理成績取得了很大的進步。韓默還是老樣子，年級第一。唐鈺年級八十，蘇籽月年級四十。

雖然蘇籽月的成績和韓默的差距很大，但是語文則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科目，不論小考大考，她的語文成績永遠年級第一，從來沒有被超越過，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寫的每一篇作文，都能被各班語文老師當做範文讀出來，然後複印一份發給同學們學習，有時候還能被貼在櫥窗里供大家欣賞。

期中考試后，當同學們得知下周五要開家長會時，滿教室的哀嚎。

「韓叔叔好。」站在蘇晟邊上的蘇籽月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月月真的是越長越好看了，長得真像惜言，特別是眼角的這顆痣。」韓譎一看到蘇籽月就特別喜歡。

韓譎口中的惜言就是蘇籽月的媽媽，當她聽到韓叔叔誇自己長得像媽媽時，她很開心，因為媽媽是個大美人。

「叔叔好。」站在一邊的韓默也同樣向蘇晟問好。

「韓默也都長這麼高了，比我們月月都高一個頭了。」蘇晟笑著說。

「我哪裡這麼矮？」蘇籽月小聲嘀咕著。

「還不服氣了。」

蘇晟和韓譎都笑了。

這時班主任進來了，同學們也就都出去了，教室里只留下了班主任和各位家長們。有很多的同學都是趴在窗戶外，隨時注意著自己爸媽臉上的表情，好及時發現不對勁，立馬拔腿逃離。

韓默和蘇籽月兩個人並排靠在走廊圍欄上，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天空中飛機駛過留下的那些平行的白色痕迹。有平行、有相交，就像兩個大千世界的陌生人，可以擦肩而過，也可以有緣相識。一切都是未知，難以預料。

蘇晟臨走之前摸著女兒的頭說：「月月，爸爸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但是千萬不要硬撐，知不知道？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你在學校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

蘇籽月聽到這番話，心裡有些泛酸，說不上來的難過。

她趕緊抱了上去：「爸，我會的。」

只是這一別，再次見到，卻宛如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