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小子，跟著。」

那老人沖著君沉羽喊了一聲，便先一步走進了那石洞之中。

便在他們的腳步踏進去的那一霎那，石洞的壁上，便「轟」地一下燃起了火光，光亮映射在四周，照亮了這裡。

這才發現，這石洞之內，竟還別有一番天地。

順著石階一步一步而下，便可以豁然開朗，驚訝地發現，這裡，不管是石壁之上，還是頭頂上的一大塊天地懸著的，都是琳琅滿目的兵器，看著樣子的滄桑，大多是數十年，數百年的名門利器了。

「大人，您這為何意？」君沉羽跟著老人走著，這地方不是很大，很快便走到了盡頭，站在這一堆各式各樣的兵器之中，君沉羽的內心，是惶惶然的訝異，可不知為何，冥冥之中，他竟感覺，這些，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一般。

他站在其中，感受著被眾多兵器包圍的感覺，冥冥之中，它們似乎在嗡嗡作響著，代表著愉悅的感情，就這樣傳到了他的腦海之中。似乎在這其中，就有無數根透明摸不著的絲線，將他，與它們串在了一起，心意相通般的感覺。

「臭小子，你，難道不覺得這裡，不，這些兵器，都很熟悉嗎？它們都很親近於你。」忽然，老人的聲音在君沉羽的背後忽然響起，嚇了他一跳。

轉過身，君沉羽便被忽然走到了自己面前的老人驚得退後了一步。他慌忙正了正思緒，抬手便是一禮，問道：「大人，確實如您所說，這是為何緣由？」

「你忘記了？」老人忽然一臉疑惑地看著君沉羽，他慢慢地踱步著，繞著君沉羽的人走了一圈，手指搭在下巴下，一點一點地，他思索了片刻后，便問君沉羽，「你今年貴庚了？」

「大人，您這是何意？」君沉羽一驚，便是不由自主地問道。

老人盯著君沉羽看了須臾，片刻之後，他忽然掃興地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我們出去吧。」

「可是……，」可是您還沒有告訴在下為何如此呢？君沉羽還未說出口，便抬眸瞥見了那老人面色上的些許不虞，便把快到了嘴邊的話語重又咽了下去，「好。」他道，隨著兵器忽然的躁動，便只覺石室之中，隱隱有「隆隆」作響之音，有潰敗崩塌之勢。

「走吧。」老人重新又回頭看了君沉羽一眼，便領著他一前一後地出了石室。

因為是跑出來的，君沉羽還喘著氣，但他顧不上了這些，先前的一番話，在石室里那般震撼的畫面之下，他不由得想到了很多，現在，他急需一個答案。

「大人，那些，那些是什麼啊？為什麼又會這樣？那些兵器又是從何而來？」他忙不迭地抓住了老人的一邊衣袖，又立刻地放開了，他問著，大腦轉得飛快。

「那些，都是你的兵器，都是屬於你的。」老人輕輕地拉開了與君沉羽的距離，沉靜渾濁的黑瞳之中，是造物主般的冷靜。

「什麼？」君沉羽大吃了一驚，他喃喃地道，步子向著後方退去，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些，都是我的？」

「對，都是你的。」老人說著，聲音不由得放緩，放輕，似乎是在循循善誘著什麼，像是狡猾的狩獵者，一步一步地緊緊跟住了獵物的腳步，將他引到了自己的圈套之中，「慢慢想，想到什麼了嗎？」微微勾起上揚的語調，讓君沉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我的……，」他喃喃地道。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把懸在眾兵器之間，被圍在其中的，那一把在那黑暗之中，光源所在的石檯子之上的劍。熟悉的光芒雖是匆匆地一閃而過，雖是短短記憶之中的驚鴻一瞥，但那是他所最為熟悉的，是他曾經撫|摸了無數遍，揮起，斬下過千千萬萬遍的劍啊。

「是它，阿秦……，是它嗎？阿秦很厲害的，是阿秦控制了那些兵器嗎？」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原先喃喃的聲音忽然放大，「它怎麼會在這裡？明明這一，」世，他沒有拿起它過啊。

「為什麼，為什麼不去找它？」忽然，數不盡悲涼的聲音自他的背後裊裊那那地傳來，是幾十年來話不盡的悠悠。

是了。

君沉羽退後了一步，腳跟處忽然碰到了什麼，是那石門。

失去意識的最後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是他朝著後邊無際的黑暗跌了過去。

「咚」，後腦碰到了什麼東西，但不是地，霎那之間，一陣冰涼傳過，傳遍了他的全身，他便暈了過去。

「為什麼要嚇他呢？」是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君沉羽的頭頂處響起，是那老人，「找到了人不是很好么？為什麼要？」聲音顯得很疑惑。

「不要。」生硬的一字一頓忽然從那老人的一側傳來，稚嫩的嗓音之中夾雜的，卻是人間莫得感情般的枯燥與冰涼。

「嘖嘖嘖，真搞不懂你。」老人苦惱地皺了皺眉，一臉的無奈，他問道，「那現在怎麼辦？你把人都弄暈了，還怎麼辦事情啊？」

「等他醒來。」生硬的話語顯得不近人情。

「行行行，那您老自己來吧，慢慢來，吭~。『還等他醒來……』，呵，本座可不奉陪了。」老人似乎有些被氣壞了，他一甩袖，憤憤地站起了身子，地上登時響起了木椅子擦過地面時，刺耳的一聲巨大的摩擦聲。

「不行。」冰冷的聲音忽然叫住了他。

「什麼不行？」老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你會吵醒他的。」那張臉轉了過來，果真是一副幼童般的模樣。

「好啊，你，可以的，哦。」老人顯然被氣得不輕，「說要叫醒他的是你，說會吵醒他不要吵的也是你。行，那你說啊，怎麼做，才好了，和您大佬的心意了。讓我看來，某些人啊，才不會領你的情呢。」

「不會。」聲音還是顯得僵硬得冷硬。

「什麼不會？」

「不許你這樣說，他很好的。」那張稚嫩的小臉轉過來了，對著老人，是一字一句的不容質酌。

「阿秦……，」就在這時，君沉羽忽然幽幽地睜開了雙眼，他睜開眼的一瞬間。便看見了那個正在拚命反駁老人，維護自己的小童。

他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喊出了那個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名字。

「阿秦……，是你嗎？」他愣愣地伸出了手。

那小童伸手牽住了。

「主人，你醒了。」

依舊是刻板到每一個音節都標準到了極致的發音，卻令君沉羽不禁落下了淚來。

「阿秦，你回來了。」

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