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野林深處。
宜拋|屍掩映之地。
先前錦衣士兵服裝的三人很快便跟著那幾個錦衣士兵到了林中,溫木忽然向著另外二人打了一個手勢。
三人快速地對視了一眼,此時,那走在前方的幾名士兵,已然失去了警惕,就那般大搖大擺地走在前方。而出了城,危機便已暫時都解除了,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啊?
便聽聞快速地幾聲悶響傳來,是劍柄在腦門上響起的重擊聲,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那幾個先前還神氣活現的幾名士兵,便已躺倒在了野林深處,沒有了呼吸。
隱隱約約的草木掩映之間,有絲絲淡淡的血腥氣味慢慢地瀰漫。
溫木抬手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絲絲血腥,對著另外二人道,「快走吧,這裡恐怕會引來什麼食肉的猛獸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一會兒,一小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過後,三人便消失在了林中。
「往哪裡走?」秦夜的腳步忽然頓了頓,向著溫木問道。
溫木腳下的步子不停,她伸手向著前方的一個方向指了指,道:「從這個方向過去,中途會路過一個小鎮,過後,再往山中的方向走去,便是雪域北境了。」
「雪域北境?」秦夜的臉色忽然便莫名,「那幫人知道我們有那麼大的幾率去雪域北境,難道不會將那裡封鎖嗎?」
「會啊。」溫木道,「但我們不一定要進到雪域北境的邊境小城裡去,那裡有那麼多的山。叢山峻岭,險阻萬分,有些,甚至還是無人居所的山郊偏野,你說,難道他們會將所有的山,都封鎖掉嗎?他們有那麼多人嗎?即使有,又怎麼會放在這種地方呢?而且,即使他們來了人,以我們的速度,等到他們發現了我們已經出城,並趕過來是,我們肯定已經走到了,到時候,再找找藏身之地,那種地方,我好歹也是待過幾年的了,就是甩掉他們,也絕對沒有問題!」
「相信我。」她道,「多走一會兒,到了那個小鎮,那裡有我認識的人,若是信得過我,便一同去吧。」說著,她便看向了秦夜。
「好,」他道,「我信你。」若是不信你,便也不會在這裡了。他暗道,抬頭朝著溫木點了點頭。
三人連續行了幾日,終是趁著日暮黃昏時分抵達了那小鎮。
尋到那一家,原是個商戶人家,早先受了溫尚書溫恆的恩惠,而以此報恩收留了三人。
「三位,且在這裡安心住下吧。」那家老爺安頓好了三人,便退出了客房。
吹熄了燈,即將入夜。
三人奔波了幾日,倒也有了幾分倦意,草草打理了一下,便也沉沉睡去了。
有風,在屋外輕吹,並無半分聲響。
而這些時日,在京城之中,卻是大亂。
人人惶恐不安,唯恐惹禍上身。
皇宮之內,一人高坐與高堂之上,手裡捏著的奏摺「吱嘎」作響,那隻手,因為用力,而青筋畢露。
「一群廢物!」那人忽然轉過了身來,將手中捏緊的奏摺奮力一扔,那竹簡便就著一條圓滑的弧線,重重地砸在了下邊正跪著的一人的身上。
「那其他的幾人的屍體呢?可發現了。」那人陰沉沉地問道,是滿滿的陰寒之氣。
「還,還未。」那人說著,便忽然伏下了身子,在地上慌忙地磕了幾個響頭,身子抖得厲害。
「報——!」忽然,有一人跑上了大堂,身後跟著的幾個錦衣士兵正拖著幾具屍體,候在大堂的外邊。
「說。」君落羽站著身子,緩緩踱步向著那人而去,仔細一看,竟是先前那些錦衣士兵們的領頭之人。
此時,他跪在那裡,竟是不見了昔日那般神氣活現的居高之下。
「回皇上,卑職率手下在京城城門對面的一片野林之中,發現了那幾個不成氣候的傢伙,似乎是被人被劍柄敲暈后,一劍封喉,拋屍在了那裡的。」他咬牙切齒地將那幾個錦衣士兵罵了一通,半晌,才拱手向著君落羽示意,問道,「皇上,如今,該如何是好?是派人去追嗎?」
「不。」君落羽的雙眸輕輕眯起,是犀利的目光,泛著冷意,「等我們的人去追的時候,他們怕是早已在什麼地方安頓下來了,而他們,恐怕是早已料到了這一點,料到了我們不會就此輕易地派人去追趕他們。許是不必了。」他似乎對著溫木三人膽敢如此戲弄他,是以不喜。
「那人……,」君落羽忽然問道,又頓住了。
「皇上,可是何事?卑職定當全力以赴。」那人見狀,忙是叩首問道,倒也是個貫會察言觀色之人。
「不,」君落羽抬手止住了那人,「叛逃的親王君沉羽那邊,可有消息?」
「暫時還……,還沒有,不過卑職會儘快讓人追查的!」那人慌忙抬頭,在匆匆地瞥了一眼君落羽之後,又急急地低下了頭,道。
「嗯,行,你去辦吧,除了京城,料他們也斷不敢待在此地,切記,除此之外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一定要確保將南國所有他可能去的,不可能去的,都排查一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君落羽笑道,他半倚在龍椅之上,斜睨那人,話語間帶著薄涼的笑意,「知道了?」
「是,知道了,卑職定不辱使命。」那人低頭恭敬地說道,眉眼處,卻是控制不住地而染上了濃濃的喜色,他急急地拜別了一下君落羽,便手一揮,領著一眾錦衣士兵,便浩浩蕩蕩地走了出去。
目睹著那人逐漸跨出了宮門,消失在了眼前,忽然自幕後,忽然走出了一位老者,眉鬚鬍白,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正是那位右丞相,如今,世事變遷之後,他依然是穩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
他緩緩地走出,對著君落羽拱手示意,爾後道,「皇上,將此大事交與這樣一個魯莽的毛頭小子辦事,恐會誤了大事啊!」
「不,此事本便不會成,如此敲打敲打他,也並不失為是一件好事。況且,這樣的人,難道也不是最好掌控的嗎?他如今背後的家族勢力,也確實不小,如今之計,怕也是拉攏為上策吧,你說呢,右丞相?」君落羽斜靠在那龍椅之上,也並不看向那右丞相,只是回答了他一句,便隨手拿起了一個玉皿物件,拿在手上開始把玩著。
「可是……,皇上,」那右丞相忙上前了一步,卻被君落羽忽然斜過來的眼風嚇得停下了腳步。「嗯?」
君落羽輕哼了一聲,他拿著手中拿著的那件玉皿忽然舉起,對著那右丞相揮了揮,道,「朕意已決,況且,這未來,還不是要有我們年輕人,來作決定的,右丞相,也遲早年老至衰,然後退位,朕不就是推波助瀾了一番,你說呢?」
「是。」那右丞相低著頭,聽著那泛著涼意的話語從那坐在高堂之上的人的口中吐出,心中止不住地開始翻江倒海,面上是震驚的,但他卻也不敢顯露。
自己終歸是位高了些,難免惹來了忌憚,但此時多事之時節,怕是要辭官歸隱,也會被下了罪的吧。
他想著,當年自己一朝為官,終至位高權重,卻一世英名來落了個如今的這般境地。
官場涼薄之名,便是出於如此。
他輕嘆了一聲,想著那高高在上之人拱手作揖了之後,便退出了宮殿。
他走著,身後是那明晃晃刺眼的金光,是那庭葦深深的皇宮。
那般奪目,卻置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