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狼皮
紅鼻子軍人坐在飯桌旁,笑著對小女孩說了句聽不懂的俄語,然後小女孩到酒柜上拿了瓶伏特加,她把伏特加放在紅鼻頭軍人坐的餐桌上后,又回到了媽媽身旁。
我觀察著這女孩子的媽媽:高佻的、一米六八的身段披著一條沉甸甸、厚實實的藍呢大衣;剛梳洗過的一頭金色長髮非常隨意地披散在柔美的雙肩上,閃爍著濕淋淋的光澤;在水蒸汽的薰敷下,清秀端莊的面龐泛著燎人的、粉里泛白的緋紅;豐盈的,細滑粉嫩、深藍色的雙眸確實有能擼走男人靈魂魅力。
女人一下就從梳妝台的轉椅來個180度轉身面對著我。
她柔聲在我耳邊用普通話說:「別怕,那是茨柳依的爸爸斯訶夫,我們這是在軍營里,你不能一個人跑喲,軍犬很歷害的,就算你出了兵營,還是跑不了,這方園幾公里都是軍事禁區。」
我腦子迴轉著:小女孩叫茨柳依,會講中國話,知道我爸媽的名字,那不就是被丟在山谷中的茨科伊嗎?
「你是茨科伊阿姨?」
她笑著點頭,並用手摸著我的頭。
「別怕,等你好了,住上兒天,就叫斯訶夫送你回中國邊防哨所。」
「我不想回去。」
「聽話,你爸媽肯定在那邊把你找瘋了,你不應該讓爸媽擔心,我的腿不方便,我就不送你過去了。」
我坐了起來,看了床邊的兩根拐杖,再看著茨科伊的右腳褲袖是空的。
「阿姨,你的腳怎麼了?之前聽媽媽說你都能在舞台上唱歌呢。」
「這腿的事是見你爸媽后才被凍壞截肢的,這事說了你這小孩也不懂,對了,你爸媽還好嗎?都是生活在白鹽村嗎?」
「不是,白鹽村是外公的家,我家的河叫喜歡河,一年四季都是鳥語花香的,不像這麼冰冷的討厭河。」
「哈哈哈,你真有趣。」
那邊在喝酒的傢伙停下酒杯,看著我。
我討厭那滿臉鬍子喝著酒的傢伙,轉身問茨科伊阿姨:「阿姨,麥盧利山離這遠嗎?」
「麥盧利山?上帝那山離這裡有好幾百公里,那裡終年積雪,別說人,野狼都不能生存,你打聽這麥盧利山幹嘛?」
「哦,我是在老爸的軍事地圖上看到就在附近,所以有些好奇。」
「別說這些了,那不毛之地千萬別去,那裡的狼很多的。」
「你怎麼知道有狼?」
「怎麼知道?哦,所有周邊的俄羅斯人都會這樣說呀,你這小鬼問話可真有點奇怪?」
茨科伊阿姨轉身對女兒說:「茨柳依,給這個叫蘇三喜的小哥哥添些開水,再取些麵包來。」
喝水時,我看到滿臉鬍子的斯訶夫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身邊有個大皮箱。
斯訶夫提著皮箱來到茨科伊身邊,口裡一邊咕嚕一邊打開皮箱。
一股動物的腥臭味就在房間里瀰漫。
斯訶夫從皮箱中拿出一塊皮毛,用手摸著遞給了茨科伊。
我往皮箱看了看,一塊金黃色的皮毛在最上面,那皮毛帶著頭皮,一雙空洞的眼睛乍一看黑黑的,讓人心裡有點慌,很像是一條兇惡的黃狗狗躺在箱子里。
我望著那黃皮毛,那一雙黑色的眼睛,它好像盯著我,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箱子的皮貨肯定是走私犯走私過境時被斯訶夫截下的,他大概是順手牽羊拿了回家。
皮箱里的金黃色皮毛,是一隻狗皮嗎?不對,走私是不會帶狗皮的,狗皮值得走私嗎?那肯定是狼皮了。
但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那黃色皮毛確實像是一隻盯著人的狗。
茨科伊拿著斯訶夫遞過來的那張灰色皮毛,摸了摸,又丟到皮箱里,那張皮倒是有點像藏羚羊。
被覆蓋著的黃皮仍然是露出了頭皮。
小女孩茨柳依走過去,翻找著。
她從箱子里拿到一張很小的白色皮毛,那應該是只雪山飛狐的皮吧?
「好看嗎?」茨柳依拿著白皮遞到我面前用普通話說。
我左手摸了摸,柔滑的皮毛一下就把手溫暖起來。
我放下右手的水杯,雙手把白色的狐皮圍在茨柳依的脖子上,雪白的狐皮襯托著茨柳依白裡透紅的臉,一個似仙似幻的聖女站在我面前。
若帶羞澀的茨柳依在我面前張開雙臂轉了一圈。
「好漂亮!」不遠處的茨科伊脫口而出。
斯訶夫笑著把茨柳依擁入懷中。
一家人溫馨地笑著。
我側望著皮箱中那金黃色狼皮頭髮愣。
……
第二天,茨柳依帶著我在這營房大院里做遊戲,玩鞦韆,放風箏。
這是一個只有幾棟平房和幾間宿舍的邊防軍營,橫直幾百米的營房有圍牆圍著,大門有衛兵站崗。
幾條軍犬在營房四周悠悠轉著。
營房後面有一條小溪,小溪已經結冰。
茨柳依拿著冰刀在教我溜冰。
在跌倒幾次后,我發現小溪岸邊露出一些紅色的泥土。
我用枯樹枝挖出來一些泥,發現這是一種上好的高嶺瓷土。
我一高興,就馬上挖了一大把,拿到鍋爐房用熱水搗弄起來。
茨柳依也是高興地跟著搗弄。
我問茨柳依:「你媽媽的腿是怎麼斷的?」
「聽大人說,那是我老爸剛來當兵時,發現在邊境有人越境走私,我老爸就追趕,走私犯是一個也抓不到,卻在山溝里發現了還有一點氣的俄羅斯女孩,老爸就把女孩送到軍隊醫院,醫生見到腿凍壞了,就截肢了,那個女孩就是我媽媽。」
……
不一會兒,我弄好了二個手牽手的小泥人,茨柳依也弄了個小狗不像小狗,小狼不像的東東。
「等風乾了,就放到鍋爐里燒,燒好了肯定更漂亮的。」
「這個泥燒了不會壞吧?」
「這個瓷土很好的,這鍋爐的溫度雖然有點高,但放到後面那個位置應該可以的。」
我指著熊熊燃燒的鍋爐爐膛內向後煙道的位置說。
「你這小紅人真漂亮,燒好后你能送給我嗎?」
「當然可以,但我也想要你家的一樣東西呢,你能問你爸爸送給我嗎?」
「什麼東西呀?」
「就是你爸爸弄回來的大皮箱里的那張黃色的狼狗皮。」
「這個當然可以,但你要那張又腥又臭的狼皮幹嘛?」
「我怕冷呀,我想做成衣服肯定很曖的。」
「我老爸有大多皮衣服,給你一件不就行了?」
「大人的衣服我不喜歡也不合穿。」
我想取那狼皮並不是做什麼衣服,我是發現軍營的黃色軍犬很多,這些軍犬可以自由出入軍營大門,那些守門的崗哨兵對這些軍犬出入大門連看都不看。
我就是想披著狼皮混出這個兵營!混出這片軍事禁區!
這個當然不能跟這個小妮子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