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疑怪昨宵春夢好
子夜時分,姑蘇的一家當鋪里。一個般般入畫,晈如仙人的青衣女子,帶著一個粉雕玉琢,十分可愛的小姑娘靜靜地站著床前。
而床上的一名中年男子此時睡在床榻上,看上去已入夢鄉,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
不知為什麼,這間屋子有一種十分奇特的香味,讓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青衣女子用手指結了一個印,放在了那個男子的眉中。
這是很高級的入夢咒,不僅可以帶人入夢,而且被入夢的,無論是人還是妖都不會輕易地察覺。
夢中的主角當然是晚上來算卦的張獻珍,此時的他,正坐在自己當鋪的那張凳子上,好像正在記著賬。
只是他的旁邊,正站著一位妙齡女子。那女子柳眉如煙,尤其是一雙眼睛秀眸惺忪,含情脈脈,讓浮萍都忍不住要讚歎。
小娃在一旁獃獃地說道:「張公子也太愛做生意了吧,連做夢都不忘記記賬。這也太努力了,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虧本呢?」
浮萍有些語塞,愣了一下才說道:「小娃,你的關注點著實有些奇特。」
「哪裡奇特了,」小娃反駁道:「張公子不就是來問你為什麼生意會虧本的事情嗎?我看呀,就是他太想著賺錢了,所以才會虧本。古人言,欲速則不達嘛。」
「哎?小娃現在還會引用古人說的話了。既然你看到了張公子在寫賬本,難道你沒看到張公子旁邊的美麗女子嗎?」浮萍笑嘻嘻地問道。
小娃毫不猶豫地回答:「那肯定是他妻子呀,張公子都已經而立之年了,夢中和妻子一起理賬也是正常的嘛。」
「可是,」浮萍欲言又止道:「張公子好像說他一直未娶,而且,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床上只有張公子一人。不,是這整家店,整個屋子,都只有張公子一人。」
小娃緩了緩,依舊倔強道:「可能是張公子暗戀的人什麼的,有什麼奇怪的,我還是覺得連做夢都要算賬更奇怪。」
「可是這個女子是妖變得呀。」
浮萍剛說完這句,就聽夢中那個女子溫柔地說道:「郎君,先歇歇在寫吧。」
張獻珍回頭十分溫柔地看著女子道:「好,娘子叫為夫做什麼,我都照做。」
女子笑地更好看了,依偎在張獻珍懷裡,聲音溫柔似水:「今日我在街上,看見一家脂粉店的東西賣的好生漂亮,心裡羨慕地緊。只是。。」
「只是什麼?」張獻珍寵溺地望著懷著的女子。
「只是有些貴,要費去許些銀兩,我便沒捨得買。」女子有些委屈地撒嬌道。
張獻珍寵溺地親吻著女子的額頭,隨手就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串鑰匙道:「你想買什麼就去買,買就是了。錢財我會掙,別委屈自己。有我在,鏡兒想做什麼都行。」
浮萍和小娃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浮萍活了上萬年,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肉麻的情話,也不好意思在看下去,匆匆拉著小娃離開了夢境。
第二日中午,兩人睡了個好覺,再如約到了張獻珍的當鋪。
張獻珍十分熱情,早早地就備下了泥鰍和一桌子好菜等著她們。浮萍十分不好意思道:「真是勞煩了。張公子,這麼多菜,多謝費心了。」
「不客氣,這是在下應該做的。」張獻珍十分有禮貌地說道。
一旁的小娃一直用吃菜來堵住自己想提問的嘴,昨晚上那一幕太讓人,,難忘了,她實在是不能再用正常的眼光看那個原先彬彬有禮的張公子了。
浮萍一邊往口中送著燒成鍛的泥鰍,一邊笑著看向張獻珍道:「張公子最近可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
張獻珍搖搖頭,「在下並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娘子這麼問,可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那可以做什麼奇怪的夢?」浮萍避開張獻珍的問題,依舊問道。
一聽到夢,男子臉色變了變,但是不知為何,依舊十分有禮地笑道:「在下並沒有做什麼奇怪的夢。」
小娃在一旁聽著,幾乎就快脫口而出:「昨天你。。。。」浮萍忙用筷子夾了些蓮藕堵住小娃的嘴,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既然沒有做什麼奇怪的夢,那我就需要看看張公子的每個房間可有什麼蹊蹺之處了。」
那張獻珍點點頭,表示理解。
七月實在是太熱了,吃完飯後,浮萍十分有禮貌地接過張獻珍遞過來的香瓜,毫不客氣地啃了起來。趁著張獻珍收拾碗筷的功夫,小娃忙偷偷問道:「姐姐,為什麼張公子不承認自己做了夢呢?」
浮萍掩嘴笑道:「也許是不好意思吧。也可能是張公子自己並不覺得那夢奇怪。」
小娃若有所思,默默地在旁邊啃著瓜。
吃完瓜以後,張獻珍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洗乾淨手之後方才十分恭敬地對浮萍道:「小娘子,需要看什麼東西,請跟在下來吧。」
浮萍點頭笑道:「我想看看張公子的卧室,不知方便否?」
那張獻珍似有些為難,但還是十分有禮地說道:「既是我請娘子來,則悉聽尊便。」
依舊是昨夜浮萍和小娃來到的那個房間。一進去,依舊是那股十分奇特的香味,淡淡的,十分清冽。
昨晚上深夜,兩人除了床榻四周的東西,都沒有注意這個房間的擺設。
張獻珍的房間並不大,除了床榻以外,不過放了張擺東西用的桌子。浮萍走過去,拿起桌上的一隻有些舊翠綠色的鳥狀釵問道:「張公子多年未娶,桌子上怎麼會有女人的東西。」
張獻珍十分地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有些臉紅道:「不瞞娘子,這些釵環首飾都是我一位舊友的。說是舊友,其實我們算是青梅竹馬,以前他們家就在我家旁邊開了一家香料鋪子。我們從小一起玩,一起長大。兩家人關係也十分好。我一直以為她會嫁給我,可是後來,我爹娘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他們家看我家只剩了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就不肯再將女兒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