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姑娘,快醒醒……已經卯時了,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琥珀穿著一件蔥綠比甲,手裡端著紅漆螺鈿托盤,上面放著漱口的薄荷茶,輕輕喚醒了陳宜寧。

陳宜寧緩緩起身,恍惚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重生的第十天,她回到了四年前。那時,她和陳宜菡還是「好姐妹」,她還沒有嫁給季淵。

陳宜寧定定神,就著琥珀的手漱了口,又由琥珀伺候著,用柳條子蘸著茉莉牙粉細細刷了牙。

漱完口,刷完牙,接下來該凈面梳妝了,屋子卻還靜悄悄的,去廚房打熱水的紅萼、綠桑仍不見蹤影。

「姑娘且耐著性子等一等罷,想是那兩個小蹄子又貪玩了,忘了送水過來。奴婢去催一催。」琥珀明知是廚房存心刁難,怕陳宜寧知道了難過,只推託是紅萼綠桑貪玩。

話剛落音,紅萼和綠桑垂頭喪氣地抬著熱水進來了,精緻的鐵梨木鎏金小桶中,卻只有半桶水。

琥珀擰眉訓道:「怎的去了這半響,只抬回這麼點水?」

紅萼素來老實,低了頭一言不發,眼圈微微發紅。綠桑卻揚頭恨恨道:「還不是那起子腌臢老婆子捧高踩低,愣是攔著我和紅萼不讓取水,等五小姐的丫鬟把水抬走了,剩這麼些才給了我們!」

綠桑口中說的五小姐,是陳宜寧的庶妹陳宜薇,謝姨娘所出。

謝姨娘年輕貌美,且知書善畫,頗有風情,深受陳宜寧父親陳泓的喜愛。陳宜薇也跟著水漲船高,極為得寵,向來眼高於頂,從來都不將陳宜寧這個嫡姐放在眼中。

聽到綠桑的話,琥珀趕緊瞟了陳宜寧一眼,生怕她聽了這些話又要傷心難過,只好低聲斥責綠桑:「小蹄子胡說些什麼?姑娘身子剛好,你沒的渾說一通,倒叫姑娘生氣。」

綠桑不服氣的抬頭,正要跟琥珀再辨兩句,看到陳宜寧蒼白的臉色,悻悻住了口。

姑娘上個月從慈恩寺燒香回來,忽然大病一場,渾身滾燙的燒了四天三夜,任憑什麼湯藥都不見好,太太連裝殮都準備好了。十日前,燒卻慢慢退了,人也活泛起來。

只是姑娘病好后脾氣變了不少,昔日單純見底的眼神,竟變得幽暗銳利了許多,不再是往日懦弱和氣的模樣。

琥珀將玫瑰精露倒入洗臉盆中,用手攪勻了,又試了試水溫,才挽了陳宜寧寢衣的袖子,拿起細絨緞的帕子,準備幫陳宜寧凈面。

「你們也不用瞞我,周媽媽她們仗著謝姨娘撐腰,苛扣我和母親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陳宜寧凈完面,趁著琥珀在她臉上細細塗抹潤膚香膏,淡淡對琥珀說道。

聽陳宜寧這麼一說,綠桑終於忍不住了:「姑娘,要奴婢說,也是您以前太過小心,處處忍讓,才讓謝姨娘和五小姐愈加猖狂起來。」

說著,她憤憤不平地指指琥珀手中的香膏:「您瞧瞧這香膏,以前都是用的芙蓉齋的,用簪子挑那麼一點子來,滿室都是香氣,擦在臉上潤澤又滋養。現在這是什麼東西?根本就是不入流的貨色,不僅不能滋養顏色,反而讓您的皮膚變得又暗又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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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鳳舞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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