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互換
青蛇之魂，非是蛇的樣貌，卻是耍蛇人老漢的樣貌。
幾丈之外，跌倒在樹下的耍蛇人老漢，扶著樹爬將起來，看到尚在淌血的無頭青蛇屍體，神情悲愴。
耍蛇人老漢在望向短髮道士之時，驚懼不已。卻不知為何，在看向本是同伴的青蛇之魂時，卻有一份掩藏極深的怨毒。
「道士，我受了那堪比千刀萬剮的酷刑才踏上修行之路。我本該成蛟，甚至有望化龍，你卻毀了一切。道士，你必遭天譴！」
青蛇之魂，怨毒之神情，絲毫不加掩飾，他咒怨道，「你毀了我成蛟的機緣，我主人必定不會饒恕你。」
張自道自是無懼青蛇之魂的言語威脅，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青蛇之魂長了一副人的模樣，還會人言，且聽著青蛇之魂的意思，他上面還有人，亦或者說上面還有妖？
道士瞧了一眼手中柯劍，柯劍才成飛劍不久，細紋萬道，才不過補了不足二道的細紋，還須斬鬼怪才可令柯劍變強。
張自道看著青蛇之魂恨不能食他血肉的怨毒神情，打趣道，「你主人厲害嗎？」
青蛇之魂見道士質疑他主人，怒道，「道士，我主人有顛倒陰陽、乾坤再造之威能，殺你輕而易舉！」
正說時，耍蛇人老漢跌跌撞撞走了過來，雙手捧起青蛇腦袋，叩首在無頭青蛇屍體前。
張自道不急於誅滅眼前的一鬼一人，他反倒是還有幾個疑惑未曾解開。
青蛇之魂見耍蛇人老漢打斷他咒怨短髮道士，也把怨氣灑向了耍蛇人老漢，「沒用的東西，這會兒來哭喪了，方才為何不攔著我別去招惹道士！」
耍蛇人老漢低著頭，滴了兩滴淚，抬起頭望著青蛇之魂，他豎起一根手指。在妖力的作用下，耍蛇人老漢手指的指甲在長長，有一寸，像是一把短刃。耍蛇人老漢講手指放至嘴邊，舌頭從口中吐出，寸長的指甲比一般的刀劍還要鋒利，攔在中間。舌頭從中被分開，鮮血滴落不停，過程不算快。
耍蛇人老漢口中滿是血液，又學著蛇吐信的樣子，分作兩半的舌頭不斷從口中吐出，「蛇，蛇，哈，蛇，哈哈……」
青蛇之魂望著耍蛇人老漢的舉動，從起初的震驚，到目眥欲裂，「你找死！」
身為旁觀者的張自道瞧著這一幕，不由皺了皺眉頭。
耍蛇人老漢說話已經含糊不清，「讓你莫要招惹道士，你不聽，卻害得我屍首分離，道士不會放過你我。這具身體，是你欠我的！」
耍蛇人老漢站起身，口中邊流血邊決然說道，「道士，你把我腦袋也削了去！」
一邊說著，還伸出了腦袋。
張自道聽著耍蛇人老漢矛盾不已的胡言亂語，再看怨毒望著他二人的青蛇之魂，心中有了些猜測。
不過他的猜測著實有些荒唐。
張自道皺眉，這方天地有妖有鬼本就荒誕，即便猜測是真，倒也不意外。
正想著時。
耍蛇人老漢抬頭，「道士，你為何不動手！」
耍蛇人老漢又望向一旁的青蛇之魂，道，「你不是喜歡吃人心臟？」
一邊說著，耍蛇人老漢五指成爪，刺向自己的心臟處，一顆還冒著熱氣且跳動著的拳大心臟被耍蛇人老漢抓出，「給你！」
這般說，耍蛇人老漢卻是一把捏碎了心臟。
沒了心臟，耍蛇人老漢憑著僅存的妖氣，撐了一息的時間，便也跟著斃了命！
外貌酷似耍蛇人老漢的青蛇之魂看著倒下的老漢屍體，卻也一時生出了悲意。
不過意外再次發生。
耍蛇人老漢的屍體中，有一鬼魂飄了出來。
此鬼魂生青色鱗片，無四肢，卻是生了一副青蛇的樣貌。
二鬼瞧見彼此，頓時收起彼此的悲愴，皆是怨毒的看著對方。
「毀我身軀，小老要你魂飛魄散！」
「害我屍首分離，我要你飛灰湮滅！」
看著打作一團的二鬼，張自道皺眉，片刻后，輕喝一聲，「攝鬼！」
二鬼被分開，皆是被一團真氣定住，無法動彈。
張自道瞧著二鬼，「你身體是青蛇，但曾經是耍蛇人。你身體雖是耍蛇人，但曾經是青蛇。」
張自道想到方才之時，自青蛇屍體飄出來的鬼魂，實則是耍蛇人老漢的鬼魂說，他還有一主人。
這一人一蛇魂魄互換，莫非是那神秘之人的手筆？
一念至此，張自道問道，「是誰令你與青蛇魂魄互換？」
耍蛇人老漢說道，「道士，你也別得意，我家主人定會殺你！」
張自道一揮手，身為鬼魂的耍蛇人老漢便翻了幾個跟頭，魂魄都有崩潰的跡象。
張自道看向青蛇的鬼魂，說道，「你來說？」
青蛇的鬼魂亦是可口吐人言，說道，「是主人。」
張自道問道，「你口中的主人是誰？」
青蛇的鬼魂聞言卻是搖頭，見張自道眉頭似乎皺了一下，青蛇的鬼魂忙說，「主人出現時都是一身的黑袍，我從未見過主人的真正樣貌。」
張自道繼續問道，「你與他為何互換身體，你主人為何會幫你換身體？」
青蛇的鬼魂說道，「幾年前時，耍蛇人老漢耍蛇的本事還很差，差到一天下來，也掙不了幾枚銅錢，那會兒他有一條又瘦又小的小青蛇，他吃不飽，小青蛇也吃不飽。後來，主人出現了，說可以幫我們。
不僅能讓我們吃飽，還能讓耍蛇人老漢長生，也能讓我變成人，享受人間美食。後來我們就互換了身體！可他佔據了我的身體成為一條蛇后，依舊還是對耍蛇表演念念不忘。於是我們便時常去各地集市表演耍蛇，看得人也越來越多，掙的錢也越來越多，可我還是喜歡吃……」
張自道打斷了青蛇鬼魂接下去的話，他問道，「耍蛇人說變成蛇，是要成蛟，還妄言化龍，此話是你主人說與你二人的？」
青蛇鬼魂說道，「是，主人傳給我等法門，要他化成蛟蛇，還說陵江氣運將變，介時若能吃了陵江氣運，便是化龍也未必不可。」
又是事關陵江？
且青蛇鬼魂口中還提到『氣運』二字。
張自道想到黑白書冊上的第三幅畫像，半身入水中的妖道。
也是與水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