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擊發器上的指紋

「你就是這片時空，時空就是你小道士嘀咕的聲音越來越低，漸至微不可聞。安多也像是進入了一種很奇怪的境地。他的眼睛緊閉著，身子卻在月光下晃動。一會兒伸伸手，一會兒踢踢腿。

可是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就是成群穿過的土狼。

「對，就是這樣。空間和時間的變化，才是進擊術的精髓。」小道士似乎能夠看到安多現在的樣子，他在腦識域中輕聲讚歎道。「每時每刻，每一個空間的事物都是不同的。你改變了這個時空的外傳方式，也就改變了很多生命，對這個時空的感受。他們不知道這時空中到底有什麼真實的存在，他們能知道的，都是時空顯現出的表層。你一定要明白……」

小道士說話的聲音很低，彷彿在喃喃自語。這一切似乎本就不是說給安多聽的。可是安多偏偏全都聽見了，不僅聽見了。他的身體，在空中晃動的時候，他似乎猛然間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的身體，像是忽然掉進了一支棱面無限的萬花筒中。層層疊疊的棱面，每一面都有一個自己的身影在其中。打眼一看，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安多還是馬上觀察到了，每一個棱面的姿態，都有些差別。那些細微的差別，那怕是他自己看，如果不留心也是難以區分出的。

棱面還在不斷地增加，每一個面上的身影也在變化。一剎那，彷彿永恆地停止在了此刻。化身千萬的身姿，在安多的眼前走馬觀花地掠過。

喃喃低語的小道士，也在此時愣住了。「你……，你怎麼就練成了萬象歸一？」他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地看著安多，或者說是看著草叢上，那個瞬間萬化的身影。他驚嘆的表情，還掛在臉上。忽然『撲通』一聲，一切幻化都變成了安多，結結實實地撲到在地面上的一個影子。

「你……，你怎麼了？」小道士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這極為戲劇的一幕。

「痛，痛……」安多舌頭打結了一般，哆哆嗦嗦地說著。「我的腿疼！」他終於大聲喊了一嗓子。卻讓不遠處的狼群嚇了一跳，它們似乎沒有發現已經倒在草叢裡的安多。詭異的情形，讓它們在安多身邊通行的速度，驀然加快了許多。

「我的腿好像抽筋啦！」安多的雙手各抱起一條腿，壓抑地呼喊道。

「抽筋？怎麼會抽筋呢？你已經開啟了靈台，身體怎麼還會有這麼低級的錯亂！」小道士疑惑地問了一句。「讓我瞧瞧。」隨著他的話聲落下，安多腦識域中的光幕屏上，出現了安多雙腿各種層面的造影圖。有些圖影的線條和構造，安多一點都看不明白。小道士卻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一張張地比照，研究著。

「這下麻煩啦！」過了很久，安多躺在草叢裡，被那種過一會兒就躥進骨髓中的痛麻，刺激得渾身顫動不停。小道士才憂心忡忡地說道。

「怎麼……怎麼了？」安多費勁全身的力氣，才哆嗦地問道。

「唉！」小道士沒有回話，只是輕聲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這麼點事兒，總不至於要了我的小命吧？」安多有些氣惱地吼著。

「命倒不至於，就是腿……」小道士欲言又止地停了下來。

「腿怎麼了？廢了嘛？」安多驚恐道。馬上又拉起自己的雙腿，上上下下的瞧了起來。

「你要是再這麼折騰，說不定倒也真能廢啦。」小道士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多怒不可遏地喊道。「你那什麼進擊術，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說的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

「我就說吧，你到底安了什麼心，非讓我練這個……」

「你不要生氣，聽我把話說完。」

「我的腿都要廢了，還不能讓人生氣啊？」

「生氣傷身。」「你……，你說！」

「這個問題很複雜。引起問題的原因，肯定不止一個。我們要一個個地分析。不過就現在情況來看，我覺著最大的原因，肯定還是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你這是就要推卸責任嗎？」

「不是的。你的靈台，太與眾不同了。我原本以為，你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讓身體體悟到『識術』的境界。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卻沒有想到你靈台的強大，對自己身體的要求也會大大地提高。後面你藉助『識術』對時空的感悟，身體修習到『萬象歸一』的時空之法時。身體果然就無法支撐靈台對它的強化了。」

「你為什麼不早說？」安多臉色陰沉地問道。

「這種情況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最算史上最有天賦的靈台之身，也往往是因為靈台無法滿足身體的需要而出問題。從來還沒有身體滿足不了靈台塑形的事情出現呢。」

「那就是說，我的身體很差勁唄？」

「唉！安公子的身體，確實有礙靈台的修行了。」

「那我的腿呢？就這樣廢了嗎？」

「也不需要就廢了。」

「你啥意思？」小道士的話，馬上讓安多怒火中燒地又吼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也有不廢掉的辦法。」

「你……，你真會說話，比那個光頭也不差啊！」安多恨恨地長出了口氣。

「我真的有不廢掉的辦法。」小道士明顯不解安多生氣的原因，大聲地解釋道。

「我知道你有辦法……，有辦法你就說啊。」

「噢，你腿上的筋骨，應該是受靈源體液過分的刺激所傷。接下的時間裡，你都不能再劇烈地使用雙腿了。那會加重你雙腿血液的負擔，再嚴重下去，說不定會影響你心臟和大腦的……」

「一塵！」安多不等小道士把話說完，便大喊了一聲。

「怎麼了？」

「我在問你不讓它廢掉的辦法。」安多指著自己的雙腿大聲說道。

「是的。我也正在回答這個問題。」小道士更顯無辜地眨了下眼睛。

「那你能不能說得更直接點呀？」

「噢，關於注意事項，我必須事先向你交待清楚。不然會嚴重影響你後面的恢復，說不定還會……」

「好好！你說注意事項吧。」

「噢，關於注意事項，其實挺簡單的。就是在你恢復的早期時間裡，你能不用腿就盡量別用。但是當雙腿的麻痛感消失的時候，你就必須盡全力使用自己的雙腿了。這個時候，其實才是最關鍵的時候。這個時候你能把自己雙腿的潛力用到什麼程度，你的雙腿在今後就會獲得什麼樣的狀況。這段時間不長，最多有一到兩個月的時間。記住，這是非常關鍵的時期。」

「我知道了。可是我更想知道，不能用腿的這個時間有多長啊？你總不會讓我就在這裡躺著等吧？」安多顯得格外焦急地問道。

「如果……」「如果什麼？」「如果你不想以後留下跛腳或者稍瘸的毛病，等你覺著可以自己站起的時候，就可以走路了。」小道士明顯沉思了一會兒，才認真地建議道。

只是他的這個建議，馬上就讓安多憤怒了起來。「一塵，你覺著我介不介意跛腳或者瘸腿呢？」安多幾乎咬牙切齒地反問道。

「我覺著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要……」

「這還不重要？」

「當然，如果……」

「你別當然，如果啦！想瘸，你可以自己瘸瘸試試嘛！」安多怒吼道。

「可是現在……」

「哼，你只要告訴我，我還需要在這裡呆多久就可以啦！」

「雖然靈源體液的過度刺激，完全消除身體的疲勞感只需要大概一到兩天的時間。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的了。這點時間換個瘸腿我可不幹。」安多痛快地拒絕道。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好像……」

「好像什麼？難道你又出錯了嗎？」安多警惕地問道。

「不是。周圍好像有別的動靜。」

「這個時候，就不要再關心訓練的事情了吧？有狼群過，就讓它過好了！」

「好像不是狼群。」小道士低聲回道。

「不是狼群，難道是獅群？」安多不屑道。

「舉起你的雙手！不要亂動！我們是六芒憲衛！」安多還在叨叨地反駁著小道士。忽然聽到一聲嚴厲的呼喊。一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身影，從草叢中猛然鑽了出來。手裡端著一款，安多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聚變突擊槍。槍口的寒芒，就在安多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散發著幽幽的冷光。安多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根輕輕壓在擊發器上的指紋。

視覺也變得清晰了嗎？安多有點欣喜地想著。他的腦子，還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情緒顯然還沒有回復到，眼前的情狀中來。

……

「他留下的痕迹，也太清楚了點吧？」小胖子哈勒的身影，在卡亞的身邊晃來晃去。自打確定了自己的隊友伏擊的是六芒環圈的人，他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大半天的功夫默默地跟在幾人的身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直到現在，他才很不爽地抱怨道。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痕迹。」卡亞神情凝重地回復道。

「你……你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有其它的同伴？」

「笨蛋！」水在川輕哼了一聲，不屑地瞥著小胖子道。「這痕迹都不是同一時間的，哪來的同伴！肯定是有人追過去了！」

「我也同意水兄的看法。」卡亞輕輕點頭。「瞧這後面毫不掩飾的步伐。追過去的人，十之八九也是執法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