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話 老廢物的真面目

「叭吼——」突然，燈塔下的囚室里激蕩起振聾發聵的怒吼聲，頓時令老廢物停下了動作，晦澀的眼球中浮現出警惕之色。

「怎麼回事，你身後還有尾巴？」老廢物瞪了一眼御子業，語氣滿是不悅。

御子業很無辜地看著老廢物，他對於今夜發生的一連串變故都尚未能完全消化，剛剛響起的那一陣怒吼是怎麼來的，他更是一頭霧水。

「咳咳咳……」錢眼鼠恢復了意識，那一陣怒吼似乎直抵他的靈魂深處，將他的意識從無盡的深淵中救了回來。

「來了！是熊武衛！」錢眼鼠如遇救星，慘白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驚喜，「老怪物，你快放了我，不然熊武衛出手，你就沒命了！」

正說話間，一個黑乎乎的龐大身形從塔底落到底部，「嘭」地一下將底部的泥土、稻草以及埋藏在稻草下的異物砸得飛濺而起——那些異物帶著綠油油的熒光，細細看來，竟然是森森白骨！而且這些白骨中，有不少是屬於人類的！

「嗷！」熊武衛衝到了下陷地面的邊緣，對著三人怒吼著，那股懾人的氣勢，嚇得小國王急忙躲在老廢物身後，連看都不敢多看幾眼。

「好畜生！」老廢物微微一笑，鬆開了錢眼鼠的衣領，化作一道黑影直衝熊武衛而去。

「十削斬！」老廢物十指化爪，如利刃般鋒利的爪尖激蕩出十道鋒利的劍氣，斬向熊武衛的面部，勢要一舉將其格殺。

熊武衛身軀龐大，狹窄的空間原本對它極為不利；可就在劍氣破面的瞬間，它扒拉前爪，盡然以極快的速度後退，同時不忘壓低身形，老廢物狂傲的一擊瞬間落了空。然而凌厲的劍氣深深地嵌進了堅硬的花崗岩石壁中，令整座燈塔發出輕微的震顫。

「百削斬！」一擊不成，老廢物微微有些訝異，不過這反而激發了他濃濃的戰意，雙爪在身前凌亂飛舞，道道劍氣織就一張劍氣網路，劈頭蓋臉地罩向了熊武衛。

換作普通人面對這一招便只有等死的份，而且身體也會被凌厲的劍氣網路斬為碎塊；不過熊武衛卻對此有恃無恐，它忽然人立了起來，已全身去迎接對方的殺招。

「真是低能的畜生！」老廢物笑意盈盈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滿是對熊武衛的逼視和不屑；然而當他看到熊武衛的接下來的舉動時，臉上的表情剎那間便僵住了——

只見熊武衛竟像老廢物一樣揮舞雙掌，厚實的熊掌被一股奇怪的氣息包圍，而熊武衛則憑著這一對肉掌輕易地撕開了老廢物的劍氣網路，就如撕開蜘蛛網一般地輕易。

劍氣網路殘餘的劍氣拂過熊武衛魁梧的身軀，拉開了幾道口子，但血還沒流出來，傷口便自動癒合——在外人看來，便是毫髮無傷。

破解了老廢物的攻擊，熊武衛依舊人力著，不過它雙掌合抱胸前，嘴角向臉部上拉，竟像人一樣做出了「笑」的表情——那副神態，擺明了是在向老廢物挑釁。

「狗畜生！」老廢物嘴上罵著，嘴角露出了森森的牙齒，「雖然是頭畜生，不過比起以往的對手，你無疑是最強的！」

熊武衛歪了一下腦袋，接著伸出右掌晃了晃，做出了一個「來吧」的手勢。老廢物嘿然一笑，正要使出下一招，忽覺耳邊疾風掠過，下意識地伸出右手一攬，那道疾風順勢拐了個彎，又從他的臂彎下溜走了——再看時，錢眼鼠已經站在了熊武衛的身後。

「好身法！」老廢物也忍不住嘖嘖讚歎。下一個剎那，熊武衛便馱著錢眼鼠縱身一躍，眨眼之間便跳到了燈塔頂部，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燈塔底部，老廢物緩步走到御子業身邊，提著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扔到了塔底的地面，自己則走到夜明珠的石桌旁，將御字金令從機括中拔了出來。凹陷的地面緩緩升起，厚重的鐵門再度將他與小國王隔絕開來。

「老廢物，你不幫我平定叛亂嗎？」小國王御子業疾呼道。

只聽老廢物幽幽地回道：「我是答應過你們御氏先祖守護他的子孫，可沒答應過幫他守護國家。世事滄桑，天地間沒有永遠的王，也不存在永續不斷的國家。」

「但我若失去了王位，就意味著我們御氏一族將成為叛亂者的刀下鬼！這樣的結局，就是你對我御氏先祖的承諾嗎？」御子業歇斯底里地喊道。

「呵呵呵呵……」老廢物笑了，笑聲令御子業不寒而慄，「我本是一個『亡靈』，你若肯捨得拋棄自身，我便可將『力量』贈送予你！憑著這股力量，你想復辟王位，還是征服世界，都隨你的心意！」

「復辟王位……征服世界……」御子業喃喃地說著，心中掀起一陣澎湃的波濤。良久，只聽他斬釘截鐵地回道——

「好，我可以捨棄自身！」

話音剛落，御子業面前的厚重鐵門竟然自行皸裂開來，只見門后的老廢物已經頹然倒在了地上，濃密的黑髮化作無數散落的銀絲，原本就骨瘦如柴的身體已然變為了真正的骸骨。

而在老廢物的右手中則握著一枚黑色的「夜明珠」，渾黑如夜的色澤中心，有一絲光線如弦月照亮，帶著詭異的魅力，誘惑著御子業將之捧起。

俄而一道光亮自珠子中發散出來，直遁入御子業的腦海中。在經歷了一番腦袋撕裂一般的痛苦掙扎后，御子業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而當他重新站立起來時，眼神中透露出的鋒芒已然不僅僅是那個愛胡鬧的小國王。

「唔……這就是先祖賴以開國的力量嗎？」小國王感受著洋溢全身的力量暖流，感覺自己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

「異獸『甪端』……蟄伏了幾百年，再次出山，是對這個世界有了其他的想法嗎？」小國王自語著，與對進入自己腦海中的獸靈進行溝通。

「嘻嘻……一頭熊都能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只怕這個世上還有更有趣的存在。」異獸甪端傳來了回應。

小國王御子業與異獸甪端之靈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共鳴」的狀態。異獸之靈保持著蘇醒的狀態，但又不會喧賓奪主去壓制宿主的意志；而宿主也可以很輕鬆地調用獸靈的力量，甚至是理解對方的想法。

宿主與獸靈的這種和諧共生的狀態，甚至比星流與各獸靈之間的關係更加微妙，兩者之間的互動、配合更加緊密。這樣一種關係，可以稱之為「共生」，在脾性各異的獸靈之中，大概也只有屈指可數的異獸肯對宿主如此奉獻。

「今夜最好還是留在這裡，我還不能完全掌握異獸的力量。」御子業說著席地而坐，進入了類似「冥想」的狀態；通過這種手段，他與獸靈之間的契合度會直線上升，也將更靈活地發揮異獸的力量。

而這實際上是異獸甪端的意志，御子業的本心是恨不得立刻出去將那些叛亂者剷除——而通過「共生」的狀態，甪端的意志很輕易地改變了御子業的想法，得以讓他做出冷靜而正確的判斷。

王宮北側伏虎山腳下，錢眼鼠回想起在塔底的遭遇依然心有餘悸，他向熊武衛投去感激的目光，若非它的及時救援，只怕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那個老廢物奪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瘦小的身影落在他們旁邊，假扮小國王的卓星塵也趕到了這裡，他身穿著黃色的戲服，裝模作樣地踱著八字步，一副高傲卻又滑稽的神態，令人忍俊不禁。

「多謝卓掌門和熊武衛，錢眼鼠今夜算是大開眼界了！」錢眼鼠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一顆心依然懸在半空。

「嗯哼！」卓星塵清了下嗓門，學著小國王的腔調問道，「錢義士救駕有功，不知道閣下要什麼賞賜呀？」

「賞什麼賜？賞我個全身而退就算祖宗保佑了！」錢眼鼠憤恨地啐了一口，回頭望著閃爍著微弱光亮的燈塔，心中意難平。

「哈哈哈！我們的國王陛下就是這副德行，你救了他性命，他反過來卻要你的性命，這等忘恩負義而且下手這麼快的，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人來！不過你也彆氣餒，他總是要奪回王位的，到時心裡也一定存在對你的感覺和愧疚，給你封個大官是絕對沒問題的——不過，前提是你得活下去！」

卓星塵話音剛落便轉向了身後，一臉嚴肅地瞪著陰暗的宮牆，只見兩道人影從陰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正是奉命追蹤小國王的氐土貉、箕水豹。

「能從我們手中逃脫，你們的確有些本事。」氐土貉和箕水豹手中亮出兵刃，即便是在無月光的黑夜，它們也閃耀著凌厲的光澤。

「中了錢眼鼠的迷香這麼快就能醒過來……還有竟然能夠找到這裡，足以證明二位能力非虛。」卓星塵走到二人面前，忽然冷笑一聲，身上爆發出與年齡不匹配的劇烈氣勢，竟壓迫得氐土貉和箕水豹感到難以呼吸。

「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氐土貉和箕水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即便是在與第五嵩昀的切磋之中，他們也不曾感受過如此巨大的壓迫力。

卓星塵步步逼近，氣勢如巨浪一般層層疊進，壓得二人喘不過氣來，差點連兵刃都抓握不住。

正在此時，一股清風吹來，剎那間減輕了氐土貉和箕水豹受到的壓力。回頭看時，只見帶著笑臉人面具的第五嵩昀屹立宮牆上，身周形成十六支半透明的氣刃，壓制住了卓星塵散發出來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