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預言
諾媧將衣袖解開,用刀刃在手臂上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液立即湧出,滴落到「眾神之眼」上面。
立即,血液從光滑的球面上滲入到水晶球里,像一條紅絲帶似的在球體里旋轉漂浮了一下,慢慢溶解開來,水晶球里涌動出一團霧氣,待霧氣散開以後,出現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靈動的看向他們,三人不僅驚了一下。等他們定下神來,仔細看了看,感到這隻眼睛特別熟悉。
就在這時,一個虛無縹緲的女子的聲音從球體內傳了出來:「啊,這是我巴登拉姆的後裔!你的血液里有著巴登拉姆家族的靈氣與智慧!」
龐納斯和伊力亞斯不由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喊了一聲:「是巴登拉姆!」他們這才明白為什麼這隻眼睛這麼熟悉了!
諾媧驚喜的看著那隻靈動的眼睛,輕聲說:「是,是的,我是您的後裔,我叫諾媧。」
「諾媧......」水晶球里繼續傳出縹緲的聲音,它像在思索著什麼,隨後,喃喃的說:「你的博愛將普惠大地,你的靈魂聖潔無比,你將受到萬眾的愛戴......」
「這是預言嗎?」伊力亞斯興奮的問道。
諾媧點點頭:「我想應該是的。」
「讓我來。」伊力亞斯從諾媧手裡拿過短刀,將衣袖挽起,刀刃一劃,鮮血再一次滴入水晶球中,在球體內慢慢溶解開來。
那隻眼睛眨了眨,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哦,你的血液里飽含機敏與傲氣,還有一絲嫉妒與怨恨......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堤姆帝摩斯的後代.....」
伊力亞斯忙點頭道:「是,我就是堤姆帝摩斯的後代,我叫伊力亞斯。」
「哦,伊力亞斯......」一陣沉默以後,聲音緩緩的說:「我看到了權力!至高無上的權力!」
伊力亞斯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
這時,縹緲的聲音里突然變得陰冷起來:「哦,我看到了骯髒與齷齪,天啊,可怕的權力......哦!太可怕了,我不要再看了。換一個,換一個人!」
伊力亞斯的臉色不由一沉:「您說什麼?什麼太可怕了?什麼骯髒與齷齪?您說清楚!」
那聲音繼續縹緲起來:「預言只能看出一部分,看不清全部,我無法回答你!換一個人!」
一陣沉默以後,龐納斯從伊力亞斯手中拿過短刀,在手臂上一劃,鮮血又一次滴入到水晶球里。
這一次,那聲音很快響起,而且聽起來柔和了許多:「哦,莫羅阿西亞的子孫!孩子,你完全繼承了莫羅阿西亞的血統——高貴,純潔,智慧,勇敢!」
龐納斯忙說:「哦,尊敬的巴登拉姆女神,我是莫羅阿西亞的子孫——龐納斯。」
「龐納斯......哦,可憐的孩子,你將受盡磨難,你的一生都在勞苦奔波,親人離你而去,愛人與你分離,你的生命提前終止,你的靈魂將奉獻給這片熱土......」
「哦!不!」諾媧叫了起來:「不要再說了,你在胡說!」
巴登拉姆的聲音戛然而止,那一隻眼睛盯著諾媧一動不動!
龐納斯呆了兩秒鐘,抬眼看向諾媧,諾媧正用一雙含著淚花的眼睛看著他,他笑了笑:「沒關係,諾媧,只是預言。我們宣誓吧。」
諾媧點點頭,於是三個人將手掌放在水晶球上,開始了他們的誓言:
「我,巴登拉姆的後裔——諾媧。」
「我,莫羅阿西亞的後裔——龐納斯。」
「我,堤姆帝摩斯的後裔——伊力亞斯。」
「以眾神之眼宣誓,將盡心照顧巴登拉姆山的『閉奴』,保守秘密,絕不背叛。」
一道亮光在水晶球里閃過,巴登拉姆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接受你們的誓言,你們將終生被誓言禁錮,直到死亡!」
亮光消失,三人從水晶球上把手拿開,最後看了一眼巴登拉姆的眼睛,轉身離開了。
那隻眼睛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慢慢的閉上......然後消失了,縹緲的聲音輕輕的說了一句:「為什麼不讓我說完呢......」
一切又歸於平靜......
三人從聖殿出來,躲開守衛,疾步向家中走去,因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嗯,我到了。」當龐納斯的聲音響起時,諾媧和伊力亞斯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那座花園小屋了。
龐納斯笑笑說:「我先進去了,你們倆路上小心。伊力亞斯,要把諾媧送回家哦。」
「知道了,放心吧。」伊力亞斯說。
看著龐納斯輕手輕腳的走進小院后,諾媧和伊力亞斯才離開,他倆走在夜幕中,諾媧突然說:「伊力亞斯,那只是預言,對吧,沒人相信預言是吧。」
「呃......是啊,誰會相信呢?」伊力亞斯的腦子再次呈現出剛才的一幕,儘管他的心裡已經反反覆復的念叨了無數次那句話——「至高無上的權力!」但他仍然拿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著:「至高無上的權利?我?怎麼會呢?嘿嘿,真是笑話。」
諾媧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自顧自的說:「龐納斯怎麼會有那樣的命運?不,不會是真的,只是預言。可是......母親說巴登拉姆曾經預言了眾神之戰!」
伊力亞斯嘆了口氣:「諾媧,別想了,龐納斯都沒有在意。我父親說過,對巴登拉姆家族的這種先知的能力他從來都不相信。」
如果是在今天晚上之前,諾媧聽了這句話,她一定會儘力反駁的,但是現在,她卻希望聽到這句話,她心理亂糟糟的,再也不想說什麼了。
伊力亞斯倒是東扯西扯的說了一路,直到諾媧回到家。
他們兩家離得很近,看到諾媧走進家門后,他快速的向家中奔去,很快就站在了自家的那座大庭院里。
為了不被父親發現,他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到屋后,輕輕提氣,順著牆爬上了二樓,從自己房間的窗戶里鑽了進去。
他在床上坐定,才終於把壓抑了一路的情緒釋放出來。
「至高無上的權力?我將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那會是什麼?接替爸爸做神器署的掌事?不,那不夠,長老會監事長老?不,那怎麼能算至高無上?難道是主事長老?我將來會是一名主事長老?」
他兩眼放著光,自言自語的說著,突然,他的眼神又暗淡了下來,他想起了預言里的第二句話:這權力是骯髒的、齷齪的。
他的心頭一緊,呼吸也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喃喃的說:「怎麼會,怎麼會呢?她一定弄錯了。」
過了一會兒,他晃了晃腦袋,自嘲的說:「幹嘛這麼認真呢?說不定像爸爸說的那樣,預言都是不可靠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向後一趟,倒在柔軟的床上,嘀咕了一句「可憐的龐納斯」,就睡著了。