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四天(22)
天妖,顧名思義乃是與天同齊的妖怪,修行界將修至九宮境的妖道修行者稱為天妖,此類大妖怪法力通天,在人世間幾乎已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天妖!」顧之魚聞言,俏臉上寫滿了狐疑。作為縹緲宮的親傳弟子,她對於修行界各大宗門內的那十幾尊老祖宗般的天妖都是有所了解的。
這些鎮守山門洞天福地之內的天妖,在各大派內自是地位超然,說能與那些陸地神仙般的人類九宮境大能並肩而論也不為過。這十幾尊大天妖之中,大多都是各大門派開山立派之初時就已經存在的,如守在東離宗劍冢入口處寸步不離的那頭據說有千年道行的老青牛;亦或是於紅蓮庵那座蓮池中央的那片荷葉上,安靜蹲伏了百年之久的那隻小小火蟾;更有甚者,那四位傳說中的天妖級修行者更是自亘古開天闢地之時便已立足於世!
「怎麼可能有天妖隨便跑到城市裡來?」顧之魚搖著頭,道:「且不說志虛國內的天妖都是登記在案的,就說那些天妖,修行界誰不知道他們個個都性情古怪,每一位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寸步不離,這麼多年了,從沒聽說過有誰動過半步的!」
她看了眼黃子衿,沉聲道:「就比如你家玄武窟中的那隻老……」說到這裡,顧之魚斟酌了一瞬,將要脫口而出的那個詞兒咽了回去,語氣有些許尷尬:「……唔,那位老、老前輩……」
「老烏龜?」黃子衿倒是毫不在意,隨口將那個詞兒說了出來,道:「老烏龜是一直待在洞里沒動過。」
顧之魚無語半晌,道:「……對嘛,玄武前輩是如此,我縹緲宮中那位……白虎仙子,也是常年守在縹緲峰中,除了在上次宗門大會時下山瞟了一眼,其餘時間都窩在山裡……」
「可是,那就是天妖的氣息啊!」黃子衿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小時候天天和老烏龜待一起,對於天妖的氣息再是熟悉不過了,不可能弄錯的!」
顧之魚眉頭狂跳。
天天和那位玄武老前輩待一起?據她所知,這些個九宮境的大天妖個個眼高於頂,哪怕你是一派掌門,亦或是修行到了九宮境的高手大能,他們照樣是對你愛理不理、甩你一臉的那種態度,沒辦法,誰叫人輩分高呢?這些動輒就活了百年千年的妖道修行者們,當年可是和現在這幫人類天道修行者的祖宗們平輩論交的,而現代修行界中,當年的天道九宮境修行者們是隕落的隕落的,飛升的飛升,剩下的那些個碩果僅存的,也都避世隱居去了。
是以顧之魚也曾聽師傅談起過,說現在這世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區區幾個妖道修行者居然能夠坐到那個尊崇的位置上去了,這要放以前,除去那四象之聖,其餘那些個天妖都不過是些鎮山神獸之流的畜生,哪裡當得起現在這麼個祖宗般的地位了?
當然這話聽過就得忘,她師傅能稱呼這些老祖宗為畜生,顧之魚可沒有這個膽量。
「你肯定是弄錯了。」
顧之魚環顧左右,看著一地狼藉的死豬乾屍,搖頭道:「就算是天妖吧,哪有這麼不自矜身份的天妖?會跟我們這些小輩開這種玩笑?」
黃子衿抿了抿唇,無奈點頭道:「好吧,你說的也是……或許,真是我搞錯了?」
她看向陳玄,那邊陳玄剛放下電話。
在電話里和豹子說了丟失的貨源找到了,豹子說要找輛卡車來拉貨,被陳玄拒絕掉了。
本來就是用這些畜生的血液給豹子他們修鍊化血魔功的,現在血都被吸幹了,拉回去能幹嘛?
吃嗎?活死人又不用吃東西的。
陳玄眼底裡布滿著陰雲。
如果,對方知道陳玄開屠宰場的真正意圖,那麼將這車被吸干血的死豬丟在他門口,那豈不是是在故意挑釁他一般?
拙劣的手段,簡直如同孩童惡作劇一般。
陳玄皺著眉頭,除了老印,應該沒人會知道他在暗中研究化血魔功的事,可他又隱約覺得這一切並不是老印做的。
是孫大洋嗎?
想著那個一直沒有出現過的男人,陳玄點了顆煙,沉默下去。
一根煙抽完,三人在汽修車間門口吹著冷風,警惕著夜色雨幕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某個「天妖」,黃子衿和顧之魚漸漸覺得有些身體有些涼意了。
「小白,處理一下。」陳玄丟掉煙頭,轉身走回屋內,邊走邊吩咐道:「留下兩頭,一頭完整的別動,一頭剁碎了丟冰箱里,明天做菜用。」
「好咧。」
聽著小白的回答,一旁的兩位姑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一地的死豬,要小白怎麼處理?
正想著,只見小白緩緩開出汽修車間的大門,一路向著那些死豬碾壓過去。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每當小白碾壓過一頭死豬,那頭死豬便憑空消失不見了。
「這是!」
倆姑娘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那台如貪吃蛇一般歡快地行駛著的小汽車,如同見到了怪物一般。
「小白還會納物之術嗎?」顧之魚驚訝道。
黃子衿也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
……
後半夜。
陳玄坐在書桌前,燈光馨黃,照亮了他手中的那疊血液分析報告。
前半夜的死豬事件,讓那兩個姑娘心慌意亂了半宿,直至剛才,顧之魚和黃子衿才堪堪睡去。
望了眼身後,陳玄搖了搖頭,正準備低頭繼續看報告,忽地發現小白悄咪咪地來到了自己身旁。
「陳玄……」
「怎麼了?」看著小白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陳玄不由得眉頭一皺,放下了書本。
「是這樣的……」小白壓低了聲音,示意陳玄戴上藍牙耳機。
「別被她們聽到……」
陳玄依言戴上耳機。
「今天白天,你們考試的時候……」小白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上次那個女人,就是顧之魚的師姐,縹緲宮的江恬……」
江恬?
對於這個女人,陳玄也是記憶猶新,他還記得那個晚上,江恬如無聲無息的流雲一般乍然出現在他身後,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其身法之飄忽,其手段之凌厲,其心性之狠毒,都給陳玄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對,就是那個江恬……」小白委屈地說道,對於江恬,小白的CPU甚至記得比陳玄還清楚,畢竟江恬那如雲如霧的劍氣直接斬在了小白車身上,讓小白體會到了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為數不多的幾次痛覺體驗。
「她怎麼了?」陳玄問道。
小白道:「她在考試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小白身旁……」
小白仔細回憶著。
卻原來,正當陳玄在參加考試之時,小白百無聊賴地裝成一輛普通小汽車,在教學樓門前等著。
天下大雨,一撥又一撥的考生走出考場,或許是天氣的原因,又或許是考卷太難,所有考生走出來的時候都黑著臉,無暇他顧,只管著跑向自己的座駕。
小白一開始還有些膽戰心驚,生怕這麼多修行者中有人會發現這台小汽車的與眾不同之處,可是眼見著人來了又走,始終沒人多看小白哪怕一眼,於是小白也就放下心來,開心地玩起了遊戲。
然後,江恬就出現了。
「她就笑吟吟地站在小白身旁,左看右看,左摸右摸的。」小白委屈地說道,「還說著什麼『太古怪了,你這個成靈的小傢伙,姐姐怎麼就看不出來你的真身呢』之類的話,語氣可嚇人了,總覺得她隨時都會用那些霧氣一樣的劍氣來斬小白!嚇死小白了!」
陳玄聽完,沉默半晌,道:「她只說了這些?」
「嗯,就說了這些。」小白遲疑片刻,道:「陳玄,黃子衿她們醒著的時候我不敢和你說這件事兒……你說江恬她會不會把小白是輛成靈的汽車的事情……告訴那些修行者啊?」
「如果如你所說的。」陳玄皺了皺眉,道:「那就先不用管她,她應該不會大肆宣揚你的事情,要說的話她早就說了。」
「那她到底是啥意思啊?」
「不用搭理這個女瘋子。」陳玄沉吟道,「再者說了,就算她說出去,又能怎樣?」
「唔……小白有點害怕的。」小白小聲嘀咕道,「畢竟,好像黃子衿和顧之魚都覺得,咱一輛汽車能成靈是一件……嗯,好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非常神奇、非常不正常的事情。所以小白既覺得開心又非常害怕啊,要是被其他修行者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把小白搶走?現在小白就像是個寶貝,那些修行者都喜歡搶奪法寶啊之類的是不是……」
「你在害怕這個?」陳玄愣了片刻,隨即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引擎蓋,冷聲道:「敢來搶小白的,誰來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