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話 警惕!黑衣人
鶴翼山看似近在咫尺,但當星流真正抵達山腳下時,已經在馬背上跑了一整天。
夜幕降下,高聳入雲的山峰在星空的照耀下,顯露出巍峨的身影,連綿的山脈正如鶴鳥張開的雙翅,橫亘在東朗郡和安平郡之間。
望著一眼看不到頂的高山,星流心中滿是讚歎——斷矛崖與海面的落差也就區區兩、三百米,但這座山的最高峰,不知有幾千米高!
此時他感覺腹中一陣飢餓,連續趕了一天路,並沒有進食,縱然身上背著一大把銀幣,但這荒郊野外不見炊煙,有錢也沒地方花。
好在星流在野外過夜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在山腳下找了些野果充饑,然後牽上馬匹四處尋找水源——在老師教給他的相關知識中,只要能找到水源,就能找到野獸;而找到了野獸出沒的地方,就有可能碰見在山中打獵的人;有了獵人指路,就不愁找不到翻過這座高山的路了。
走了大半夜,正在人困馬乏之時,忽然聽見山林間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星流急忙將馬趕進草叢中,自己輕手輕腳地爬到樹上,仔細辨認聲音的方位。
「左手邊……約百米遠。」星流確認聲音傳來的方位,縱身一躍,跳到了另一棵樹上,接著繼續跳躍,一連躍過了十幾棵樹,那陣聲響越來越近時,他才停了下來,趴在樹枝上,仔細觀察著下面的動靜。
但高大的樹冠遮蔽了星光,地面上黑乎乎的一片,只能聽見行動,卻什麼也看不清。
星流凝神靜氣,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忽然聽見有人低聲交談——
「這麼重的東西,要如何運出去?」是個尖嗓子的男人聲音。
「這你就別管了,大教司大人已經安排好了接應,我們只要將這個東西運到山下就行了。」另一個男低音回答道。
「快點,可不要讓安平郡的軍隊發現了!」說話的是一名女子。
「就是為了避開安平郡的人,所以才選擇繞道走東朗郡這一側!」男低音說道,「不要廢話了,天亮前一定要運下山,跟大教司大人會合!」
……
星流聽著他們的對話,判斷出對方是兩男一女,而他聽見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就是三人在林間拖著什麼重物,與地面、草木摩擦發出的聲響。
根據這三人的交談判斷,他們是準備下山,而下山的路線,正好經過星流藏匿馬匹的地方。他暗道一聲「不好」,急忙施展林間縱躍的身法,朝著山下趕去。
但他這一跳,卻被地面上的三人聽到了響動,他們停下了腳步,抽出了身上的兵器,全神戒備。然而過了好久都沒發現異常,這三人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懈下來。
「興許是林間的猴子吧!」女人長吁了一口氣,將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插回腰間。
「這裡是敵國,不可大意!」男低音依然四處張望,防備著每一個可能有危險的角落。
「教友,你緊張過頭了。」尖嗓子的男人說話道,也收起了兵器,繼續拖行地上的重物。
星流很快就回到了山腳下,那匹馬依然藏在草叢中,正悠閑地進食草料。星流站在樹枝上,正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時,那匹馬忽然不安分起來,口中發出低沉的嘶鳴,馬蹄子來回踱著地面,似乎預感到了某種危險。
就在星流準備跳下去安慰馬匹時,從另一側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他當機立斷隱藏起來,同時折了一根樹枝朝自己的馬擲去,那馬受驚之下撒開腿跑掉了。
等到馬蹄聲越來越近時,星流探出頭去,看見竟然來了三個人,清一色頭戴斗笠、身披黑衣,連他們騎的馬匹也被黑布包裹著,看上去神秘之極。而他們的身後,拖著一輛簡易的板車,似乎是要準備運什麼貨物。
「咕咕!」一人模仿著野鳥的叫聲朝山林里傳遞信息;不一會兒山林里也傳來了「嘎嘎」的叫喚聲,雙方取得了聯繫。
「大教司大人,他們來了。」學鳥叫的男子朝為首的人說道。
被稱為「大教司」的那人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人安靜,接著三人翻身下馬,將馬及板車靠到樹林邊挺好,三人盤膝而坐,靜靜地等待著。
星流看著樹下的三人,大氣都不敢出——這些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令他本能地感覺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不到一個小時,山上的人終於拖著重物來到了山腳下,與大教司等人會合。星流借著月光看他們拖行的重物,赫然發現那是一尊三米多高的石像,重量應該不下千斤!
「做得好!」大教司壓低著嗓音讚許道。
只見那三人齊齊朝他行單膝跪拜之禮:「多謝大教司誇讚!」
之後隨大教司一道趕來的兩人,連同拖行石像的三人一道奮力將石像抬到板車上,用黑布遮蔽嚴實,由兩匹馬拉著拖著朝東朗郡的方向前進。
「這些是什麼人?那尊石像又是什麼東西?他們想幹什麼?」一連串的問題自星流的腦海中冒出來,他遠遠地望著這些人,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要管他們了。
「對了,拖石像的那三人說他們是為了躲避安平郡的人才走的這條道。也就是說我只要反其道而行,就能抵達安平郡!」想到這裡,星流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當即盤膝坐在樹枝上,背靠著樹榦閉目養神起來。
天亮之後,星流跳下樹枝,在山腳的小道上仔細搜尋著教司等人來時的馬蹄印,並順著馬蹄印一路前進。走了不到一個小時,馬蹄印忽然拐向了一個陰森的山洞之中,一條清澈的溪流自山洞中流出,傳來陣陣清脆的流水聲。
「山洞?」星流微微一驚,「洞口只見到出來的馬蹄印,卻不見進去的馬蹄印,莫非這個山洞直通某處?」
星流飲了幾口溪水,懷著試一試的心態鑽進了山洞裡,洞中黝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想了一下,雙手捏個「離為火」的印訣,在掌心凝練出一個拳頭大的火球,以此照明探路。
山洞之中陰涼無比,四周都是堅硬的岩石,石縫間有水流滲出,匯聚在腳下,形成一條涓涓細流。然而星流在洞中四處探看,竟然沒發現可供人、馬通過的通道,腳底下的碎石和溪流也將黑衣人的蹤跡完全掩蓋。
「一定有其他通道!」星流沉靜下來,伸出右手,凝神屏息觀察著掌中火焰的動靜。
果然火焰受到微弱氣流的影響朝一側微微晃了一下,星流反方向看去,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發現那裡立著一塊兩米見方的石頭,粗摸估計有五、六百斤。
「就是那裡!」星流微微一笑,快步走到石頭那裡,用手指在石頭周圍探了一探,果然感受到了微弱的氣流。
星流掐滅了火球,提煉丹田真氣,奮力將石頭向一側推,耗費了老大的勁才推開一個堪堪擠進去的豁口。
星流擠進了豁口,頓時感到一陣暖風迎面撲來,帶著花草的香氣,令人感覺心曠神怡。他再度凝練火球照亮前方,只見這是一條四米見方的通道,通道上都是人工斧鑿的痕迹,隨處可見為防止塌方而支起的木支撐。
「這個通道竟是人工挖出來的!」星流心驚不已,他仔細看著四壁和腳下,發現了一些褐色的礦渣,回憶起老師傳授的知識,心中瞭然。
「原來這是一個廢棄的礦洞,難怪有這麼多人工的痕迹。」星流邊走邊觀察著這個礦洞,將自己學到的相關知識與之對應起來,有了更為形象的認識。
星流一直沿著礦洞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到了盡頭,他撩開倒掛在洞口的藤蔓和草植,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片金色的花海,在陽光的照耀下恣意綻放著美麗,在微風的吹拂下跳著歡樂的舞蹈。
星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瀰漫的花香,將礦洞中沉悶的空氣重重吐出,頓時感覺整個身心都沐浴在歡樂之中。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身穿輕甲的年輕男子忽然從礦洞上的岩石上躍下,將冰冷的劍鋒抵在了星流的喉間。
星流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見年輕男子皺了下眉頭,疑惑地「咦」了一聲之後,便收回了長劍。
「怎麼是個當兵的?」男子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厲聲問道,「你是哪個軍營的?怎麼會在這裡?」
星流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束,他還穿著柏文給他的軍裝,也難怪對方將自己當成了小兵。
「我……我叫星流。」星流回答道,因為此刻「阿良」這個名字已經被東朗公爵盯上了,出門在外,他決定還是用自己的本名比較合適,「來自東朗郡白芳鎮軍營,我的伍長叫柏文,長官是唐約澤騎士!」
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陣星流,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看你一個小兵,居然知道東朗郡騎士唐約澤的大名!說,為什麼在這裡出現?」
星流抓了抓腦袋,暗暗揣測著對方的身份——這人身穿輕甲、佩戴長劍,相貌堂堂,應該不是一名普通人;而聽他口氣,應該也是知道唐約澤的。故而他判斷對方可能是一名軍官,而且級別不低。
「報告長官,在下受騎士大人委派,前往王都公幹!」星流朝對方行了一個軍禮,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年輕人懷抱雙臂,冷笑道:「你認識我?」
「不認識!敢問長官大名?」星流朗聲說道。
年輕人劍眉一挑,將長劍從泥地里拔起,再一次將劍鋒擱在了星流的肩膀上:「我是安平郡領主府巡稽隊副隊長鉑叡,現懷疑你是敵國密探,請隨我走一趟吧!」
「等等,我不是什麼敵國密探,我真是東朗郡的人啊!」星流急忙為自己辯解,這時他忽然將鉑叡與之前碰見的六名黑衣人聯繫起來,脫口而出道,「你就是他們口中說的要躲避的人?」
「什麼他們?」鉑叡冷笑道,「你說你前往王都公幹,怎麼不從東朗郡西北方向的白水郡走,卻要捨近求遠走西南方向的安平郡,這說得通嗎?」
星流此刻百口莫辯,他苦笑著問道:「我說走錯了路,你信嗎?」
鉑叡眉毛一揚,反問道:「你信嗎?」
星流搖了搖頭:「自然是不信……不過副隊長大人追擊的是否是六個黑衣人?他們擔心被你抓住,所以穿過了這條通道,昨晚就已經到達東朗郡境內,從那裡走了,還帶著一尊石像!」
「知道得這麼多,你還說不是他們的同夥!」鉑叡提著長劍拍了拍星流的肩膀,雙目中的光芒越發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