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話 猿蛇之戰
在遙遠的西海盡頭,坐落著一片造型怪異的大陸。
從形狀上看,此大陸彷彿一個巨大的「天」字,由一塊狹長的主大陸和六個大小不一、逶迤伸入海中的半島構成,故而稱之為「天方大陸」。
天方大陸東北半島的邊緣,有一個叫做「矛崖村」的小村莊,一個十來歲的牧童正仰卧在一頭青牛的背上,悠閑地在山地間漫步。
「好舒服……」牧童仰望著湛藍色的天空,呼吸著海上吹來暖暖、鹹鹹的風,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牧童忽然打了一個激靈,人一不留神就從牛背上摔了下去,原本濃濃的睡意頃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是什麼地方?」牧童環顧四周,只見到處是鬱鬱蔥蔥、高聳天際的樹木,樹梢上不知生活著什麼生物,發出古怪的嚎叫聲,令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急忙牽起牽起繩子,想將青牛拉出森林;然而青牛對此不為所動,兀自咀嚼著地上的鮮美草植。
「快走、快走!你看你都跑到什麼地方來了,若是日落前村長見不到咱們,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然而無論他怎麼拉扯,這頭倔牛都紋絲不動,牧童的心中焦急萬分。
正在此時,森林中突如其來地傳來一陣躁動,樹上的鳥兒四散飛走,樹梢之上影影綽綽,傳來令人不安的怪異吼聲。
吼叫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從聲音判斷,起碼有十頭不明生物正朝著牧童和青牛的方向逼近。
原本正悠閑進食嫩草的青牛此刻也抬起了頭,警惕地盯著黝黑的森林深處;同樣緊張的還有那個十來歲的小牧童,他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繩子,幼小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青牛千萬不能丟!
吼叫聲越來越接近,牧童緊張得感覺自己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忽然一條長長的影子從他和青牛身邊掠過,速度快得驚人,但牧童依然辨認出來了——那是一條蛇。
這條蛇長四、五米,身體約有牛腿那麼粗,背上閃耀著五色斑斕的的細長花紋,花紋匯聚在蛇頭上,呈現出一朵梅花般的形狀。
「怪物!」看到大蛇,牧童一個踉蹌坐在地上,眼中充滿了恐懼。
若是放在平時,這條怪蛇看到牧童和青牛之後一定會上前攻擊將他們殺死,然後悠閑地將他們吞入腹中;然而此刻它卻絲毫沒有理會眼前的獵物,而是卯足了勁向前遊走——因為在它身後,緊跟著一群在這座森林裡絕對不能招惹的傢伙!
「吼、吼、吼!」怪蛇掠過牧童身邊的同時,他的頭頂上飛過數十道灰色的影子,被它們折斷的枝葉如雪片般紛紛飄落在地上。
「這些又是什麼東西?」牧童的瞳孔一縮,想要抓住那些在樹叢間上下翻飛的生物的樣子,可它們速度太快,傾盡目力,也只能看到一道道灰濛濛的殘影。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三道灰影「嗖嗖嗖」地落在了怪蛇的跟前,堵住了它逃跑的道路;緊接著其餘灰影也落到了地上,前後左右組成一圈,將怪蛇圍了起來。
牧童定睛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些灰影竟然是一隻只長著灰色長毛的猿猴,體型與成人相仿,身後拖著與身體差不多長的尾巴。
更令牧童驚異的是,圍住怪蛇的十二隻灰色猿猴中,有四隻手中握著「兵器」——那是將樹枝的一頭削尖了製作而成的簡易長矛。
十二隻猿猴圍著怪蛇轉圈,口中不住地發出「吼、吼、吼」的怪叫聲,惹得怪蛇煩躁不已,而那四隻握有長矛的猿猴不時的試探性攻擊,更是讓怪蛇的耐心到達了極點。
「嘶!」怪蛇原本盤著的身子如彈簧般一躍而起,張開血盆大口撲向了最近的一隻猿猴;那隻猿猴反應奇快,幾乎是在怪蛇躍起的同時,它也移動身體閃到了一邊。
怪蛇撲了個空,猿猴們爆發出一陣更加喧鬧的聲響,一隻膽子大的猿猴忽然一個魚躍,雙手抓住了怪蛇的尾巴;怪蛇剛要扭頭去咬,立刻有兩隻猿猴衝上前去,緊緊地扣住了它的七寸。
緊接著其餘五隻空著手的猿猴也紛紛跳上前,抓住怪蛇的身體一陣撕扯。
然而怪蛇的力氣出奇地大,縱然被八隻猿猴抓住了身體,它依然不住地扭動著軀幹,一陣扭扯之後,居然捲住了掐著自己七寸的那兩隻猿猴!
其餘猿猴見到同伴被怪蛇牽制,爆發出更為強烈的吼叫聲,試圖轉移怪蛇的注意力,解救自己的同伴。
怪蛇的身子越勒越緊,那兩隻猿猴發出驚慌失措的吼叫聲,呼喚同伴解救自己;然而無論其他猿猴對怪蛇如何拳打腳踢,怪蛇兀自不動,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置它們於死地。
這時,手持長矛的四隻猿猴走了上來,用矛尖刺怪蛇的身體,其他猿猴則是撿起地上的石子、樹枝砸它的腦袋,終於令怪蛇產生了危機感,不得不鬆開身體,放開了那兩隻奄奄一息的猿猴。
不得不說怪蛇的防禦力也是驚人,四隻猿猴的這些攻擊若是招呼在人身上,早就一命嗚呼了!在鬆開兩隻猿猴的一瞬間,怪蛇收縮了自己粗長的身體,盤成一個圓錐形狀,五色斑斕的鱗甲朝外,展開了防禦姿態。
兩隻空著手的猿猴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將已經翻出白眼的同伴拖離了戰場,其它猿猴則繼續與怪蛇對峙著。
主動攻擊的依然是那四隻持有長矛的猿猴,然而怪蛇的鱗甲堅韌無比,反應也是極其敏銳,以猿猴們的手段還是難以攻擊到它的要害。
猿猴們依舊不斷地發動著或虛或實的攻擊,怪蛇只是蜷縮著身子,不給對方一絲可趁之機;與此同時,它不斷吞吐著猩紅色的信子,收集猿猴們留在空氣中的信息。
雙方僵持了約一刻鐘的時間后,怪蛇忽然瞄準了一隻顯露出疲態的猿猴,長而有力的身體眨眼之間便彈射到了對方的眼前,血盆大口一下就咬在了猿猴的咽喉處。
「咕咕……」那隻猿猴發出幾聲哀嚎之後,便再也發不出聲音,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
「吼、吼、吼!」這一下突然襲擊徹底激怒了其餘九隻還有戰鬥力的猿猴,它們再度蜂擁而上向怪蛇發動攻擊,然而怪蛇一擊得逞之後沒有趁勝追擊,而是繼續迅速收縮、蜷起身子,做好防禦的同時,時刻準備著反擊。
猿猴們雖然憤怒,但沒有喪失理智,它們一邊小心地與怪蛇保持安全距離,一邊用石子、樹枝挑弄它,以期令對方發動無意義的攻擊,它們好抓住時機攻其要害。
在生死存亡之間,怪蛇顯示出了「冷血動物」的本性,對於猿猴們的挑弄,它保持了警惕,但並不急於反擊。
就這樣雙方又僵持了近一刻鐘的時間,這時從森林的深處再度傳來一陣吼叫聲,這聲吼叫比十二隻猿猴加起來的都要響亮、更具威嚴。猿猴們聽到叫聲,頓時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而那條怪蛇則本能地繼續收縮身體,將自己柔軟的腹部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
牧童看著不遠處的猿蛇大戰,大氣不敢出,生怕有一方會盯上自己;然而當他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想趁著雙方僵持的間隙趁機溜走時,密林的深處忽然吹來一陣陰冷的風,將他瘦弱的身體吹倒在地。
等他爬起來看時,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隻體格健碩的灰色猿猴四平八穩地端坐在牛背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那副倨傲的神態,像極了鎮上的稅務官。
其它的猿猴們發現了後來者,徑自丟下怪蛇,紛紛朝青牛和牧童靠攏,在距離他們兩米處停下來圍成半圓,半蹲著身體、低下頭顱,竟是在向牛背上的猿猴行禮!
騎在牛背上的猿猴「吼、吼、吼」叫了幾聲,那些猿猴居然全都趴在了地上,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大氣不敢出。
怪蛇見猿猴們撤掉了包圍圈,急忙舒展身體,以最快的速度朝反方向逃跑。牛背的猿王目光一閃,忽然從牛背上躍下,抓起地上的簡易長矛就朝怪蛇投擲而去。
只見樹枝做成的簡易長矛精準地射中了怪蛇的腦袋,強大的慣性帶著怪蛇粗長的身體一直向前飛去,最終將其釘在了一棵直徑將近一米的樹榦上。
而那根簡易長矛並沒有因為樹榦的阻礙停止飛行,矛頭一直從樹榦的另一頭鑽出,長矛就這樣將連帶著蛇頭、將大樹穿了個「透心涼」。
「吼、吼、吼……」猿猴們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嚎叫,然而當它們的視線落在出手者威嚴而帶著憤怒的表情上時,所有猿猴都閉上了嘴巴——在這場圍獵中,它們的代價也不小——一個同伴犧牲了,還有兩個重傷。
乾淨利落地解決掉怪蛇之後,那隻健碩的猿王緩步走到牧童跟前。
牧童只是個孩子,哪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光是看著剛才的一幕,心中就已驚懼不已;而猿王朝他齜著嘴巴、露出尖尖的獠牙時,他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竟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