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聞不問

至正帝看見眼前的玉佩，11年前的往事浮上心頭，當年自己帶著太子宮侍衛奉旨前去南京公幹，不想先帝病重，急召自己回京，正常情況下，自己應該騎馬從南京到鎮江，然後沿京杭大運河北上通州，從通州騎馬入京。但是時間緊急只能騎快馬，沿徐州、濟寧、臨清、德州一路急行至北京。萬萬沒想到的事，一路急行至臨清時卻遭人劫殺，侍衛們拚死護衛，一直轉戰到了彰德府也就是後世的安陽。殺手們緊追不捨，最後只剩下了自己和侍衛夏侯震一路拼殺逃亡，最終為一山村女子韓小翠所救。

雖然自己和那韓小翠有過一夜春風，但也是當時自己心中苦悶，對前途的絕望衝動之下而為，後來養好傷后，自己帶著夏侯震從磁州沿真定，涿州一線回到北京，回到北京自己並不敢回宮，而是進了次輔袁恕的宅子，經袁恕介紹了當時京中的情形，當知道太子沒有在預定時間內回京時，先皇派御林軍和神衣衛一路沿途尋找，但一直沒有消息。先皇因此一直吊著一口氣等太子歸京，再加上當時皇后坐鎮後宮，總算沒出什麼亂子。登基后，自己也想過去尋找韓小翠，但想著先皇病重期間自己還在尋歡，對上上下下無法交代，特別是對太后，就密令夏侯震隱瞞此事，對外直說自己受到土匪攻擊，自己逃脫后一直在外養傷，而奇怪的是後來自己命令神衣衛調查此次截殺事件居然沒查到一點消息，為此自己還撤換了神衣衛提督。

聽宋暨的話這玉佩是孩子母親所留，就是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就算不是也是恩人之子，現在當務之急是派人去調查清楚，想到這裡，只聽見至正帝吩咐到「張孝，安排兩個妥當人，將這個孩子接到城裡來好好安置起來，對外不能透露一點風聲。」

再說那黃燁，在窩棚的周圍轉了一圈，此時的大地除了乾冷也沒有什麼風景，要說出去欣賞美女，那隻能呵呵了，黃燁心想道這會要是有本皇朝通史就好了，自己起碼能大致了解一下自己身於何朝何代，現在是兩眼一抹黑，就是問周邊的人估計也沒什麼人知道，都是一群莊稼漢，他們才不會關心現在是何朝何代，皇帝老兒是誰，關心的也只是地里的收成和賦稅徭役。百無聊賴之際，黃燁只能回到窩棚繼續發獃。正在黃燁透過窩棚的頂獃獃的看著天空的時候，只見外面一陣嘈雜之聲，黃燁趕緊出了窩棚看了看，只見那張姓保長帶著通州的劉知縣向自己而來，劉知縣旁邊還有兩個身穿錦衣的年輕人，在後面基本上就是自己這一保的「棚友」了，國人愛看熱鬧的習俗那是不分朝代的，人群里黃燁甚至發現了燕子一家，估計是住在這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大家都出來看看熱鬧。

那一群人來到黃燁的窩棚前，只見張保長說道「劉大人，二位大人，這就是黃燁」，那劉知縣尚未答話，只見那二位錦衣年輕人中的年長者說道：「你就是黃燁，跟我們走一趟」。黃燁趕緊答道：「不知二位官爺要帶我去何處」，剛才問話的年輕人說道：「奉上命，帶你去一個地方，具體是哪不必多問，跟著走就是了」。說完這話只見他向劉知縣拱了拱手說道：「這次麻煩劉知縣了」，只見劉知縣趕緊答道：「不敢、不敢，能為神衣衛效勞是下官的榮幸」。想這劉知縣先前見神衣衛找上門來，還以為自己犯了事，把自己嚇的差點沒尿了褲子，後來發現只是幫忙找人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本朝的神衣衛雖然不像前朝錦衣衛一樣具有拘捕拿人之權，但依然有著調查審訊權，誰也不知道哪天自己就有小辮子在他們手裡，神衣衛可是號稱無孔不入。自己本來可以派個下屬過來帶路，可為了不得罪這幫鷹犬，自己只能親自過來。

那黃燁看著這兩人估計是玉佩的事有消息了，不禁暗暗想到不說隆重迎接自己，怎麼派了兩個神衣衛過來，難道是玉佩的事有什麼蹊蹺，可是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是要和他們一起去才能了解消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難道還能比現在更慘，黃燁是來至後世，還不知道神衣衛的可怕之處，要是他知道這個讓人談虎色變的衙門估計也不會這麼淡定了。

黃燁跟著那兩人向著通州縣城走去，路上黃燁看到了二郎叔和燕子的擔憂，更看到了小鳳的幸災樂禍，但看到最多的是麻木，國人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君不見後世發生的那些大事也就當時幾天大家還能記得住，過後又有誰去關心，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只要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愛誰誰。

將要走出窩棚區的時候，只聽見後面一聲嗤笑，那小鳳對著大家說道：「這癆病鬼，肯定是偷了別人的玉佩，這下事犯了，被官府捉拿，哼哼估計是回不來了」。聽到這，黃燁不禁苦笑一聲，這小鳳是時時刻刻詛咒自己。

三人走到城門裡后，黃燁發現路旁有一輛馬車，馬車前面有一個衙役正在牽馬等候，只見那二人徑直走向馬車，然後對著黃燁說上車，其中一位不知對著衙役說了一句什麼，只聽衙役答了一聲「是」，然後拱手告別。

那二人也不進車廂，直接坐在馭夫位置，那年長者「啪」的一聲甩了個鞭花，只聽馬「嘶」的一聲，跑將起來，一路之上那二人小聲的聊著天，隱隱約約中黃燁聽到那二人在抱怨這麼冷的天讓他們去接一個毛孩子，一點好處也沒有。聽到這黃燁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連他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來事情也不會壞到哪，不然直接就送到監獄了。馬車大概走了三個小時左右，只聽其中一人說道：「下車吧」，黃燁趕緊下了馬車，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小院，小院院牆不高，旁邊都是和這差不多的地方，看來這不是什麼達官顯貴的聚居區，進了小院，發現小院不大，就一進，正北面是三間青磚瓦房，兩邊各有兩間廂房，院子里有一顆大梨樹，這個時節也是光禿禿的，還有一口水井，一看此地也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碼也是個殷實之家。

那錦衣年長者對著黃燁說，北面三間是你的住處，你可以在這個小院走動不得出門，然後又吩咐那位年輕者說，「楚歡，你在此留守，我去復命」。那名叫楚歡的年輕人答道：「放心吧頭，沒事的你去吧」。說完楚歡送那年長的年輕人出門。

黃燁走到北面三間正房，其中一間是客廳，左右廂房都是卧室，房間裡布置的很溫馨，雖然都不是什麼名貴家私，但也都乾淨整潔。黃燁坐了幾個小時的馬車累的夠嗆，當時的馬車沒有減震措施，一巔一巔很是受罪，就到右邊卧室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大概睡了有一個時辰，只聽見外面有兩個人在說話，一人說道：「頭，上頭咋說」這說話的明顯是楚歡，只聽另外一位說道：「上面沒說啥，只是說好好照顧，不可慢待，又撥下100兩銀子，明天你找個大夫給他瞧瞧」。只見楚歡又道：「裡面是什麼人，還值100兩銀子，看來不是一般人啊」。只聽那另一人又道：「你管他是什麼人，干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看看他起床沒有，我出去買點飯，順便給他買幾身衣服，看來明天還得再找個廚娘」。

這時黃燁也出了門來，說道：「二位官爺，不知怎麼稱呼」，那年長者說道：「我叫柳明，現任神衣衛小旗，他叫楚歡，在我這一小旗內，你也別官爺官爺的稱呼，叫我柳大哥，叫他楚大哥就行了」，黃燁不愧是後世辦公室混過的，趕緊打蛇上棍說道：「這一路多謝二位大哥照顧了，在下無以為報」。那柳明答道：「好說好說，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等著我去酒樓買些飯菜來，楚歡你去燒些水，給這位小哥好好洗洗」。

洗了一個澡，換上柳明新買的衣服，又吃了一頓簡單的飯菜，說道飯菜也就知道柳明的細心之處了，他知道黃燁長期吃不飽飯，並沒有一下的大魚大肉，而是清粥小菜，白面饅頭。這一頓黃燁吃了三個饅頭喝了兩碗粥，還是在柳明的提示下才停下了手。

第二天楚歡又請了大夫給黃燁看病，大夫只說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別的沒什麼問題，開幾服藥調理一下就好了。隨後的日子每天都在重複，除了不能出門，天天好吃好喝的待著，楚歡又雇了一個廚娘照顧黃燁的飲食起居。從與柳明楚歡的閑聊中得知，現在是大順朝至正十年，在位的至正帝有三個兒子，太子李煒，二皇子李煊，三皇子李燦，還有兩位公主。現在所居的是京城外城一處神衣衛的產業內，多餘的這兩位位卑職小也不太清楚，他們只是奉總旗之命行事。

黃燁就如一個被遺忘了的人似的，既沒有人來問話也沒有人來探望，整天面對的就是柳明和楚歡以及廚娘王嬸。但黃燁相信既然有人安排將自己安置在此，後面一定有人管自己，只是不知道有什麼不得已的緣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