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魏生見荔枝和月桃的眼神不善，不解道：「兩位……姐姐？可是我得罪你們了？」

荔枝搖頭，又有些悲傷：「不是，你要找巧兒是吧？隨我來。」

離開萬花樓不遠處，環境周圍變得荒涼起來，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匆匆而過，一旁的攤子上只有個桌子簡單的撐著，沒有商人販賣，也沒有物品擺放，天空中的鳥也不願多留，帶著諦聲離去。

「這裡是？我找巧兒，兩位姐姐帶我來這裡做甚？」看著愈發荒涼的地方，魏生心中有些不安。

絲毫的人氣都沒有，三人漸入了一處叢林，一座孤零零的墓在魏生的眼前出現，他明白了不安究竟從何而來，沒想到時隔幾年，巧兒竟是遭遇不測！

荔枝和月桃看著一聲不發的魏生，荔枝指著那墓說道：「你知道么，你可害苦了巧兒妹妹，她等你等的好苦啊！」

老僧入定的魏生忽然驚醒，愧疚道：「是，我對不起她，說好了本該離去一兩個月便返程回來找她，我卻言而無信。」

荔枝苦澀的搖搖頭：「她日日夜夜的盼吶，直到看不到希望！後來巧兒開始接客，喝酒。我知道她的心裡可是痛苦極了，她卻像忘了你似的，夜夜笙歌無酒不歡。」

魏生的心裡很難受，揪心的疼，他是如此的愛她。本想回去把親事給解除，沒想到父母卻不同意，見他要逃竟把他暈翻。

荔枝又道：「你走後半年，剛開始巧兒還很正常，後來她的精神好像出了狀況，常常在半夜裡獨自出去，有次被我發現她晚上在萬花樓後院里在凌遲一隻貓。」

「巧兒卻像另一個人似的，白天有多溫馴夜晚就有多冷冽，我害怕的昏了過去，後來我便經常和月桃在暗地裡觀察巧兒，她身上總是莫名其妙出現的傷，終於知道是怎麼造成的了，是她自己每晚傷害自己！」

魏生的眉頭漸起：「巧兒是個溫柔單純的人，怎麼會去虐貓？」

荔枝望著這斯文又儒雅的書生，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擔心巧兒的病，居然說她不是這樣的人？巧兒，這就是你愛的人嗎。

荔枝不滿：「你愛的是她的溫柔和單純，而不是她這個人？」

魏生慌忙的搖頭，嘴裡喃喃道：「不，我愛她的一切！從小到大，我從未見過她那樣溫柔的女子，分明人已在泥潭之中，卻從未沾染。所以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她，看見了她眼中希望的光，多麼迷人啊，從來不管閑事的我，竟然在自己愣神的時候救下了她。」

續道：「我自幼便是家裡唯一的男丁，父母和祖父母，外祖父母更是寵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他們會想方設法的為我得到。但是，他們還是因為利益，讓我和別的家族聯姻，這讓我十分不喜，一氣之下，我跑到了洛陽……」

「我是真心想和巧兒在一起的，我想把她娶回去，家裡極力反對，他們其實只是在乎我的妻必須是個門當戶對的人，而非一個對他們毫無用處的妓子。」

魏生慢慢跪下，背脊微微佝僂著，他對著面前這座孤陋的墳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哽咽道：「巧兒，你受苦了！我還沒來得及娶你回去，你便先我而去，我魏生……心難受啊！」

荔枝和月桃相視一眼，隨後嘆息：「罷了，便是在紅塵中，巧兒妹妹在天之靈知道你並未拋棄她，想必她也是開心的，她的後事是由她弟弟操辦的，說以後她便永遠的待在這裡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魏生眼中酸楚，一滴透明的淚打在地上，隨後浸入土壤里消失不見。

「巧兒……」

月桃搖搖頭，她一手牽著荔枝，一邊對著那正在悔恨的男子，轉頭對著荔枝道：「罷了，荔枝姐姐，讓他和巧兒妹妹好好聊聊吧，妹妹在天之靈，得知她那魏郎惦記著，想必也瞑目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