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追溯（1）

開學季……

熱鬧的校門口，沸騰的教室里，這些都是別人的。

呂也跟呂行顯得不知所措，尋著班級，膽怯著不敢去問他人。

「哥，這裡這裡！」呂行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

呂也邁開了步子向弟弟奔去。

他倆一起進了教室，看著教室里零散的同學，兄弟二人你追我趕的向教室後面跑去，緊接著趕緊找了兩張板凳坐了下來。

歡迎來到呂也的初中時代！

分班考試時，兄弟倆腦袋一抽竟然在信息表上勾上了住宿生。想著能夠擺脫母親的控制，未成年心裡別提多美呢！

可萬萬沒想到，母親狠下心來選擇了陪讀。一邊又要忙著工作的她再一次認真的照顧起兒子！

住宿生每晚都會上晚自習，走讀的就不需要。母親在學校外租了一間車庫，晚自習結束后原本應該去學校宿舍的他們無奈的走出校門，繼續接受母親的管教。

倒數！倒數！倒數！

努力！努力！努力！

每個月的月考都是對兄弟倆心理承受能力的測試。呂行進步很快，在初一的上半個學期已經保持在班上的中等水平；而呂也怎麼都上不去，他在倒數前五的列表裡閃閃發光。

這樣子的呂也就算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出於同情，老天爺特地幫了他一把，開竅后的呂也，一點點進步著。倒數前十，倒數前十五，倒數前二十，倒數前二十五！等到了這個數字逐漸穩定后，呂也才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倒數」這個前綴。

初一的最後一次考試，呂也發揮到了極致。

那段時間，呂也第一次看到了「只要努力就會有希望」究竟是什麼樣子。

初一過的很有意義，呂也在一次次考試中不斷進步，同時也結識了三位好友！

初二分班，兩人終於分開了。呂也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認識的人寥寥無幾；呂行的班主任依舊是初一那位，班裡的同學大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母親找過呂也的班主任，不為別的，還是想讓兄弟倆能在一起學習，不過現實總是事與願違，兩人終究還是分開了。

周五的課堂時時刻刻都充滿著躁動，有些同學已經不耐煩的準備回家打開電腦進行戰鬥了。

講台上，一名中年男子正在黑板上板書，他是呂也的班主任也是物理老師。國字臉，賊眉毛，鼠眼睛，大耳朵，整塊看上去就像一條上了年紀的哈巴狗。

看著模糊的黑板，呂也心裡很是著急，他眯著眼睛伸長脖子，就算是這樣手裡的筆依舊無從落下。他近視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轉過腦袋悄悄道：「喂，能不能把筆記借我看看，我看不清黑板！」

后桌的女同學初一時跟他是同一個班的，呂也心想，都同班一年多了，問她借肯定沒問題。

女生當然也沒讓他失望，筆記成功到手時呂也心裡樂開了花，感覺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給我站起來！」整個班級都陷入沉寂。

回頭還筆記的呂也愣住了。

「說的就是你！」

語落，呂也成了班裡的焦點。

由不得呂也解釋，班主任再一次打開了他的那張長滿黃牙的嘴：「呂也是吧！成績這麼差，還不好好學習！幹什麼呢你！還想禍害別人啊！」

此時的呂也內心是害怕的，痛苦的，仇恨的。

他強忍著眼淚，不解釋並不代表就是錯，不反駁也並不代表是無能。

他還是個孩子，他沒那麼強大，桌上的筆記濕了，墨跡攤開，這張是他記過最深刻的筆記，這天也是他最丟臉的回憶。

呂也在班上沒有哭出聲，放學回家后，他一頭栽進母親懷裡大聲痛苦起來。

一旁的呂行看了也覺得的心疼。

「怎麼了？」母親擦了擦呂也的臉：「這麼大的人還哭！」

「我被班主任罵了。」呂也忍住了眼淚。

母親嘴角微翹：「罵你什麼了？」

回想起那些難聽的話，呂也怎麼都不敢告訴母親班主任說了什麼。

「罵我成績不好……」

呂行摸了摸哥哥的腦袋：「別放心上！」

「其實班主任罵你是為了鞭策你，你要更努力學習，知道嗎？」母親颳了刮呂也的紅鼻子。

「媽，我想去配眼鏡！」呂也吸了吸鼻涕。

「我也要！」呂行高高地舉起右手。

吃完晚飯，母親騎著電瓶車載著兒子們去滿足願望。

就這樣，兄弟二人有了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副眼鏡。

帶上眼鏡的呂也感覺十分不習慣，他清楚的看著這個世界，班主任造成的情緒起伏似乎被這副眼鏡撫平，他看著自己的四周，越看越亮，越看越遠！

「呂行，我看上去咋樣？」呂也擺了個poss。

弟弟提了提自己鏡框：「有辱斯文！」

自從有了眼鏡，呂也再也不擔心黑板的問題了！可是……

開學第一課老師都會跟同學們講，「你們現在在我眼裡都是一張白紙……」。被調到倒數第二排的呂也顯然在班主任眼裡已經有了污點。呂也心裡明白，但他依舊接受了這樣的不合理安排，他自信滿滿的擦著心愛的眼鏡，一切的不合理都煙消雲散。

呂也個子不高，班主任故意將他安排到倒數第二排主要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閑語，其實他是想將呂也放到倒數第一排，讓他嘗嘗不尊重老師的學生是個什麼下場。

除了班主任這位不人道的物理老師外，其他的老師都是為人師表。呂也最喜歡的是英語老師，一位憨態可掬的「功夫熊貓」，在他的課上，呂也總能笑著臉，也就是初二這年，呂也的英語成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呂也，你坐在這裡看的清黑板嘛？」英語老師停在了他的課桌旁。

寫字的筆停了下來，呂也笑著回答道：「看得到，我有眼鏡！」說著，呂也指了指課桌上的眼鏡盒。

英語老師點了點頭，「看的清就好，好好寫作業！」說完，英語老師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這一刻，呂也的內心欣喜若狂，英語老師的關心無疑是對他的再次鼓勵！

提起筆，看著那布滿英語單詞的作業，呂也對自己的答案無比自信！

當然，呂也也有做錯事的時候。

就像近視眼，不完美小孩，不完美世界，不完美呂也。

木質的課桌，上了年紀。換了不知多少主人，到呂也手裡時桌面上已經傷痕纍纍。那裡掉了點漆，這裡多了道痕，看上去醜態百出。

削鉛筆的小刀在呂也這裡作用錯了對象。他為了彰顯自己的雕刻技術，硬生生的在桌面上刻了一幅四不像。

當這幅畫越刻越大時，呂也心中也越來越不安。他擔心被班主任瞧見，因此每天放學時都特地拿本書蓋著，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又是嶄新的一天，呂也提著書包從小區北面的洞洞鑽了出去，呂行緊跟其後。

深秋的清晨稍顯清涼，但學校門口確是熱鬧的。附近的早餐店就像要被洗劫一樣，每天的生意都是這麼令同行嫉妒。

早餐是其他人的，跟他們倆無關。兄弟倆的胃早已被母親的愛所填滿，根本看不下其他東西，就算味蕾作祟，肚子也會提出抗議。

走進校園，上了樓梯，兩人進了不同的班級。呂也要走的遠些，但也多不了幾步。看著那熟悉的班級號碼，呂也怎麼都沒想到，等待他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