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院三傻
大燕朝,南部靠近百萬大山的乾山州,有一座名震天下的乾洞天府,此天府傳承數十萬年,經曆數個朝代,依舊傲立南部地界,同大燕朝的帝學寶宮,琅琊仙地並稱天下三大學院。乾洞天府又分內外院,內院乃是弟子修行之地,外院是普通弟子學習之地。一般人家的弟子都送到外院學習天下奇聞,經史子集,以讀書為己任,考取功名。內院弟子個個修行血氣,孕養內丹,參悟大道力量,斬殺天下妖邪,鎮守大燕朝南部地界。
外院之中,紈絝甚多,多是各大郡的嫡系之中沒有辦法修行的子弟。這些子弟在十四歲之前沒有辦法服食血氣,大多都會被送到這裡讀書到成年,而後被分配到這些家族各處封地處理俗務。
在外院之中,有三個極為出名的人才,號稱乾洞天府的外院三混。
外院三混,一個是混吃等死的白家三少爺,白虎新。外號白胖子。一個是混在煙花之地的武家大公子,武修思。外號武色公子,高大俊美,風靡萬千少女。一個是混在山海樓整日埋頭整理書籍的齊家三少爺,齊玄易,人稱齊書獃子。這三個人在外院之中極為出名,除開他們身後的勢力外,更重要的是這三個人都已經被家族斷定了無法修行的廢物。
「老三,你已經在山海樓半個月了。再不出來見面,大家都以為你死了呢?」白胖子人未到,聲已至。夏天的山海樓,在重重古樹的籠罩下,顯得異常安靜,四周古木參天,地上因為人跡罕至,四周長滿的青苔。白胖子小心翼翼,站在門外大聲吼道。這座樓太古老了,古老到連乾洞天府的很多老師都記不清這座山海樓是何時出現在這裡的。白胖子在外面踱步,過了好一會兒,那門扉輕輕打開,從山海樓中走出一位青袍少年,約莫十二歲的樣子,臉色蒼白,血氣不足,眉眼清澈透明,抬頭看著白胖子。
「什麼事?」白胖子欲言又止,齊玄易看出白胖子的心中的疑惑,這小子若是沒有原因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的。
「這個,又沒錢了。我和老大的月銀又沒有了,如今才過去半月。」
「你想要多少?」
「十萬兩白銀。」白胖子小心說道,不敢看齊玄易的目光。齊玄易搖頭,說道:「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原因,我是不會把錢給你的。」齊玄易的確有錢,他存了快兩年的時間,只希望能買到一點妖獸精血,嘗試著開啟體內的血氣,最終能修行,改變現狀,改變自己的命運。
「老大日前在三花仙樓被人算計,被人哄騙買了一個自稱在百萬大山之中一處墳墓之中狻猊畫像,如今被人圍困在三花仙樓,若是不給錢,別人就要卸掉他的一隻胳臂。你也知道,修思雖然有些本事,可是對方好像是一位真正的修士。若是拿不出萬兩白銀,他?」
「武家好歹也是武凌郡的第一家族,門中修士不少,難不成連一個嫡系弟子都無法保護不成?」武家乾山州武凌郡的第一家族,掌握數萬里地界,武修思雖然不是家主嫡子,可也算是身份尊貴,莫不成連這點事情都不願意幫助。
「武家內鬥,老大父親這一邊似乎遭受了打壓,之前派來的弟子都回去了。我們三個人,就你這裡算是最富的。」白胖子說的不假,大家相處這麼久,雖然齊玄易的身份沒有公開,可大家都清楚,齊家在乾山州是霸主,是天下七十二豪門之一。
「狻猊畫像。」齊玄易搖頭,對白胖子說道:「胖子,走吧,我們去三花仙樓看看。」齊玄易整理了衣裳,同白胖子一起前往三花仙樓。
乾山州府富饒繁榮,不僅僅因為這裡靠近百萬大山,更因為這裡有這麼一座名震天下的學府。兩人趕了馬車,一路朝內城行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這風花雪月之地,三花仙樓。這裡是美人窩,也是銷金窟,是紅塵萬丈,更是紙醉金迷。白胖子帶著齊玄易到了三花仙樓的一處僻靜花廳,這裡卻是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武修思幾個人抓住,捆綁了身子,身上的錦袍也爛了三四分,臉上更是有好幾個大嘴巴子,腫了老高,嘴角也出了鮮血,十分狼狽。而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中,有幾個倒是熟悉,經常欺負他們三個。
「哎喲,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這外院三混都到齊了,可真是開了眼界。」說話的男子站在武修思身後,高大威猛,氣勢兇猛,身上佩戴的乃是武家的玉佩,這個人是武家弟子,不過看起衣服,應該只是旁系而已。這個人是武修思的堂兄,武修靈,在外院也是混日子,不過有幾分武藝,家族的勢頭更是如日中天,這才不把武修思放在眼中。在武修靈身後的太師椅上,有一個被三五嬌柔女子環繞的青衣男子,這個人才是正主。
「武修靈,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堂弟雖然生的俊美,可腦袋不怎麼靈光,得罪了人,若非我求情,只怕早就被人宰了。白胖子,讓你去帶錢,你怎麼兩手空空而來,又帶來了一個廢物。」武修靈頤指氣使,如今正是春風得意,完全不把眾人放在眼中。
「齊書獃子,莫不是讓你來解圍的?」武修靈哈哈大笑,齊玄易的目光根本沒有掃向他,這讓他大為惱火,竟然要伸出手抓齊玄易的頸子。
「正主沒有發話,你這隻狗胡亂咬什麼?」齊玄易瞪了瞪武修靈。武修靈竟然把懸在半空的手顫顫收了回去,那種目光,只會讓人渾身冰冷,畏懼無比,只有那些常年在高位的人才有的氣勢,這種氣勢是學不了的。
那青袍男子揮手,四周嬌娥立刻退下,淡淡說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武修思既然同我打賭,輸了就是輸了,若是拿不回十萬銀子,這小子以後就只有一隻手了。」武修思被人捂住了嘴,想要說話,想要掙脫,都無能為力。
「區區十萬兩銀子可比不得我兄弟這隻手臂。不過你說你的畫值十萬兩,也得有那個價值才可以。」
「不錯,我看你有幾分尊貴氣勢,想必見識也不凡。來人,把畫給這位公子呈上來。」立刻有丫鬟取來畫軸,親自送到齊玄易的面前。齊玄易接過畫軸,輕輕打開,這畫軸十分古樸,看起來有些歲月,撫摸起來也能感受到斑駁的樣子,打開畫卷,上面的圖案顏色早已經失去了色彩,只留了一個大概的樣子,依稀能夠辨認出這是上古神獸狻猊的模樣。齊玄易頓覺心神一震,體內丹田竟然生出一股燥熱之氣,心知此寶不凡。狻猊一直是齊家的圖騰,齊家的第一位家主就曾經得到過一頭無上神獸狻猊,甚至契約了這頭神獸,後來齊家後代子弟體內或多或少有狻猊精血。齊玄易雙目掃過這青衣男子,這男子十分普通,而且身上沒有一點修士氣息,似乎同齊家沒有任何關係。齊玄易面無表情,淡淡說道:「這就是你要十萬兩的東西,這種貨色,在乾洞天府外的古玩街上一大堆,區區一幅畫就想騙我十萬兩銀子。」
「我這可是貨真價實從古墓之中一具屍身上所得,我找人看過了,至少值十萬輛銀子。怎麼,莫不是你想你大哥被廢掉一隻胳膊。」那人淡淡說道,他打定主意,齊玄易定然會支付這筆錢,三傻可能別的沒有,但這點兄弟情義絕對不差,何況這事情是那個神秘人交給他的任務,若是在半個時辰沒有將齊玄易手中的東西拿回來,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一張破畫,自然不值十萬兩白銀,可我兄弟的手臂可比十萬白銀珍貴得很多。不過我現在沒有十萬白銀。」
「若是你都沒有,我倒是奇怪了。」似乎這青年也知曉齊玄易的身份。
「我想這個東西可比十萬白銀更加尊貴。」齊軒易把手上的戒子取下來,旁邊的丫鬟立刻用托盤呈上來,那男子撫摸這還散發溫熱氣息的戒子,放在鼻息之間聞了聞,哈哈一笑:「不錯,是這東西,可這東西寶貝的緊,你不會就這樣放棄吧。」
「也不是我的東西,當年沒有收走,現在以這樣的方式拿走,我覺得很合理。」外人似乎聽不清楚兩人談話的內容,可齊玄易看到這青衣男子拿走這戒子的時候,心中的石頭卻是落地了。這東西雖然是保命的一道靈符,可是齊家的很多人都想拿走,尤其是齊玄易手中的這枚戒子。齊家的重要弟子在出生之後,都會獲得一枚護戒,持有護戒的人受到齊家的保護,任何人出手對付持有護戒的人,視為同齊家宣戰。
「行了,把武家少爺放了吧。」青衣人拿到東西,看了看齊玄易,很快就帶人離去,整個花廳就只剩下他們三人。
胖子扶起武修思,武修思不敢看齊玄易,只得低聲說道:「老三,這次全靠你了。」
「這件事情同你沒有關係,如今時間到了,這東西通過這種方式拿回齊家,總比他們親自上門要要好一些。」齊玄易淡淡說道,他懷疑這男子的身份,只怕是齊家的人要通過這種方式拿回齊家護戒。
「你拿給那人的戒子可是齊家的雲湖戒?」武修思抬頭,目光看向齊玄易,想要從齊玄易口中知道答案。連胖子都用十分訝異的目光盯著齊玄易。齊玄易點頭,目光平穩淡然,看著青衣男子最終消失的視線中。
「你是瘋子不成,你是腦袋有問題嗎?」武修思顧不得疼痛,直接一把抓住齊玄易,大聲吼道,他知道,齊玄易一旦失去了這枚戒子,就會失去齊家的保護,那麼暗中要對齊玄易出手的人,必然會有所行動。齊玄易此刻目光平淡,看著武修思:「我兄弟的手可比一枚破戒子更加重要。」這一句話讓武修思如泄氣的皮球,靠在胖子身上,目光渙散,嘴中低聲囔囔:「我該死,我該死,我竟然斷了你的前程,我真該死。」他跪在地上,拍打自己的臉,毫不留情。
胖子著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武修思目光渙散,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說道:「剛才三弟交出去的戒子乃是齊家重要弟子才能擁有的齊家護戒雲湖戒,擁有戒子的人就是齊家認定的重要保護人物,外人是不能出手對付的,否則視為同齊家宣戰,一旦失去戒子,三弟不僅僅斷了在齊家的路,也會遭受齊家內部爭鬥的殺戮。到時候,險境叢生。」
胖子聽聞,也癱軟在地上,他沒有想到這個戒子竟然有這麼大的作用。齊玄易握住畫軸,看著天空,心中執念不減,總有一天,他會把失去的都拿回來。
青衣男子出了三花仙樓,散去了眾人,很快走出了城門,來到了碧浪江邊上的一處望江亭。
一襲黑袍,完全看不清身形面容的男子,用枯槁的聲音說著:「小夥子,你很不錯。很順利就為我拿到了這戒子,你完成的任務。這十萬兩金子和解藥都是你的。」一道黑色光華閃過,在青衣男子面前出現五個大木箱,木箱之中金光閃爍,木箱上面便是存放解藥的玉瓶。
「多謝。敢問前輩,這戒子是什麼,竟然如此重要,值十萬兩金子。」青年好奇無比。
「這是齊家護戒、雲湖戒,你說它重要不。」
「那畫像呢?」
「或許它值得,或許它不值得,總之此事已經了結,你若是不想惹禍上身,今日便順江離去。」
「是。」黑袍人消失不見,隨即又出現在齊玄易在外院的小院子外,嘆息一聲:「總歸路已經開啟了,能走下去,那是你的造化,走不下去,那就是你的命運,無論如何,你都要接受。」就在這黑袍男子消失之後,山海樓之中,黑暗房間內,睜開一道幽幽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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